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九死一生的出谷后,第一件事當然是先找城鎮,沒找到城鎮的話他們要到哪里去雇車夫送他們回京城。
云夢綺走在前面,司徒陽禮則是緊拉著她的衣服下擺跟在她的身后。
一前一后的兩個人就這樣漫無目的的走著,連是在往哪個方向走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走了個與京城完全相反的方向,反正云夢綺的想法很簡單,哪怕是越走越遠也沒有關系,反正到了城鎮雇輛馬車一切的問題就都迎刃而解了。
“夢夢……”
“不要跟我說你又餓了。”一點兒也不想聽他說什么,反正在她看來,他也說不出什么有建設性的話來。
“沒有餓啦。”他才沒有那么容易餓呢,夢夢說得他像是小豬一樣,只知道吃似的。
“好吧,你沒有餓,那你叫我有什么事嗎?”這也不知道是走了多久了,怎么還沒有看見城鎮呢,不知道先前呆的那個村子是在哪個方向呢……
“我……走不動了。”從醒來把衣服再次烘干了之后,就一直在徒步行走,也不知道是要往哪里走,也不知道是要走多久,能不累嗎?
“……”搞半天,這次不是餓了,而是累了呀。想想他們也走了挺久的了,找地方歇歇腳也好。左右張望了一下,尋找哪里有可以讓他們好好休息的地方。
眼前一亮,她發現了一個好地方,在前面的不遠處有個小茶棚。
這下子好了,不只可以坐下來喝杯茶休息一下,還可以問問路。當然了,不保證問路后就可以找到城鎮,但總比現在這種情況好。
拉著他直直的往茶棚走去,喝杯茶,吃點東西,再坐著休息一會兒,那絕對是現在最好的享受。
“歡迎歡迎,兩位要吃些,還是喝些什么呢?”茶棚老板只要看見有人路過就會熱情的招呼,而對于直接走來就坐下的路人那表現得就更是熱情,這世道生意難做嘛,他不熱情點兒的話,估計沒幾個人愿意在他這個茶棚停步了。
“來壺茶,再來點兒吃的。”坐下后,她就先點了東西。
雖然現在離他們上一次吃東西時間沒有多久,但買點兒吃的帶著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免得等下他又喊餓的時候,她還得四處去給他找吃的。
“好,馬上來。”只要他們愿意坐下來喝杯茶,他就很高興了,因為這就表示他又有收入了。
“吃的?”一聽到有吃的,司徒陽禮就兩眼發亮,如果他現在說他沒有餓,絕對不會有人相信的。
“嗯。”點點頭,算是回答了他的問題。
“我要吃,我要吃。”興奮的點頭,他還真的是完全符合了她所想的,他真的變成餓死鬼投胎的了,一見吃的就什么都不顧了。
“不要吵。”又沒有人說不給他吃,他這樣吵鬧還真是難看。
“哦。”乖乖的坐好,等著吃的東西送上來。
她倒是沒有他這么多的閑情逸致,她觀察了一下其他桌的人,還順道觀察了一下四周的情況。
看這茶棚里已經坐了不少人了,而過路的行人好像還真不少,那是不是表示距離這個茶棚不遠處應該就有城鎮了?
也許她不用特意問路,只要跟著這些路人就可以到城鎮了。
嗯嗯,就這么辦,免得她每次問路時都得承受別人怪異的眼光。
她路癡不認識路而已,又不是什么三頭六臂的怪物,真不知道有什么值得這些人大驚小怪的。
她當然是這么想了,可惜,她完全不知道她的路癡程度已經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有時明明都在她眼前的地方,她都可以走錯迷路,實在是很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想想,圍著幾乎可以說是同一個地方轉了好幾圈,要去的目的地也是同一個地方,轉來轉去都看見她,她想要不引人注意,可能嗎?
“小姐,你們要的茶和饅頭。”他們這種小茶棚,也就只能提供一些簡單的吃食,比如茶水,饅頭包子之類的,如客棧酒樓那樣能夠提供的那種精美吃食,他們可是完全辦不到的。
“好,放下即可。”
把東西剛放在桌上,司徒陽禮就拿起一個饅頭不雅的啃了起來。
說實話,他那吃相,還真的有幾分餓死鬼的樣子。
沒好氣的搖搖頭,拿過茶壺,為自己和他倒了兩杯茶水,并遞了一杯到他的面前,“喝點水,慢慢吃。”
“好。”嘴巴上應著少,但他啃饅頭的動作一點兒也沒有停,更沒有伸手去端茶杯。
端起自己的那杯茶,湊到嘴邊輕嘗了一點之后,她就皺著眉頭把杯子放下,再也沒有端杯的意思。
這茶水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茶葉不好也就算了,泡茶的水也沒有達到溫度,這使得這茶喝起來不只一點兒香味也沒有,更滿是苦味。
不一會兒功夫,一個饅頭就被他給解決掉了,直到這時他有空去端茶來喝。
她有些壞心眼,沒有提醒他這茶不好喝,倒是一臉等著看他表演的意味。他相信,以他的單純,絕對會毫無留情的抱怨。
果然,他完全沒有辜負她的期望,剛入口的茶水他“噗”的一下全都吐了出來,還不忘大喊,“好難喝,呸呸呸,這什么呀,好難喝,好難喝。”
他這一喊,茶棚老板的表情當場變得非常的難看,臉整個兒都綠了。如果他不是付錢的大爺,搞不好會對他痛下殺手也說不定。
“哈哈哈。”這次,她倒是沒有批評他的不禮貌,反而是笑得很開心,畢竟他說出了她的心聲。
“夢夢,在笑什么?”好久沒有聽見她清脆可愛的笑聲了,這令他帶有幾分訝異的瞪大雙眼看著她,就好像看見了什么奇觀似的。
“沒什么,沒什么。”擺擺手,表示真的沒什么,話是這么說,但她的笑聲一點兒也沒有變小。
“臭丫頭,終于找到你了!”
隨著一聲怒吼,她的笑停了,慢騰騰的轉頭。
“嗯?”司徒陽禮也茫然的轉頭看向發出聲音的地方,不知道是什么情況。
來人不少,一身怪異的穿著一看就知道不是中原人士,滿身的邪氣讓本來還算熱鬧的茶棚一瞬間就冷清了下來,路人也是紛紛走避,生怕被卷入江湖恩怨,莫明其妙的就丟了性命,茶棚的老板也是一見情勢不對立馬鉆入地窖躲了起來。
“在叫我嗎?”指著自己,她不太確認他們口中的“臭丫頭”到底是不是她。
“不是叫你,是叫誰!”一個滿臉絡腮胡的粗野男人對著她就又是一陣咆哮,簡直就是一副恨不得把她整個人拆了的模樣。
“沒名沒姓的,誰知道你是在叫誰呀……再說了,你這么兇干什么?想要吃人呀?”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完全沒有把這些來人的兇神惡煞看在眼里。
“夢夢……”這些人好兇的樣子,令他有幾分害怕。
拿起桌子上的饅頭,遞了一個給他,“吃饅頭,什么都不要說。”只要他不令她分心,這種場面對她來說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哦。”他也真的很老實的接過饅頭吃了起來,什么也不再說了。
“可惡的臭丫頭,不把我們放在眼里!”一個滿頭紅發的男子,以著不輸給那個絡腮胡的音量暴喝,很顯然,云夢綺的態度惹他生氣。
“我又不認識你們,為什么要把你們放在眼里。”好像他說了什么奇怪的話似的,無辜的看著他們。
其實她真的沒有說謊,她還真的是不認識他們,連是在哪里見過的都沒有印象。
“你破壞了我們的好事,現在居然還敢說不認識我們,找死是不是!”這次又換了個人,這次吼的人是一個白眉毛,藍眼睛的人。
“我是不認識你們呀,不然,你們告訴我你們的名字,讓我想想。”這些人好像真的跟她有仇,不過,她真的想不起來是在哪里見過他們的了。
她那善良的提議差點兒讓那個絡腮胡提著兩個大板斧朝她砍去,好在有人先一步制止了他。
“丫頭,你膽量不小呀。”從這幾個人高大的身軀后面走出來一個雙手悠閑背在身后的老頭兒,至少在云夢綺的眼里看來就是一個老頭兒。明眼人就可以看出來,這個老頭子就是這群人的首領。其實,她眼中的這個老頭兒,也不過就三四十歲而已。
“老頭兒,你是誰呀?”還是一臉的茫然,實在是不能怪她,她對不感興趣的人事物,都有著一身過目即忘的本領。
“臭丫頭,你……”一直沒有說話的獨眼男人也在受不了她的無禮,忍不住吼了出來,還準備沖出去先揍她一頓的意思。
“黑龍,冷靜點兒。”有趣的看著那個一臉無辜的小丫頭,看來,她本事不小,僅僅幾句話,就輕而易舉就把他的四個護法惹到暴跳如雷,這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辦到的。
不甘心的收斂脾氣,恭敬的站回到他的身后。“是,教主。”
“教主?”說到這個,她好像想起了些什么。她好像……在前不久,是有得罪過一個什么教的教主來著?但是,是什么教呢?想不起來了。
“臭丫頭,玄日教的教主在此,你還不過來跪下謝罪!”如果不是她在武林大會上,突然冒出來攪和,他們早就一統江湖了,而他們教主也順理成章的當上武林盟主了。
“你在開什么玩笑。”以一種看怪物似的眼神看向那個說話的大胡子,就像他剛才說了什么駭人的話一樣。
“知道怕了吧,還不負荊請罪,我們教主……”絡腮胡子的額魯圖錯把她的錯愕看成了害怕,以為她在知道他們是誰了之后,終于知道害怕了。
“停停停。”受不了他的胡說八道,她急忙抬頭阻止他再說下去。
“干什么?”不滿她打斷自己的話,他差點兒又控制不住的暴吼。
“誰說我怕了?你確定你的眼睛沒問題嗎?有眼疾就早點兒去看,免得別人笑你是個睜眼瞎。”不客氣的嘲諷,光從她說話的態度和語氣來看,她確實是一點兒也沒有在害怕。
“你!”沖動的額魯圖差點兒沒把手中的大斧頭朝她扔出去,就算沒有砸死她,嚇唬她一下也可以。
“額魯圖,你閉嘴。”真是的,笨得要死,三兩下就被人給挑撥了,沒用極了。紅發的赤札制止他在教主前面放肆,顯然他已經忘記了,他自己剛才也差點兒被云夢綺的一句話給挑撥。
轉頭發現教主正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他馬上乖乖的閉嘴,不敢再放肆。
面對她的無禮,玄日教,也就是中原江湖人所說邪教的教主,白仲陽倒是一點兒沒有生氣,反而十分的欣賞,雖然她破壞了他一統江湖的野心,他也不太在意。
本來呢,他也不是真的想要一統江湖,當什么鬼武林盟主,實在是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有時候太欺負人,給他們安上一個邪教的名目,就對他們展開追殺,想來都讓人生氣。也就是這樣,他才會帶著幾個護法到什么獨孤山莊,破壞這次的武林大會。雖然結果不太盡如人意,但也多少起到了嚇阻的作用,讓那些個自以為武功高強的武林中人不敢再隨便傷害他的教眾,那么他此行的目的也就算是達成了。
只可惜,他那四位愚忠手下的想法,跟他多少有些出入,這才使得他們對她如此的不客氣。
“小丫頭,你叫什么名字。”走到他們的那桌坐下,就這么跟她閑聊了起來。
“教主!”
他的這一舉動,當然引起了四位護法的不滿。
那個臭丫頭明明就是破壞了他們大計的罪人,教主做什么對她這么客氣呀。
“云夢綺。老頭兒,你呢?”把那四個護法的吼叫當是背景音樂,倒是很悠閑的也跟他一問一答起來。
“白仲陽。”這個小丫頭實在是太有意思了,就不知道她師承何處。“還有,不要叫我老頭兒,我才只有三十三歲而已。”聽她叫老頭兒,好像他多老了似的,真是不舒服。
“隨便啦。”三十三歲還叫而已,真是沒有自知之明,擺擺手,表示無所謂。
“云丫頭,要不要和我回西域?”如果把她帶在身邊,日子一定不會無聊。
“教主!”他的提議幾乎的馬上就又引起了四個高低不一的伴奏,只是,他們四個人的伴奏無人欣賞。
“不要。”她還有事情要辦,哪有閑去西域喲。
只不過……如果有空的話,去玩玩好像也挺不錯的。
“他是誰?”指指坐在她身邊,傻乎乎吃著饅頭的司徒陽禮,他發現,在他們說話的這段時間,他一個人已經啃掉好幾個饅頭了。
“不關你的事。”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不準他打司徒陽禮的主意。
“好吧。”舉手做出投降狀,反正他對那個傻乎乎的男人也沒興趣,“你真的不愿意跟我去西域?”他還以為,以她的貪玩程度一定會愿意跟他去西域呢。看來,雖然才短短一會兒的時間,他就已經看穿了她貪玩的本性。
“有空了再去。”她現在可沒有那種空閑。
“有事?需要我幫忙嗎?”難得發現這么好玩的丫頭,他還真有些舍不得這么快就回去。
“不用。”怪異的看了他一眼,想也沒有想的就拒絕了他的提議。
他們兩個人都還算不上認識,他居然提議要幫忙,她會要他幫忙才怪。
“那好吧。”他也不介意,反正是在懷里不知道想要拿什么,過了一會兒之后,他才從懷里拿出一個類似令牌的東西遞給她,“你以后來西域玩的話,就來玄日教找我。”
“教主!”看清他拿出來的東西,四個伴奏又幾乎同時響起。
白仲陽拿出來的不是別物,正是玄日教,見牌如見教主的令牌。
有了這塊令牌,在西域的話那就可說是暢通無阻了,就算是任意妄為,也不會有幾個人敢管的。
想不到教主會把這么重要的東西給她,這確實是把四個護法嚇倒了。
畢竟這塊令牌,從建教以來,這還是第一次給人。
也就是說,現在這整個江湖中,不,是這整個世界中有這塊令牌的人,只有玄日教的教主白仲陽,和她云夢綺兩個人。
接過令牌,隨手就扔進腰間的小包包里,反正不收白不收,她收得可是一點兒也不手軟。“好,如果我去西域的話,一定會去找你玩的。”有人愿意免費當地陪,她何樂而不為。
“那好,那我們就告辭了,后會有期。”笑了笑,起身就準備離開。
“后會有期。”打了呵欠,朝他揮揮手,算是跟他道過再見了。
“后會有期。”司徒陽禮像是吃飽了,回過神了,也有樣學樣的抬頭對他說了這么一句,甚至還傻傻的朝他揮手道別。
就跟來時的突然一樣,白仲陽就領著四位護法就這樣離開了,只是隔了多遠,都還能聽見那四位護法不滿的聲音。
“教主,你怎么把那么重要的令牌給那個小丫頭呀?”
“就是呀,那個臭丫頭壞了我們的大事,你居然還把令牌給她,這實在是……”
“教主……”
直到聽不見他們的聲音了,云夢綺才從包里拿出一塊干凈的白布,將盤子里剩下的幾個饅頭放上去包了起來。“拿好。”將包好的饅頭遞給司徒陽禮,要他拿著。
“哦。”
再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子上,兩個人就準備往城鎮的方向走去。
那些不知道躲在哪里路人,見危機解除,就又出現在了路上,她知道,只要跟著他們,很快就可以到達城鎮了。
不用問路,還有人帶路,她其實運氣還挺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