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兩人走后,唐琖晚方才側了身,用手撐著頭,饒有興致地想著什么。
尉遲轍是趙安最寵信的御前帶刀侍衛?那這般說來,趙安應是有許多事都給他說,她大可以從他口中套出有關趙安的消息?哎,她想到哪去了,剛才還和他搞了一出“惡霸意圖非禮民女”的鬧劇,怎么可能再和他像什么事都沒發生一樣地聊天?她可真是妄想。不過,日后去找趙安報仇,不知那個時候,她和尉遲轍,會是怎樣的兵戎相見呢?唐琖晚自顧自地皺皺鼻子,然后咂著嘴。那個尉遲轍長得不錯,有鼻子有眼的,只可惜,竟然要非禮她?唉,還真是虧得他長得一表人才,誰知道竟然是個色胚。
殊不知,她這廂正發自肺腑地感慨著,那邊的尉遲轍正暗自懊惱著。
他是怎么了,怎么會對她做那種事?不僅沒讓她對自己產生好感不說,她居然還將自己認為是個采花賊!他說她是殘花敗柳,天知道他說那句話的時候,心是有多痛!不過,她的反應和回答,都切切實實地證實了,她還是個處子!那么,那個男人,為什么要騙他說他們已經圓房了呢,還將她一人丟在了云安酒樓……
想到這里,他暗暗下了決心。
等他去了離都,將事情辦完后,他便回來找她,將她搶到手!
他滿含深情地抬頭,看了一眼女子所處的廂房,縱身離開,隱在了暗夜里。
又過了幾日。六月初六。
唐琖晚一大早便起來了。景遠和慕容弘回去也有近十天了,昨日她收到口信,說下午便過來接她。
她換好衣服后,拿著梳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梳著頭發,腦中盡是些凌亂的事情。
首先,她可以確定,給凌齊下蠱之人,并非是梁明熙。
經過這近十日的相處,她一直都在觀察著梁明熙。梁明熙的舉手投足間,都不像是對凌齊下了蠱。所以,她斷定,那下蠱之人,另有其人。
其次,她更加確定了她與別姬的關系。
她經常有意無意地問起別姬,而梁明熙的回答,說來說去都是一樣的--她和別姬容貌相似。
最后,梁明熙的身份,遠非是個商人這般簡單。
其實她也不知道她怎么會這般想,只是隱約覺得,他的后臺,應是極大的。
簡單地梳了個發髻,去大堂吃了點早飯后,她便跑上了樓頂。
坐在云安酒樓最高的地方,可以讓來接她的景遠,一眼便能看到她。
她想的很好??墒翘旃蛔髅?,她還沒待上多久,天就有些陰了,看起來似是要下雨一般。
天啊,不會這么倒霉吧。她在心里叫苦連天,卻又不想下去,就讓凌齊給她拿了把傘,她就縮著身子,打著傘在樓頂上坐著,這一坐就是一整天,連中飯都是凌齊給她送上來的。
終于,在她昏昏欲睡之時,一個白衣的男子,手持油傘,立在橋頭,笑吟吟地望向她。
唐琖晚當時叫了一聲:“景遠!”然后猛地站起身,不料坐了一天,腿竟有些發軟,頭還有些暈,下意識地去扶額,手一松,傘便掉到了身后的湖里。密集的雨點砸在她身上,她也不覺得冷,足尖一點,便往那漢白玉橋上去。
景遠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沖進了雨簾中,當下也顧不得多想,忙使用輕功便迎上去。
見他過來,唐琖晚不知怎么就突然酸了鼻子,一下子便撲進他懷里,抱住他大哭起來。
他一只手拿著傘,另只手捧起她的臉,一張俏臉上滿是淚水。他關切地問道:“怎么了?有誰欺負你了嗎?”
她哭得梨花帶雨,一抽一抽地:“出了有人欺負我,你不會問點別的啊?!?/p>
景遠笑了笑,他的小狐貍還真是可愛。然后唐琖晚就像樹袋熊一樣掛在他身上,兩人以在別人看起來極其別扭的姿勢進了酒樓。
梁明熙剛好下樓,見他回來了,便上前道:“吃晚飯再走?”他知道景遠此次來云安酒樓是來接這個女人的,而此時天色近晚,他便只問要不要吃飯。反正日后在離都,他與景遠見面的機會多得是。
不待景遠答話,凌齊已拎著兩個包袱從三樓沖了下來,口里嚷嚷著:“老板,凌齊準備好了,我們可以走了!”
唐琖晚豪邁地拍拍他,一揮手:“跟老板走,有飯吃,有房住,有妞泡!”她早就讓凌齊將東西收拾好了,還帶了買給慕容弘他們的禮物。一切都萬事俱備,只欠景遠這個東風來接她了。
看著一主一仆興奮的樣子,旁邊的兩個男人皆是一頭黑線。景遠抱了拳:“梁兄,我們便先走了?!?/p>
“好,離都見?!绷好魑跽f這句話的時候,那主仆兩人已經跑出樓了。
景遠點點頭,不再說話,也離開了云安酒樓。
夜間亥時時分,馬車終是到了駐扎在云安城外的軍營處。
雨已經停了,一下車,唐琖晚就大呼小叫:“吟夏,何徹,你們主子回來了!”
凌齊樂呵呵地跟在她身后:“老板,還有人給凌齊作伴嗎?”他雖笨,卻也不傻,自然能聽出唐琖晚話里的意思。
“是啊,一個叫吟夏,一個叫何徹,和你一樣,都是我的人?!彼f著,早就候在軍營外頭的兩個人已飛奔了過來,一口一個地喊著小姐主子。唐琖晚哈哈地笑著,指著凌齊給他們介紹:“這是凌齊,咱唐門的新成員,以后大家要相親相愛和睦相處……”
話音剛落,三個人皆瞪大了眼,齊齊地問:“唐門?”
哎呀,一不小心說漏嘴了。不過,說出來也無妨,反正都是自己人。她想著,點頭道:“是啊,唐門?!币娙说谋砬楦饔星?,還打算要問什么,她忙捂住肚子,皺著眉問吟夏,“你做飯了沒有,姑奶奶我快餓死了?!彼墒墙鍌€時辰沒有吃飯了。
吟夏見狀,忙帶她去臨時搭的營帳。話題自然而然也就轉了。
“對了,那下毒的人,找到了沒有啊。”唐琖晚正狂扒著飯,卻仍是口齒不清地問著,一旁的凌齊在狂啃豬蹄,何徹在狂吃雞腿,儼然這一家三口快餓死了的樣子。
吟夏給他們一人盛了一碗湯,答道:“已經找到了,是朝陽閣的人?!?/p>
你他丫丫的,怎么又是朝陽閣?她跟朝陽閣有仇???唐琖晚憤憤地想著,咬牙切齒,使勁磨著牙,一碗糯米飯也讓她吃得咯咯直響。
剛掀簾進來的景遠聽到這聲音,皺著眉問:“吟夏,這營帳里有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