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頭一驚,定是那點心的味道!
眼波一轉,我狀似站立不穩(wěn),軟軟倒了下去,青菡忙眼疾手快地接住我,我適時露出半側香肩,和若隱若現的肚兜,不經意的誘惑散漫開來……在場的三個男子都瞪圓了眼。
我虛弱地解釋著:“許是那藥膏的味兒……只是,不方便讓幾位哥哥瞧見……”
一位侍衛(wèi)驚疑道:“你……你為何不穿衣服?”
青菡吃力地摟著我,嘆息道:“還不是那傷口感染所致?怕耽擱了時辰,那血凝固了,粘在衣服上會撕不下來,所以干脆就把破了的衣服剪掉……幾位大哥若還不放行,我們也不打算尋醫(yī)了,我就直接幫我朋友準備一卷草席,好辦喪事了……”說罷,嚶嚶然啼哭起來。
兩個侍衛(wèi)顯然心軟了,一個道:“兩位莫及,我這就去叫車。”
“謝謝。”青菡點頭哈腰。
那個頗冷硬的侍衛(wèi)也軟了口,道:“對不住,只是今日比較特殊,是老夫人的大日子,王爺慎重交代,提防意外,所以禁止擅自出入……”
“你們也是盡忠職守,是應該的。”青菡文雅地回道。
我暗笑,從未想過青菡也如此能說會道……難到是我平日里保護的太好了,以致不能發(fā)揮她所長?
那小廝也在一旁憤慨道:“那個王妃真是過分!自己偷男人不說,還拿仆人出氣?我們當差的就不是人嗎?”越說越怒,“我再去瞧瞧,看她怎么個下場!這么大的綠帽子,爺定然不會放過那對小賤人……”說罷,一溜煙,已經沒影了。
現在那邊的場面一定很壯觀、很精彩,讓我好想分身去瞧瞧此刻阮含玉此刻的面部表情,一定相當精彩,不會遜于宣亦晉的現場春宮戲!
碧荷,知道你當日錯得有多離譜嗎?難到你不知,有一種痛苦遠比死亡來得更痛嗎?那就是恥辱!
無法磨滅的恥辱!
它不會伸手掐死你,但是,它會逼你自己掐死你!
而我,從來不會對傷害過我,或是傷害過青菡的人仁慈!
我冷笑,阮含玉,自己的殘局自己收拾吧……
正思忖之際,外頭由不遠處慢慢駛過來一輛馬車,車夫是個帶斗笠的黑衣男子,他的黑和他的靜融于夜色中,竟似絲毫感覺不到存在一般!
我心頭一喜,果然是風一!
青菡扶著我,走到馬車前,風一一個轉身,面朝我們的方向,伸出手來接住我!
青菡稍稍一愣,松了手,風一將我抱進馬車,安置妥當,才走了出來,坐在馬車前頭,淡淡掃了正跟門衛(wèi)說話的青菡一眼,青菡心領神會,忙連聲道著謝,轉身鉆進車廂。
風一揮動馬鞭,馬車緩緩前行。
直到此時,我才真正松了口氣,伸出雙臂給了青菡一個大大的擁抱,“親愛的,從未想過你演技這么好……”青菡但笑不語。
我脫掉身上的薄毯子,又從包裹中取出兩套男裝,一套丟給青菡,道:“換上。”
青菡愣住,“這是做什么?”
我笑,“為了方便。”
青菡似有所悟地點點頭。
我一邊換衣服,一邊揚聲問外頭的風一:“我們現在是去哪里?”
“我需要連夜送你們出城!”風一的聲音如他人一般淡然。
“不行。”我搖頭否定,“我們還有一個地方要去。”
“只有出城,你們才會安全!”
“不,今晚還是安全的。”我輕笑。‘王妃紅杏出墻’可是天大的丑聞,那頭定然是亂成一團了,哪還顧得上是不是少了兩個丫頭?
“憐衣,風一哥說得對,出了城我們才會安全……”青菡急道,“難到我們還有要去的地方嗎?”
“風月樓。”我平靜地吐出這三個字,嚇得青菡險些跌坐下去。
“不行!”外頭的風一一口否定。
“風一,今天很感激你能來接我們,這已經足夠了,你不再欠我們人情,送我們到‘風月樓’,你的任務便完成了。”我很鎮(zhèn)定道,也很堅持,“你可以回去了。”
“我說過會將你們安全送出城!”風一平靜道,“說到便要做到。”
曾在青菡受傷的那段時期,我忙中抽閑,偷溜回去看望小少爺和四小姐,卻偶遇了風一,不曾想到他既然還記得我,當時便叫住我,說是讓我給青菡帶個信兒。就說,欠青菡的銀兩一時還不了,怕是要拖上好段時間,但是他保證一定會還。我當時腦筋一動,便說,如果你幫我們一個忙,這銀兩便不用還了……
于是就出現以上一幕。
聽了風一的話,我聳聳肩,表示無所謂,“如果你不介意在外面候著的話,當然,也許是一夜。”
青菡失聲尖叫,“我們要在那里過夜?”
我拿出梳子替她束起一個高高的髻,慢條斯理道:“因為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為什么?”青菡持續(xù)她尖叫的分貝。
我梳理好發(fā)髻,把她端到前頭來看,柔聲道:“因為沒有人想到兩個女子會夜宿妓院。”左瞧瞧,右瞧瞧,忍不住調侃道,“真是個清俊小生,瞧著我都心動了……”
青菡眼眸一打轉,抿了抿嘴,終是忍不住羞怯的笑了。
忽地,臉色又掉下來,有些不安道:“可是,可是我們沒錢去那種地方……”
我拿過包裹攤開,青菡看到那么些銀兩傻眼了,我微笑道:“沒有銀兩,還怎么跑路?”
“可是,你什么時候拿的?”青菡不敢置信,“我一直和你在一起,怎么沒瞧見你……”青菡疑惑地瞧著我。
我嗤笑一聲,“如果能被你瞧見,那不是大家都得瞧見了?”
“你——”青菡俏臉一紅,捶我一拳,正待說什么,突然馬車打了個“嗝”,頓住。
我和青菡相視一眼,俱是神色一斂,警惕地看著隨風輕擺的簾子。
只聽一個粗壯的聲音喝道:“車里什么人?”
“富家公子。”風一回道。
“哼,這殊城的富家公子多了去,我們怎知道你是哪家富家公子?還是只是冒牌的富家公子?”那人態(tài)度惡劣道,“還不快報上名來!”
風一冷哼,“膽敢對我們家公子無理!”似是要動武力。
旁邊一道聲音響起,頗為溫和道:“兄臺莫生氣,只是近日落夷人出入太過頻繁,上頭讓我們加強警惕,遇到可疑車輛定要停下來檢查……這也是我們的職責,望兄臺能夠多多配合……”
我們是可疑車輛?我挑眉。
“跟他說那么多廢話干什么?”旁人那人不耐煩地吼道。
原來如此……我心中略微有數,就算讓他們查也查不出什么來,只是我不想在此耽擱了時辰……而且萬一宣亦晉從中尋得什么蛛絲馬跡,豈不是更劃不來?
兩人尚在外頭糾纏著。
思及此,我從包裹中撿了一個塊頭最大的銀錠,丟出窗外,掉在地上的聲音便能聽出分量十足,我揚聲道:“兩位兄臺,你們的銀子掉了……”就不信,那么一錠誘人的銀子不會讓你們心動。
果然,兩人的視線都被銀子吸引住,紛紛跑來搶銀子,一個說是我的,一個說是他的,兩人爭持不下,很快便劈里啪啦,大打出手。
我唇角閃過一抹笑意,對風一道:“走吧。”
馬車疾駛,風塵輕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