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過后，皇上叫住了慕容燁和慕容清來到了御書房。坐在椅子上的皇上并沒有著急說出留下他們的目的，而是輕輕地呷了一口茶，打量著兩個優秀的兒子，都是一表人才，氣度不凡，皇上越看越滿意。

慕容清略帶疑惑，慕容燁面無表情。兩個人都挺直背，一動不動地站著，偉岸的身姿，自然而然地流淌出不可阻擋的王者氣勢，猶如上古時期俊美得神仙。

半晌，皇上潤了潤嗓子，方才開口問道：“你們知道今天朕為什么要留你們下來嗎？”

慕容清怔了一下，還是誠實地說道：“回稟父皇，兒臣不知，還請父皇明示。”一臉謙恭的模樣，讓皇帝很是高興。

慕容燁一言不發，仍舊保持原來的姿勢。皇上的目光從慕容清的身上轉移到慕容燁這邊，溫和地問道：“燁兒呢？”

慕容燁冷冷地說道：“父皇有話就直說吧，我王府里還有事情要處理呢。”

“你這個不孝子！怎么跟父皇說話的！”皇上的臉色有些不好看，這個兒子，私下就不會給他好臉色過，讓他很是挫敗。

慕容燁對他的怒火無動于衷，只是淡淡地加了一句：“父皇若是再不說今天有什么事，兒臣這便告退了。”

皇上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御書房的氣氛有點緊張，戰火，一觸即發。慕容清連忙笑著打圓場道：“父皇，您快告訴我們今天有什么事情吧，三哥府里有要事要忙，急著回去也是情有可原的。”

皇上的臉色緩和了一些，慕容燁也緊閉著嘴唇不說話。

皇上喘了一口粗氣，然后說道：“你們兩個已經這么大了，是時候成家立業了。朕和你們母后千挑萬選，給你們找了最適合的女子作為正妃。你們母后會挑選一個良辰時日，你們就成親了吧。”皇上看著兩個同樣優秀的兒子，說道：“聽你們母后說，清兒你和兵部尚書家的千金兩情相悅，那你就迎娶她為正妃吧。”

慕容清很是詫異，怎么突然會在這個時候讓他們成親呢？而且他連林家千金叫什么名字，長什么樣子都還不知道呢，何來的兩情相悅？不過，既然是母后的原話，想必她這么做必是有她的一番道理，自己只要乖乖聽話便是了。心里雖然百思不得其解，慕容清還是跪下來朗聲說道：“兒臣多謝父皇恩典。”

皇上對于慕容清的反應很是滿意，贊許地點點頭。

緊接著，皇上將眼光慈愛地灑向慕容燁，有些商量意味地說道：“你母后說，凌丞相家的千金凌飛舞，也就是她侄女，對你有意，想要嫁給你，朕已經從了。”

慕容燁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皇后，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開始行動了是嗎？嘴角勾起一絲殘酷的冷笑，他是不會讓她得逞的。慕容燁沒有說話，讓皇上誤以為是他已經默認了，不由得變得很欣喜，補充道：“你放心，凌飛舞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詩詞歌舞無一不能，況且容貌秀麗，賢良淑德，娶了她是絕對不會辱沒了你的。”

慕容燁看著皇上，忽然溫和地一笑，絕世無雙的姿容，連皇上都看呆了。一顰一笑之間，仿佛有一股魔力吸引著別人的目光。怔忪之間，皇上好像又看見了當年那個明艷無雙的少女在花叢之間，揮著手，臉上盡是燦爛的笑容，清脆的笑聲傳進他的耳朵中，讓他不由得沉淪。

慕容燁的聲音異常地溫和，好言好語得讓皇上喜出望外：“父皇對兒臣的關心真是無微不至啊，兒臣甚是感激。”

皇上的臉上堆起了欣慰的笑容，這么多年的努力燁兒終于感覺到他的關心了嗎？只是，慕容燁的話鋒一轉，冰冷殘酷地說道：“只是，兒臣并不需要！”

皇上的臉色青一陣紫一陣，劇烈地咳嗽著，慕容清擔憂地走過去輕輕地為他撫順了背部，好不容易咳嗽聲才平靜下來。氣急敗壞地說道：“你這個逆子，不氣死朕就不甘心是吧。”

慕容燁恢復了平常酷酷的模樣，堅持著自己的原則：“總之，兒臣是絕對不會迎娶凌飛舞的。”

皇上眼睛里的怒火幾乎可以將整個御書房給點燃了，對著慕容燁下了最后通牒：“以前對你縱容也就罷了，這次的事情由不得你。至于凌飛舞，你是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相信飄雪也會支持他的。

慕容燁瞟了皇上一眼，平靜地說道：“哪怕你現在就是要我入獄，或者直接要我的命，我都不會娶凌飛舞的。”那個虛偽的皇后會安什么好心。

皇上顫抖著手指，指著慕容燁說道：“難道你就不能安生點嗎，想要你母妃在天之靈還不地安寧嗎。”

不提慕容燁的母親還好，一提，慕容燁毫不留情地將陰狠的目光射向了皇上，猩紅的雙眼，像是被激怒的猛獸，幾乎要將皇上給吞噬。饒是見慣了風雨的皇上，也害怕地向后退了幾步。

殺氣騰騰的聲音宛若來自人間地獄，一字不漏地傳入皇上的耳中：“你不配提我的母妃，她這輩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嫁給了你。”皇上的身形有些踉蹌，慕容燁的目光冰冷無情，自顧自地笑了一會，繼續說道：“你知道我母妃臨死之前說了什么嗎？她說，她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會原諒你。她寧愿做個路人，也不要再和你相遇！”

慕容燁的話語，一字一頓，像最殘忍的利劍，狠狠地刺在了皇上的心上。皇上臉色蒼白，無力地坐在了椅子上，一張還算英俊的臉，此刻，滿是后悔，心痛和疲憊，仿佛一瞬間蒼老了很多。

位子上的那個男人，不再像朝堂上萬人敬仰的皇上，而是一個深受情商的男人。慕容燁看著皇上悲愴的臉，壓抑的心終于好過了一些。原來，你也是會痛苦的！你可知道，當年母妃的痛苦是你的千萬倍。

良久，蒼白無力的聲音從座上傳來：“你的母妃，當真如此恨我？”

慕容燁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反問道：“你說呢？”

皇上沉默著……

慕容燁輕輕地笑了起來，風輕云淡地說道：“既然父皇那么希望我娶妃，兒臣就滿足父皇的心愿吧。只是，這凌飛舞，兒臣是絕對不會娶的。”

皇上的眼睛亮了亮，只要燁兒能娶妃，那就是好的。百年之后自己也好面對九泉之下的飄雪，到時候再跟她恕罪吧。

皇上收拾起默然的難過，強堆起笑意問道：“是誰家的千金，朕和你母后為你過目。”

慕容燁的臉上還是笑笑的表情，語氣卻是不容置疑：“過目就不勞父皇和母后費心了。兒臣看上的人，和凌飛舞相比，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父皇只管下一道圣旨就是了。”

皇上嘆了一口氣，罷了，想來飄雪也是會喜歡燁兒的選擇的，自己就滿足他的愿望了吧。或許，這是他能為飄雪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慕容燁淡淡地道：“兒臣要娶的人是兩江總督府的千金徐芷璐小姐，父皇快下達圣旨吧。”

皇上提起筆，刷刷地在明黃的玉帛上寫下了慕容燁想要的。看著蒼勁雄厚的大字，慕容燁發自內心地笑了。那笑容，足以讓天地失色，日月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