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澤并沒有去看她的神色是怎樣的黯然,仍自顧自地說道:“從今以后,不要再自稱清宮了,要說臣妾。”倒了兩杯酒,遞到她面前,“先將交杯酒喝了吧。”
趙清宮猛地眨了眨眼,抬起頭,已是笑得嫣然:“是清宮……是臣妾跳得不好么?還是陛下不喜歡臣妾跳的舞?”
“……朕不喜歡舞蹈。”他冷冷的六個字,便將她打入地獄。
趙清宮輕聲說道:“那從今往后,臣妾便不再跳舞了。”一旁仍在端著兩杯酒的林玄澤聽到這句話后,身形不免一震:“這……你想跳便跳,朕不會攔你。”
“可是,陛下不喜歡看,臣妾還要再跳給誰看?”她說完,接過他手里的酒杯,纖手繞過他的臂彎,輕輕仰首,便喝下了注定她一生命運的交杯酒。
林玄澤看著她,眉頭微微地聚起。
“你,喜歡朕?”林玄澤試探地問著,身體靠近她。
她沒有做聲,臉卻開始泛紅。他靠近一點,她便后退一點,直至到了榻沿,再沒有退路。
“既然你喜歡朕,為何還要怕朕?”林玄澤故作不解地道,純粹是想逗她一番。
她囁嚅著道:“我……沒有。”指尖絞著嫁衣上的流蘇。他呼出的氣息噴在她的耳邊,她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很癢,想笑卻又不敢,只能微皺著眉,祈求地看向林玄澤。
他笑,這次是放下了戒心,得逞似的吻上她的唇。
凌堇夜嘆口氣,看著趙清宮詫異地睜大了眼,然后轉身離去。真不知道這林玄澤是想怎么樣,明明不喜歡她,為什么看起來又很喜歡她的樣子?會不會,是對付趙安用的緩兵之計?但是,無論如何,趙清宮就是死,也要死在她凌堇夜的手里。
坐在軒顏宮的屋頂上,凌堇夜托著下巴,正暗暗思忖著,卻聽見有聲音從下面傳來:“小姑娘,可能下來和老夫一敘?”
聞聲,她四處看了看,這屋頂上也只有她一個人了,忍不住看向下面宮殿外無人的一角,是那個國師:“你在叫我?”這國師,無緣無故地找她做什么?
“是呢。小姑娘快下來吧,你穿得這么少,再過半個時辰便要下雪了,寒氣會逼進你體內的。”連胡子都和頭發一樣,滿是花白的老頭兒,沖她招招手,笑呵呵地說道。
凌堇夜挑了眉毛,玩味地看著他:“呵,老頭兒,你讓我下來我便下來,那我豈不是很沒有面子?”要先試探試探這老頭兒,看他是敵是友。
那國師卻好像很好說話似的,仍呵呵地笑著,面容慈祥:“你這孩子聰明,老夫也不賣關子,找你,自是有事。不若去老夫的仙靈居吧,里面有暖爐呢。”
呵,這老頭兒,已經認定了我會同意,算了,若是他能助我一臂之力,倒也能占為己用。凌堇夜想得陰險,于是點點頭道:“好啊,你可不許亂打算盤,姑娘我不是好惹的。”說著,足尖一點,輕悠悠地便落在了他面前。
國師的臉上滿是笑開的皺紋,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得出來。”這個小姑娘,模樣生的不錯,性格倒是挺厲害的,不過,老夫就是喜歡這樣的娃娃。然后,他微微一笑,捻了捻胡子,帶著凌堇夜往他的寢居去。
她站在原地停了片刻,想了想,方才亦步亦趨地跟上去。
側眸看了看他,凌堇夜開口道:“我叫凌堇夜,老頭兒你呢?”
“老夫姓琴,叫琴沛。”他呵呵地笑,絲毫不在意她有些唐突的問候。
琴沛?凌堇夜沒有回話,只暗暗地想著,這名字真怪。
不多時,便到了他的仙靈居。
凌堇夜邊走邊欣賞著,道:“你的寢居還不錯嘛,有山有水的。”他的仙靈居是依山而建的,坐落在皇宮的最南端,前面就是貫穿整個皇宮的畫池,極富清雅之趣。
“還行吧。”他謙虛地答道,面上卻是爽朗的笑。他領著凌堇夜走到最里面靠山的一面石壁前,食指輕叩了幾下,石壁應聲緩緩而開。雖然很黑,但仍是能看到,里面是別有洞天的一間暖室。
他笑著,請凌堇夜進去:“這是宮內最暖和的地方,除了老夫和陛下,其他人都進不來的。”
她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我可是外人,所以能進來了?”
“算是吧。”他捻了捻胡子,看凌堇夜有些摸索地走進暖室里,微微地笑了笑,然后伸出手指,對著燭臺的方向一點,室內頓時亮堂起來。
看著他手指上冉冉跳躍著的火苗,凌堇夜心中驚了驚,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只玩味地道:“嘖嘖,這算是仙術么?”
“不是仙術,這是隔空點火。”他吹了吹手指,看看她淡定自若的模樣,沒有做聲。這個娃娃,心境倒是挺淡泊的,想必應是趙安帶給她的影響吧。
凌堇夜進去后,他大手一揮,石壁又緩緩落地,然后坐在一個類似于壁爐的暖爐前面,舒坦地伸了個懶腰:“據我所知,你并不是離國人,而是宜國人,為何想要幫助離國來滅了宜國呢?”
“嘖,你這老頭兒,知道的挺多的。”凌堇夜也坐下來,表情玩味,“聽說你會算命,那你就算算,我是為什么才想要滅掉宜國的?”
琴沛卻好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突然爆笑不止,眼淚都出來了。
這老頭兒干什么?凌堇夜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喂,老頭兒,你笑什么啊。”
咳咳。琴沛咳了幾聲,方才止住笑,仍是滿眼淚水地看向她:“誰給你說老夫會算命的?”
“難道不是么?離國歷年來的國師,不是都會算命的么?”凌堇夜很郁悶地說道。
他捻了捻胡子,終于不笑了:“不是算命,是占卜。作為離國的國師,本身就要是一個占卜師,還需了解天文地理等知識。當然了,算命,也純屬于個人愛好而已,不計入成為國師的要求的。”
凌堇夜的臉色變了變,嘟囔著說道:“那老頭兒,你能算出來原因么?”
“趙安對你不好。”他掐指算了算,不多時,便回了這一句話。
“是不好。”凌堇夜嗤笑著,“很簡單的理由啊,我想報復他。正好他那個女兒需要幫忙,我就很好心地插手了。”趙安,當年你是怎樣對我的,我凌堇夜可都記得清楚。如今,讓你宜國滅了,才能對得起我所受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