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之后,云氏與張承祖聽完錦清說完掙得錢數,很是驚訝。過了好一會兒,張承祖語氣低沉的說道:“委屈你了,清兒,若是為父懂得經商,也用不到你一個女孩子拋頭露面了。”錦清笑道:“父親說的什么話,錦清是皇上親封的定遠侯,從受封那一天起,就注定不能再做閨閣少女,父親何必自責?用妹妹的話說,這都是各自的命,既然是命里注定錦清如此,錦清也只能順應天命。”云氏聽罷,心中酸澀,將錦清攬在懷里,嘆道:“真是讓母親心疼,如你一般大的女子都正在父母身邊撒癡撒嬌,如今你卻背負這樣的重擔。”錦清笑道:“母親何必傷感?來,咱們去看看錦禾,這幾日都沒見她。”云氏道:“也好,我那個女兒也是個可憐的。”
云氏和錦清到錦禾院子的時候,錦禾正在練習著寫西夏文字。見到云氏與錦清來了,忙起身,道:“母親和姐姐來了?”云氏笑道:“你姐姐這幾日忙著賺銀子,沒來看你,這不,說想你了,拉著我一起來瞧瞧。”
錦清笑道:“可不是,來,讓本侯看看,小妮子變漂亮沒?”云氏笑道:“還端出侯爺的架子,我看,是山上的野猴還差不多!”話音剛落,柳兒來報,說門外來了好些西夏人。錦清道:“這天都快黑了,西夏人來干什么?今日早朝上也沒聽說西夏人進朝啊?”云氏道:“老爺不是在前面么?”柳兒道:“那西夏人說要見和碩郡主,見完才能走。”錦禾道:“既然如此,我就去見見,母親也不必緊張。”云氏道:“咱們一起去吧。”
錦禾洗了把臉,又梳了梳頭,換了一件月白色云錦衣裙,便與錦清挽著手,跟在云氏身后去了花廳。錦禾到了花廳,見是那次在朝堂之上見過的那個西夏使臣,叫做川夏將軍的,當下微微施了一禮,道:“川夏將軍遠道而來,為的什么?”川夏對她行了一個跪拜大禮,起身道:“我等奉主公之名,按照大周的規矩下聘禮,由于我等身份特殊,所以只能夜間前來,還望和碩郡主見諒。”說罷,身后的西夏士兵將六樣東西放在桌上,川夏道:“玄鐵彎刀兩把,東海夜明珠兩顆,雪山雪狐皮披風兩件,白虎皮兩張,羊脂玉如意兩個,西夏太子親手打制的和田玉釵一只。”錦禾道:“謝太子厚愛。”川夏又道:“此次卑職還帶來主公的隨身佩刀一把,這把佩刀是主公是十歲時老王妃所送,十二年來一直沒有離身,今日以西夏規矩當做定情信物贈給和碩郡主,還望和碩郡主將自己所愛之物回贈太子。”錦禾從身上解下所帶香囊荷包,遞給川夏,道:“這是我親手所繡,里面干花是我親手所曬,常聞能平靜心神。”川夏雙手接過,放進錦盒之中,彎腰行禮。錦禾依照西夏規矩,回了一禮,并用西夏話說道:“將軍一路走好!祝太子殿下心想事成!”川夏沒想到錦禾會用西夏話給他告別,而且用西夏禮節回禮,心里吃驚之余充滿感動,又回了一禮,用西夏話說道:“謝太子妃!”轉身離去。
錦清見他們走后,對張承祖與云氏說道:“妹妹果然天資聰穎,如此一來,我就放心了。”云氏道:“此話怎講?”錦禾笑道:“那領頭的西夏人雖說是李延宗的手下,可情同手足,兩人關系非比尋常,西夏人最是排擠外族人,我今日用西夏話對他說,將軍一路走好!祝太子殿下心想事成!又用西夏禮節回禮,他心中已然對我有了好感,最后行那一禮之時,眼神中已沒有戒備。日后,我若嫁過去,多一個為我說話的人,我就容易一分。”張承祖感嘆道:“幾個月時間,我家錦禾也長大了,學會未雨綢繆了。”錦禾笑道:“都是姐姐教得好。”錦清笑道:“好了,別再夸我了,再夸下去,我就不知自己該干什么了,快些把他送你的六樣聘禮放好,特別是那只玉釵和他的那把佩刀。”云氏道:“這雪狐皮與白虎皮可是世間少有的稀罕物件,仔細收好嘍。不過,錦禾給的那個荷包是不是也忒小氣了些。”錦清笑道:“無事,可能那西夏太子還高興呢。”
城郊悅來客棧。
“怎么樣?川夏,我女人怎么說?有沒有不高興之類的?或者是害羞?我聽人說,中原女人最是害羞,動不動就臉紅,不過我不太喜歡,可是,如果我女人臉紅的話,倒也能接受,不過,那就沒什么意思了。”
“回主公,太子妃沒有臉紅,結果您的佩刀之后,便把自己隨身帶著的荷包解下來,說是送給您做定情信物。”
“川夏,你在吊我胃口么?還不快把東西拿出來!”川夏聽了,慢騰騰的從身上掏出錦盒,遞給李延宗。
李延宗將錦盒打開,拿出那小小的荷包,湖綠色的荷包上一面繡著錦鯉戲水的圖案,一面繡著白色芙蓉花,在荷包的右下角繡著錦禾兩字。李延宗拿起荷包放在鼻尖聞了聞,問道:“這里面是什么?”川夏回道:“太子妃說是她親手所曬制的干花,常聞能平靜心神。”李延宗笑笑,把那荷包揣進懷里,說道:“川夏,我女人還說了什么?你這次回來態度都不一樣了,之前,你要么叫她錦禾小姐,要么叫她和碩郡主,這次回來,居然叫她太子妃?你不是一向討厭大周女子么?”
川夏回道:“這次,我們離開張府的時候,太子妃對我說,將軍一路走好,祝太子心想事成!”
李延宗道:“那也不至于讓你如此。”川夏道:“太子妃是用咱們西夏話說的,而且說的很好,還想屬下行了標準的西夏禮,就是那種尋常百姓家交換完定情信物,致謝的那種禮,屬下很是感動。”
李延宗聽罷,也是吃驚,笑道:“看來,我還真看上了個寶,這個女人,不是個簡單人物,不錯,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我原想著,用她借助她姐姐的智慧,才回答應讓她做太子妃,如今看來,完全不用。張承祖好本事,居然養了兩個好女兒!”
川夏道:“主公什么意思?”
李延宗道:“我問你,起初,你為何討厭她?”
川夏道:“因為之前之前皇上娶得汗妃都很高傲,即使會說西夏話,也從來不對我們這些奴才說,更別說行禮了。而且,她們又不肯為皇上誕下子嗣,所以,我很討厭她們,我以為太子妃也會如她們一樣,不會真心實意在咱們西夏過日子的。”
李延宗道:“之前,我看上她,是因為她的美貌,后來愿意娶她,是因為她有一個睿智的姐姐,到時能助我一臂之力,那日,她提出要做我的正妃時,我以為她不過是受她姐姐的熏陶,比尋常女子膽大些,如今看來,卻是我看走了眼,她能在和你接觸時看出你討厭她,還能在短短時間里轉變你對她的看法,從厭惡到感動,甚至是喜歡、維護,我能娶到這樣的女子還真是福氣。放眼咱們西夏,能和她旗鼓相當的女子還真找不出。”
川夏道:“屬下覺得,太子妃就算是用計,也讓屬下折服。”
李延宗笑道:“好,此行不虛,咱們走吧,耽擱久了,被人生疑。”
一眾人等,跨上快馬,消失在月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