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千里迢迢回到冰城后,忽然發現,一直聯系著的鐘浩宇消失了,短信沒人回,電話沒人接。
躺在床上,盯著安靜的手機,小米本就忐忑的心越發不安,仿佛被一根線緊緊纏住。
“米米,帥哥去哪里啦?還沒有消息么?”小云邊吃小米帶回的烤魚片,邊問眉頭緊鎖的小米。小米這模樣,很讓人擔心。
小米黯然搖頭,而后坐起來,苦笑一聲,“我不知道。”
“小米你別急,也別擔心,說不定只是他忘記帶手機了,昨天不還跟你發短信了么。”小云安慰小米,嘴巴卻不閑著吃著香香的魚片。
“誰擔心啦,我就是急著還他錢,我阿媽說借了人家的東西一定要在元宵節前還給人家,否則會為你借的債累一年的。”小米故作輕松,拍拍小臉,丟下手機,從床上起來去擺弄窗前那棵常青竹。
“哇,真的?這個說法靈驗么?那我要管宋學長借點東西。”小云難得放下魚片,圓圓的眸笑成一條縫。
“為什么要借宋學長的東西?”小米正在認真擦著常青竹上一個假期積累的輕塵,聞言有些不解,這怎么就扯上宋學長了?
“我借了不還,不就可以和他糾纏一年了么?”小云笑得那個天真得意,彷如已經驗證了似的。哇,和帥哥糾纏呢,好憧憬啊。
小米白白眼,無語低頭繼續擦拭那青青竹葉,這個云云,何時能改改這花癡的毛病?
元宵節那天,與同學聚餐回來,小米打開手機,還是沒有一點消息,不由嘆一口氣,這債,真的注定要還一年么?
小云喝了一點酒,圓圓的臉上掛著兩朵可愛的紅暈,拉著小米的手硬要和小米一起出去散散心。
華燈初上,因為冬寒依舊,冰大的校園格外安靜。
小云拉著小米的手,邊走邊笑,“小米,你知道么?我特別羨慕你,人漂亮、成績又好,性格又獨立堅強,處處討人喜歡,連咱們班那個不茍言笑的趙文看到你都笑瞇瞇的,真好啊……”
“云云,你喝多啦。”小米拍拍小云圓圓的臉,總覺得今晚的小云怪怪的。
“小米我沒醉,我只是認為,像鐘浩宇那樣的男生,高貴帥氣,離我們的生活太遙遠,對我們而言,是,可遠觀而不可褻玩。”小云知道小米最近為鐘浩宇的事情煩心,怕小米陷進去。小云只覺得這一場相遇,如鏡花水月,夢中虛影,不適合小米。
小米默然。小云說的沒錯,鐘浩宇與自己的確是兩個世界的人,自幼生活環境不同,彼此家庭背景不同,也許,只是因這種不同,才讓他對自己充滿好奇,一旦這種好奇感消失,他就會回到自己的世界。而自己,根本不知道會不會在這種溫暖的關懷中全身而去,既然如此,不如趁清醒時,及早抽身,那些曾經的傷痕猶在提醒著自己過去的憂傷……
“米,你在生我的氣么?我說的不是醉話,是真心話。”小云見小米沉默不語,拉住小米的手。的確,有些話,只有真正的朋友才會及時提醒你。
“不,云云,我在想,“花之語”那個叫阿正的服務員是不是認識他?”小米淺淺一笑,“我該把欠他的錢還給他。”
“好像是,咱們明天就去問問。”小云也記起那個叫阿正的服務員,隱約記得他叫帥哥“少爺”。
“嗯,云云,雖說今晚的月兒很清亮,可是,天也真得很冷,不適合賞月吧。”一說到冷,小米就感覺寒意都從心底升起,不由抱緊雙肩。
“呃,小米,我又忘記你不耐凍了,咱們快回去啦。”小云慌忙拉起小米冰涼的手往寢室跑。
夜風清冷,卻也讓人心神清明,小米心底暗暗下了決心,罷了!借此機會,與鐘浩宇漸漸疏遠吧。
上完外語課,擺脫了夏天航三番五次的糾纏,小米和小云飛快地穿過冰大側門,直奔“花之語”奶茶店。
暖暖的氣息帶著一股奶茶味鋪面而來,小米頓覺心情有些平緩,深吸一口氣,走向吧臺,找到那個服務員。
“請問……”阿正正欲招呼新到的顧客,一見是小云和小米,立刻滿臉綻出開心的笑,“是你們?今天要喝點什么?”
“你好,我們今天不喝奶茶,是有點事情想要拜托你。”小米禮貌地對熱情的阿正笑笑。
“我?”阿正一愣,哇!這么漂亮的女孩子求自己,太有面子了,一念及此,心里驀地生出一股慷慨之氣,立刻挺直脊背,嘴巴咧到耳根,頗有男子漢氣概地說道,“什么事?說吧,沒問題。”
小米和小云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笑意,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這服務員的表情也太……忍了就要溢到嘴角的笑意,小云快語說道,請問,“你認識鐘浩宇吧?就是那天那個黑衣男生?”
阿正點點頭,“認識認識。”心里暗想,自家的老板,誰敢不認識,豈不是不想在這里混了。
“那很好,我最近找不到他,這是我欠他的錢,麻煩你幫我還給他。”小米聽了阿正的話,心里舒了一口氣,很快拿出包里的一個信封遞給他。
“呃?這個我不能替你還!”阿正憶起前幾日少爺對自己的吩咐……不許告訴田小米我的近況,慌忙搖頭,天啦,欠少爺的錢誰敢要?更何況眼前這個女孩子絕對是少爺非常重視的人,他們的事,自己一個小職員,還是離遠點為妙。
“為什么?你剛剛不是說“沒問題”嘛!”小云忍不住說道,這個男生,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至于這樣么。
阿正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擦擦一塵不染的吧臺,而后小聲道,“除了這個,其他的都沒問題。”
“那,你能告訴我他現在在哪里么?”小米拉住有些氣惱的小云,輕聲問,心底卻不報任何希望。看來,是鐘浩宇有意要瞞著自己了。
“不能。”阿正想都沒想一口回絕。這個更不能說,少爺雖然現在不能劇烈運動,可劈了自己的能力還是有的,面子尊嚴算什么,自家小命最重要。
“你到底能干什么?”小云忍無可忍,大吼一聲,嚇得阿正縮縮脖子,天啦,這些女孩子怎么都如此……恐怖?上一次因為小米,自己已經被那個夢琪小姐一頓莫名臭罵,這一次,又來一個!自己這命啊,好苦。
“云云,算了,何必為難他人呢。”小米輕輕對小云搖搖頭,心里已經確定是鐘浩宇不讓他說。想到這里,對阿正淺淺一笑,“那麻煩你轉告他,如果他還在地球上,請在三天內與我聯系,否則,就當我們從未認識過,謝謝你。”
小米說完,拉著小云的手轉身走出“花之語”。阿正看著兩個女孩子消失在大玻璃門之外,摸摸頭,天啦,小女孩對少爺下最后通告了,在地球上?呵呵,太有意思了,自己還是趕緊去報告比較正確。
“小米,你確定他能轉告那個故弄玄虛的鐘浩宇么?”小云有些氣惱,果然這些有錢人就愛這些擺譜的調調。
“他說‘不能’,又沒說‘不知道’,如果鐘浩宇還在乎我這個朋友,一定會聯系我的,如果……就算了。”小米喃喃說道,空茫的眸光灑向來來往往的人群,心里那強壓下的不安越發明顯。
小云不知道小米心里怎么想,但從小米平靜無波的語氣中,聽出一絲深藏的淺淺哀傷。這種哀傷,小云不知道,是因小米的失落還是因小米的擔憂,可是,卻一定與鐘浩宇有關。
小云沒再說話,只是默默握緊小米的冰涼的手,給她清冷寒風中一抹可以依靠的溫暖。有些事,旁觀者清,可是,旁觀者永遠無法替代當局者去承受心靈上的掙扎。
小云能做的,就是陪在小米身邊,在關鍵時刻,給她一些善意的忠告和一個可以依靠的溫暖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