回到店房,已近五更,葉藍(lán)依也不脫衣,倒在床上便睡,百喬卻睡不著了,本來很困,只是抱著這些銀子,想著一天來發(fā)生的事,像是做夢。
不太溫柔卻敦厚的皇后變得身手了得,而且好像連個性也變得不太一樣,更是對江湖事了如指掌,就拿她抓采花賊的手段,絕對不是一個江湖經(jīng)驗為零的小蝦米能做到的,她很懷疑當(dāng)初皇后進(jìn)宮之前,是否就是個江湖俠女。
不過想得最多的,還是那個暗衛(wèi)離去時,魅力無比的一笑,實在是帥極了。
“還不睡?”睡了一小覺,葉藍(lán)依有些口渴,想喚百喬倒水,卻見她抱著枕頭坐在床邊,連鞋子都未脫去,一臉發(fā)癡的表情,明明就是動了春心,就像三年前的她一樣。
“奴婢睡不著。”侍候三年,也知葉藍(lán)依此時醒來多半是口渴,也不用吩咐,便去倒了水遞過去,等葉藍(lán)依喝下之后,把茶碗放在桌上,依舊坐在那里發(fā)著呆。
“睡不著?”葉藍(lán)依也睡不著了,躺在床上瞅著這個平日睡的比誰都快的人,怎么她也有失眠的一天?看來女人真就不能動情。
百喬怕被葉藍(lán)依看穿心情,話題一轉(zhuǎn),轉(zhuǎn)到葉藍(lán)依身上,“皇后怎知那采花賊會到李府?”
葉藍(lán)依了然一笑,知道她這是不想說了,也不逼她,“今日在街上見到告示,才曉得京城出了采花賊。剛好這個采花賊,我多少知道一些,很多年前就被通緝,卻一直未被拿獲。此賊做案之前都會在選定的目標(biāo)墻外留下記號,只是很少有人知道那些記號是他為留,我也是當(dāng)年無意聽到,才曉得。”
百喬了解點頭,“難怪皇后帶著百喬滿大街地逛,原來是在找那個記號。”
葉藍(lán)依點頭,又說了一會閑話,天光漸白,兩人才暈暈睡去。
天光微明時,公孫燁華才一手提著一個小毛賊進(jìn)了京畿衙門,奔波了一夜,只抓了這兩個闖空門行竊的毛賊,真?zhèn)鲹P出去,他這飛天神捕的面子也沒地方擱了。
重重地把兩個毛賊扔進(jìn)牢房里,等大人有時間再審,一轉(zhuǎn)頭便見隔壁牢房里癱倒在地,不住呻一吟的人。
“你過來!”點指喚來牢頭,“不要以為大人不知道你們就為所欲為,說過多少次不許濫用私刑,你們怎就是沒記性?”
牢頭小栓子便委屈地扁著嘴,“捕頭大人真是冤枉了小人,小人哪敢濫用私刑?這人昨晚被關(guān)進(jìn)來時就是這樣。”
“哦?”公孫燁華不信,命小栓子把牢門打開,親自進(jìn)去查看,這一看便喜上眉梢,眼角都含了春色,招呼也不和小栓子打,三步并做兩步,連竄帶蹦地跑出牢房,留下身后一臉不明所以的小栓子。
“不就是個采花賊嗎?又不是你抓的興奮個啥!”
連問了幾個當(dāng)差的,才在衙門口堵住坐在馬上正準(zhǔn)備揚鞭出發(fā)的公孫雨,一把拉住馬的韁繩,公孫燁華因情緒過分激動,話說得也不清楚,聽了半晌公孫雨才聽明白,他這是在問自己要去哪里。
“是這么回事,”公孫雨清清嗓子,朗聲道:“昨夜有位少俠把通緝已久的采花賊捉住,為表彰他的功勛,本官特意前往以示感謝!”
公孫燁華聽了大喜,“我與堂兄同去。”
“你去做甚?”公孫雨把眼一瞪,這個堂弟哪都好,就是有時太過黏人,他是奉了皇命去請那位少俠來衙門當(dāng)差,皇上已然說了,只要有那少俠在,這京城里難辦的案子就都好辦了,金口玉言,說出的話就是圣旨,到時就是不好辦,皇上也有辦法讓他好辦。
只是看那少俠淡泊的眉眼,這事肯定不易,本來就沒想好見了那少俠要如何說才能打動他,再加上這個不知輕重的堂弟,壞了事怎辦?
雖然不清楚皇上和那少俠之間是何種關(guān)系,但看皇上把身邊的高手都派來協(xié)助,這個少俠一定是對于皇上來說很重要的人了,這樣的人,不管怎樣都不是他能得罪的,所以這個說話嘴沒把門,常常壞事的堂弟說什么就是不能帶。
“我去幫堂哥請他來衙門幫忙可好?”公孫燁華成竹在胸地笑著,似乎只要他出馬,那位本領(lǐng)大,心氣高的少俠就一定會同意來衙門幫差。
公孫雨斜了他一眼,不是他看不起這個堂弟,只是這個堂弟有時實在是讓他很不放心,如果不是他上任半年,京城的治安越來越差,他也不會想到要把這個掛著神捕名頭的堂弟找回來幫忙,如今看來,他當(dāng)初這個決定是多大的錯誤?除了一些小毛賊,這個堂弟好像也沒破獲過什么能稱得上他神捕稱號的大案來,三天兩頭的倒是給他闖了不少的禍。
“讓開!別在這里個搗亂!”公孫雨一揚手中馬鞭,公孫燁華便撒了手,公孫雨借勢催馬前行,身后‘呼啦’跟上一隊人馬,都是衙門里看著順眼的精壯,一順?biāo)母甙质荨?/p>
按著皇上昨夜留下的線索,公孫雨在一家名為‘高升’的客棧門前停下,正巧有店伙計正在打掃門前,見來了一群官人,不知所為何事,慌忙跑進(jìn)客棧,一會兒功夫,掌柜的帶著人迎了出來。
問明情況,才知原來不是來拿人的,而是來請抓了采花賊的少俠,長出口氣的同時,命人前面帶路。
公孫雨踱著方步慢幽幽地跟在伙計的身后,十幾丈的路,愣被他走出一刻鐘之久,如果他不是官老爺,伙計早就沖著他猛翻白眼了,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陪著笑,贊他有官威。
這讀書人,有權(quán)有勢的就叫官威,啥也沒有的就叫窮酸,如果不是他一身的官袍帶履,光鮮奪目,和大舉時住進(jìn)店里的那些窮酸秀才根本就沒啥區(qū)別。
不知伙計心里想著什么,公孫雨腳下的方步踱的更是一個婉轉(zhuǎn),連頭也忍不住地晃了起來。
“大人,就是前面最里的房間。”隔著能有三四丈遠(yuǎn),伙計就遙遙指去,他怕如果他不先告訴一聲,這三四丈的距離,這位大老爺不知還要走上多久。
公孫雨聽伙計說完,心里苦笑,他其實不是故意要踱這方步,只是,他還沒想好見了那少俠要說些什么,讀書他行,這拉下臉皮求人的事,他長這么大還沒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