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她把完脈之后,她便執著她的手,在她的掌心書下了“安”字,初時她以為她只是要她說她的胎兒無礙,可是細細一想便知她說的是皇子夏侯長安。
“我一個小小的妃嬪能把皇子殿下怎么樣呢,況且陛下對皇子愛護有加,哪是我能下的了手的,我只是知曉了一點點關于皇子的身世之謎罷了。”
“你究竟知道些什么?”風舞陽早知事情不會簡單,卻不料她竟然拿安兒的事威脅自己。
“宮人皆知皇子殿下有一雙迥異的琥珀色雙眸,宮中早已傳的沸沸揚揚,皆言皇子殿下并非您親生的,是嗎?”
上官微若輕輕撥弄著手中的鑲金嵌玉的指甲套,道:“如果讓皇子殿下知道他不僅不是您親生的,當年他的親生母親也是因你而死,你猜他會怎么樣?”
“你……”上官微若所言早已是陳年舊事,在她心里早已把安兒當做自己親生的無異,卻不想她會舊事重提,“你想讓我做什么,要知道你的腹中并無胎兒,你以為你能裝多久。”
“我是沒有孩子,但是并不代表別人也沒有,這點王后姐姐不是比我更清楚嗎?”上官微若狀似慵懶的倚靠在榻上,低低的嗤笑道。
風舞陽聞言,細想之下,內心突然一片澄明,這后宮之中能有身孕的唯有一人,那便是南渝兒。
風舞陽悔不當初,自己一時心軟,卻不想現如今卻成了別人利用的把柄。
風舞陽沉眸,半晌才道:“你放心,既然都是陛下的子嗣,我也不會說出去的,你好好休息,我先告退了。”
“王后姐姐慢著。”上官微若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沉沉的使人心慌。
“你還想怎么樣。”
“如今太后雖已信我身懷有孕,但陛下卻似乎并不十分信任呢,甚至未曾前來探望。”榻上的上官微若緩緩的吐露道,神情不可抑制的有些憂傷。
“我明白,我會告訴陛下當日是我用藥不妥帖,致使你懷上了龍嗣,他定會信的。”
“那就有勞王后姐姐了。”
“還有一件事,也要有勞王后姐姐了。”
風舞陽從若菲殿出來,月已西斜,彎彎的勾在天邊,偶有幾絲薄云掠過,卻不曾遮擋它的風華。
風舞陽靜默的看著自己繡著鴛鴦的繡鞋,輕軟的踏在青石泥磚之上,亦踏著他的斜斜落下的修長身影。他們二人已是多年未曾相伴著踏月而行了,此刻兩人身份迥異,卻依然保持著多年的默契,就連步伐都是一樣的。
這樣靜謐的夜,風舞陽不忍提及剛才的事,來破壞這難得的和諧,只愿這漫漫宮巷可以永無止境,她亦無須拿那些謊言來欺騙他。
可是,即使走的再慢,路終還是有盡頭,他一路靜默的將她送至她的寢殿門口,她抬眸凝望了他一眼,她以為他不會開口了,便屈膝拜別。
卻不想他快了她一步,擋在了她的面前,俯身深深地凝望著她,道:“舞兒,如今戰事緊急,上官一門皆是臨陣殺敵的英勇之士,朕縱然知道若妃有意欺君,現在亦不是辦她的時候,你明白嗎?”
近來,他總是這么深深的望著她,令她無法忽視他眸中的深情厚意,她承認她不止一次的心動過,可是她亦無法承受,只得道:“舞兒不明白陛下說什么,若妃何來欺君?”
“當初朕已下旨,每位妃子承寵之后皆要飲下避孕藥物,若妃她不可能懷孕。”夏侯睿的眸子在月光之下,依舊清明如水。
風舞陽垂眸,不敢對視他的眼眸,只徑直的跪了下來:“她確實懷孕了,當日若妃承寵之后身子極為不適,我一時心軟,便沒有給她喝藥,是我疏忽。”
夏侯睿凝神,似是未料,故久久未語,但最終卻只余了一絲嘆息:“傻丫頭,你難道不明白朕的一番苦心嗎?”
他低下身,緊緊的擁住了她,聲音竟有些哽咽:“在洛水時,我便與你說過,今生,我只想要一個你和我的孩子,為何你總是不懂?”
“慕風。”風舞陽靠在他的懷里,低低的喚了一聲,萬籟俱寂,她縱是耳力未曾完全恢復,亦聽清了他言語中沉痛的嘆息。
他聞言,似是聽出了她的哽咽,輕輕松開了懷抱,抬手替她拭去臉上的淚,撫了撫她的鬢發。
“你好生歇著,照顧若妃的事,我再去母后那里周旋一下,我定不讓你受這份委屈。”他喃喃的說著,月光落在他清朗俊美的臉上,甚是迷人。
“嗯。”她應了一聲,轉身掩上了門,不愿看他離去的背影。
她該怎么辦,她到底該怎么辦,明明知道自己不該對他產生那份情愫,可為何自己的心不由自主的沉淪了。
她抬手,撫著鏤花的朱門,止不住內心沖動,復又打開了那扇門,微風尚不及吹上她的衣衫,一個溫暖的懷抱早已緊緊的禁錮了她周身。
他竟然也還沒走:“我以為你不會再開門,我以為你不會再愿為我開啟那扇門……”
她的手慢慢的環上他的腰:“你若愿意,今晚便留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