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迸珒罕臼欠蠲飞蟻硐蜻@位主子道歉的,卻見幕洛爾竟當眾毆打侍女,上前一看,才發(fā)現(xiàn)面前那個衣衫破爛,嘴角滲著血跡的女子,竟是幾日不見的南渝兒。
“不要打了。”奴兒擠開人群沖上前,一把拉過突發(fā)哮喘的南渝兒,擋在她前面,道,“她有哮喘,你們不能再打了,再打會出人命的。”
“又是你。”見到眼前那個身著淡藍醫(yī)官服的醫(yī)女,幕洛爾氣不打一處來,“你一定要和我作對嗎?”
“洛主子,我說了,她有哮喘,打不得。”奴兒抬頭,迎上她犀利的眼神,白雪般透亮的眸里毫無懼色。
“大膽賤婢,竟然敢這么和我們主子說話?!笔饬枞说氖膛锨熬拖雱邮?,卻被女子突然回過頭來的眼神給嚇了收回了手,那是怎樣的一雙眼?清明透亮,卻泛著一絲不怒而威的令人禁不住景仰服從的神色。
“你是誰?為什么要救我?”
“我是奴兒,念奴兒。”奴兒俯身附在她的耳際輕聲道,,“有帶藥吧?”她猶然記得,在破廟的那夜,那個白衣男子曾給她喂過藥。
“在那。”南渝兒伸手一指,卻見那個白玉藥瓶不知何時掉落在地,正在慢慢的向著湖泊滾去。
風舞陽立馬起身去撿,卻還是遲了一步,藥瓶撲通一聲滾進了湖中,見狀,奴兒回身看了眼喘息不已的南渝兒,還是跳進了湖中。
藥瓶尚未全部沉入湖底,奴兒在水中憋了一口氣便找到了水中的藥瓶,瓶口有蠟封著,亦未受潮。
“渝兒,找到了。”奴兒冒出水面,揚了揚手中的藥瓶,卻見岸上眾人都神情肅穆的分站成了兩排。
一個身著深藍錦緞宮服的中年女子,在眾人的簇擁之下,徐徐而來。來人面容皎潔,神情安詳,歲月并未在她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跡,明麗的臉上掛著淡然的笑。
“奴婢見過洛主子,不知是何事驚擾了主子?”
“鐘尚醫(yī),這便是你調(diào)教的女醫(yī)官嗎?”幕洛爾玉指一點,指著剛從水中爬出的奴兒,不滿的問道。
鐘尚醫(yī)淡笑著回首,柔聲的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尚醫(yī)大人,我叫念奴兒?!迸珒荷焓纸舆^緊隨而來的同伴佩蘭手中的絹布,拭去臉上冰冷的湖水,回答道。
“我是女醫(yī)館的管事鐘尚醫(yī)?!辩娚嗅t(yī)含笑著走上前,握住奴兒冰涼的手,道,“你是我見過最優(yōu)秀的女醫(yī)官?!?/p>
“謝尚醫(yī)大人夸贊?!迸珒簺]料到尚醫(yī)大人會這么說,漆黑雪亮的眸里亮起一簇光彩。
“請尚醫(yī)大人允許奴兒給南渝兒喂藥。”奴兒看著一旁喘息不止的渝兒,懇請道。
“恩?!辩娚嗅t(yī)拿過奴兒手中的藥瓶,吩咐一旁的佩蘭:“給她喂藥?!?/p>
“鐘尚醫(yī),你便是這么賞罰不分的嗎?”幕洛爾緊緊握著金線繡成的衣袖,恨不得撕碎了一般。
“洛主子想來不知,今晚陛下要到女醫(yī)館為各位新進宮的醫(yī)女接風,我們打算向陛下推選奴兒為新一屆的司醫(yī),所以不管奴兒做了什么錯事,還請洛主子不看僧面看佛面,饒了她這次。”鐘尚醫(yī)的一番話輕重有度,圓滑得道,幕洛爾一時也沒了話由,只得離去。
“鐘尚醫(yī)……”奴兒從不敢想自己竟能得道此番眷顧,心中一時五味雜陳。
“你這全身都濕了,快進去換身衣服吧,免的受了涼。”鐘尚醫(yī)脫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奴兒的身上,愛憐的道。
“謝尚醫(yī)大人?!迸珒菏┝艘欢Y,在眾人艷羨的目光中走進了女醫(yī)館的朱漆大門。
“這個丫頭我喜歡,今晚就向陛下推舉她?!辩娚嗅t(yī)望著那個遠去的秀麗背影,不禁想到那雙鎮(zhèn)定自若的眼,便沒有來由的喜歡。
“可是她才剛進宮,怕是會有些地方還不懂,萬一得罪了陛下,豈是不好。”蘇姑姑不無擔憂的說道。
“蘇司醫(yī),請相信我的眼光,陛下會喜歡的?!边@個女子雖然容貌平凡,但是那樣一雙靈氣逼人的眼,甚至比冬日的雪更甚幾分透亮,定是一個機靈聰慧的女子。
陛下八歲離宮,到如今回宮登基稱帝,雖是近二十年未見,但她總還是記得他的喜好,那個丫頭如此坦誠而善良,一定是絕好的選擇。
錦繡宮,幕洛爾一襲秋香色綢衣斜臥在軟榻之上,手端香茗,卻不止的顫抖,一想起剛才那個侍女一副高傲的樣子,心里的氣就不打一處來。自己本不是這般的記恨,更何況如今是在商國,自己多番克制,但只要一想起那雙明亮凜冽的眼,心中的憤怒便不可遏制。
“主子,佩蘭帶來了?!?/p>
“帶她進來?!狈畔卤K,幕洛爾收斂起臉上的戾氣,恢復(fù)一臉的慵懶自在。
“奴婢佩蘭見過洛主子。”
“知道我為什么叫你來嗎?”
“奴婢不知。”佩蘭本是膽小怕事之人,剛剛又見識了這位主子的手段,說話的聲音都止不住顫抖起來。
“我聽說令尊身體有恙,你是迫于無奈才進宮做的女醫(yī)官。”幕洛爾微微抬了抬手,一旁的侍女汀蘭便端上一個鑲金的木盒,里面赫然躺著兩塊黃金。
“若是有了這些錢,你母親的病想來也有的醫(yī)了吧?!?/p>
“奴婢無功不受祿,不知洛主子有何吩咐?”佩蘭本也是聰明之人,若是能救母親的性命,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我聽說今晚陛下要駕臨女醫(yī)館?”幕洛爾涂染著鮮艷的蔻丹的指尖輕輕叩擊著桌面,一雙丹鳳眼閃過一絲陰謀。
“我可以幫你除去你最有力的對手,讓你成為新一屆的女司醫(yī)?!?/p>
“洛主子是指念奴兒?!?/p>
“正是?!蹦宦鍫栞p啟微唇,輕抿了一口香茗,“阻止她參加今晚的晚宴,于你而言并非難事,是吧?!?/p>
“奴婢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