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履蹣跚地晃在街上,涵煙從昨天便沒進食,當時一心只想著終于有了報仇的機會,全副心思都被占據了,并不覺得很餓。此時好了,已是餓得前心貼后心,有心買些吃的,無奈為了順利纏上慕容宣齊,她自贖自身,可算是凈身出戶,除了那一身嫁衣已無它物在身。
而那身艷麗無比的艷紅嫁衣也被她與人換了一身粗布衣裳,看那用舊衣為自己女兒換了一襲華美嫁衣的胖大娘,幻想自己女兒出嫁時風光無限的模樣,涵煙差點便脫口說出:我就是穿著這身嫁衣被休的!
還好,為了不至于穿著嫁衣招搖過市那么的引人指點,她及時打住,同時再也不想見到這身讓她又羞又憤的嫁衣了。
是的,她目前的身份就是曦王府被休出門的小妾,被休與否她是不甚在意,但是,被慕容宣齊這樣一耍,她卻羞憤難當,加上之前的仇恨,這一次新仇加上舊恨,她恨不得把慕容宣齊片成一片片的吃了。
想到慕容宣齊的肉被整齊地擺在桌上的樣子,涵煙大聲地吞了下口水,她實在是太餓了。
不是沒想過回‘品翠樓’,但是出門時的義無反顧,想著姐妹們羨慕又憤恨的嘴臉,涵煙無論如何也拉不下那張臉。
想過去找那個所謂的主人,但一想到他淫邪的目光,這一去無異于羊入虎口,其實她與那個男人之間的關系,只是因為他應承過幫她報仇。
深知自己報仇的同時是被他利用,只是仇恨在她心中的份量太重,就算被利用,就算粉身碎骨,就算死無葬身之地,她也甘愿,她要的只是那個害她一家骨肉分離的男人在失去一切之后,卑微地死去,但這一切就豈是她一個小女子簡簡單單就能做到的?
這一刻,她好想哭,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場,在淋漓的雨中,無所顧忌地痛哭,一如當年初聞噩耗時的模樣。
也許是老天聽到了她的心聲,又或者是人倒霉的時候,喝口涼水都塞牙,總之,就在她心情沮喪到極點,只想在雨中放聲大哭時,不久前還晴天萬里的天空瞬時黑了下來,片片烏云蓋頂。
轉眼間,就在她還未及做出反應時,一聲巨雷響起,緊接著便是豆大的雨點,夾著硬如石頭的冰雹從天而降,打得她連哭的心情都沒了,隱忍在眼眶中的淚水被兜頭蓋臉的雨水混合了,也不知是流沒流出來。
隨著人群茫然地奔跑,然而人人都有一個去處,只有她跑來跑去才發現自己竟連個去處都沒有,越跑人越少,最后,只剩下她一人無助地在大街上任雨水淋打。
在雨中茫然站了許久,身上被混著冰雹的雨打得生疼,但與心上的痛比起來,身上的痛似乎并不是很痛,大街上已沒了行人,只有她孤孤單單地佇立,委屈悲傷一時間涌上來,她再也無法控制地大哭起來,哭得聲嘶力竭,哭得肝腸寸斷,直到哭得沒有力氣,眼前一黑,頹然地倒在滂沱的大雨之中……
“你要做什么?”涵煙睜開眼便見到眼前男人的手伸向自己的胸前,下意識便認定他是個色狼,不管不顧地一拳打了過去。男人沒防備她會突然醒來,結結實實地挨了這一下,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幾步,‘撲通’一聲坐在地上。
涵煙趁他被打得一時懵了,從椅子上跳起,迅速地跑到門邊抄起門邊上的頂門杠一頓亂砸,男人被砸的在地上不住翻滾,一不留神,頭上又挨了兩下,這下干脆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涵煙把頂門杠往地上一扔,半天才倒勻了氣,這才想起自己目前的處境,朝地上的男人看了一眼,也不客氣,把男人身子擺正,撕開胸前的衣襟,手便伸了進去。
劃拉了半天也沒找到值錢的東西,只摸到一塊玉做的小牌牌,看了一會兒,也沒看出是什么東西,心想可能是護身玉佩也說不定,最后干脆又補上幾腳,稍稍泄了心頭恨,想到男人隨時會醒來,此地不宜久留。
身上的衣衫被雨水打濕,貼在身上別提多難受,目光向旁一掃,正好看到墻上掛著一件淡灰色繡暗花的長袍,又到處找了幾件能穿的,最后打了個包往背后一背,銀兩是沒弄到,弄了一堆的衣物也是不錯,再加上那塊玉牌,玉質通透,握在手中略有溫潤,憑她的眼光可以看出是塊好玉,雖非稀世珍品,換幾兩銀子是不成問題,想到至少幾天不用愁,一向隨遇而安的她便有些歡喜。
臨出門前,涵煙還是不忘用門栓在那男人的頭上又重重地砸了一下,本來她的想法是已經暈了,再來一下,就是不死也讓他多暈上一會兒,沒想到這一下砸下去,男人竟痛哼一聲,驀然從地上坐起,一雙染了血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涵煙,嚇得涵煙‘嗷’地一聲,一陣煙似的跑了,而在她身后,男人圓睜的雙眼,猙獰地瞪了一會兒,便無力地闔上,身子向后一倒,徹底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