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清發燒持續三天，請了太醫，太醫說不出所以然來，賢妃憤怒，太醫灰溜溜的回去。

天日來，九皇子寸步不離左右，賢妃看在眼中，疼在心中。昔日英俊的面龐已經凹陷下去，賢妃柔聲道：“這三天來，你也該有個樣子，府上還要你操持，皇上分派的公事你也不聞不問，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眾人見這情景，識趣的退下了。端著藥汁正要進門的巧兒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一臉猶豫的站在門口，文人面色不好，看巧兒，道：“你進去吧。長孫管事的病情最為重要。”

巧兒心想也是，端著藥汁進去。賢妃挺直脊背，面帶怒色，看樣子氣的不輕，九皇子坐在一旁充耳不聞，巧兒小心翼翼的輕聲道：“賢妃娘娘，九皇子，長孫管事用藥的時間到了。”

“給我吧。”九皇子伸出手，巧兒依言遞了過去，看著鍍上一沉灰色的九皇子，巧兒勸慰的話哽上心頭，賢妃娘娘九皇子都不見得聽，更甭提她了。

賢妃緊捏拳頭，指甲陷進掌中而不知，一揮寬大的袖袍，忿忿轉身離開，眼中的傷痛巧兒看在眼中，緊隨賢妃而去，踏出門檻那一刻，她想起九皇子揪住小數子說的那句話：我忽然覺得自己很沒用。

賢妃吩咐文人一聲：在這里候著，清兒若醒了，急事通知我。爾后頭也不回的離開。

巧兒跟在賢妃身后，見她步伐匆匆，喚道：“娘娘？娘娘？”

賢妃上了竹林，此處柳竹四季成綠，賢妃站于柳樹下，恨聲道：“他這是做什么？這是做什么？”即便看不清神情，也知道是極怒的。

巧兒站于身后默不作聲，半響過后，賢妃這股氣也消了，巧兒估摸時間差不多了，方道：“賢妃娘娘，恕奴婢直言，奴婢覺得，九皇子現在定是在責怪自己，沒有保護好長孫管事。”

賢妃聞后一挑眉，道：“責怪自己！”

巧兒點點頭：“長孫管事料到九皇子聞消息定要趕來袒護自己，所以命奴婢好生把守著。九皇子從后門匆匆趕來，奴婢依長孫管事的吩咐將九皇子擋在門外，九皇子怒不可遏，說自己沒有能力保護長孫管事，當時的九皇子不僅深深自責，而且十分的生氣。”

風微微吹來，不及寒風的凜冽，卻也是極冷得。賢妃出來時也為多披一件，此刻被風這么一吹，心境也明朗許多，和巧兒漫步于竹林之間，道：“這樣也好，等他想明白了，也就過去。”

巧兒附和的點點頭。

“我啊，從來都沒有考慮他能得權得勢，當年我懷他本就不易，也希望他能在宮中平安就好，娶妻生子過完這一生。”又是一陣風吹來，吹亂的賢妃的發和衣，也吹散了賢妃的話兒。

賢妃嘆息一聲，道：“不說這個了。”

巧兒本就是不多話的人，賢妃這么一說，二人久久陷入沉默，坐了好辦想，賢妃道：“回去吧，他是我兒。”說道這兒，也就無話多說的，巧兒攙住她，不料賢妃不慎，腳下一滑，險些摔倒，巧兒嚇得魂飛魄散，賢妃倒是忍不住笑起來，巧兒丈二摸不著頭腦。

長孫清虎中脫險，皇太子側妃謀害皇家子嗣這罪名自然而然的成了定罪，皇上著輕處置，孩子也未交于皇太子側妃撫養，由于皇后仙去，這孩子太后便搶著撫養，召見了吳菲菲，見她模樣不輸大家閨秀，也算上乘，氣質優雅不俗，心中不免嘆息，這樣的女子身為大宮女實在可惜得很，若不是大宮女，沒準會賜給太子當室寵也不定。

對吳菲菲那點好感，也就由她隨著孩子上了太后那里居住，這擺明著是給吳菲菲一個名分，后宮之中，人人不免冷笑幾分。春日大宮女悠閑地品茗，淡淡一笑，笑的有些另有深意，喃喃道：“長孫清，你這步棋下的高明，護棋也高明的很。”

沒有誰比春日大宮女更了解其中的含義。

月色如練，尚香宮內一片安靜，宮燈在風中擺動，顫顫巍巍的快要熄滅的樣子，看著讓人心跳。長孫清的手指動動，過來片刻，徐徐睜眼。

“你醒了？”耳畔的聲音清晰可聞，長孫清顯得吃力的偏頭，就見陰影之中的九皇子輕聲道：“你都睡了三天了。”執起長孫清臥榻外的手，蹭了蹭臉龐，九皇子聲音不穩道：“我好擔憂你會醒不過來。”

長孫清扯扯嘴角，輕聲道：“水。”

這樣煞風景，長孫清笑的有些無辜，九皇子飛快的端起水，長孫清喝了少許，有些力氣，問道：“我睡了三天么？”

九皇子點點頭，長孫清毫無印象的搖搖頭，九皇子坐上臥榻邊沿，摟著她，挑眼看向窗外的

月色，怕是三更天了，觸摸九皇子的懷抱，長孫清一哆嗦，冰冷異常。

“進來吧，瞧你冷得。”掀開被褥，因生病，長孫清話中很軟，九皇子脫了靴子，除去外衣，躺了進去。長孫清在他懷中，被他緊緊摟著，眼兒帶著笑意：“這么晚了，你還守著？”

“嗯，你沒有醒來，我不放心。”胸腔一震一震傳來，長孫清睡了三日，現在可謂是盡力充沛，絲毫沒有睡意，圈上九皇子的腰身，長孫清心中一陣感動。

翌日，長孫清得知吳菲菲上太后宮中，心中一陣高興。

九皇子和方指揮使的婚事皇上已經下旨月底完婚。方婉婷既不是九皇子側妃之名下嫁，頂多算起來是個室寵而已，三品官員的方指揮使也未開口說一句，方婉婷也不覺委屈，日后側皇子妃算不上，正妃也總有機會的。

九皇子離開，賢妃也忙起來，挑選了布料，做起新衣裳來，長孫清一聽，忙找賢妃商量，說自己給她設計一套怎樣，賢妃雖不知明設計一詞為何用意，隱約的意思還是知道一些，長孫清皆可如今大趨的衣裙結構，稍加改動，依賢妃最愛的淡綠為主，線條柔軟，設計簡單大氣。

賢妃一看，贊不絕口，那配帶更是喜歡不已，長孫清笑笑，心道，前世算的上真正的美人少之又少，那個不是花錢刻意打扮出來的？這深宮，才出真正的美人啊。

月底，轉眼即到，賢妃知曉長孫清未見過世面，讓她隨自己一道走走，去看看。長孫清搖搖頭道：“奴婢不喜歡人多的地兒，也不想接觸太多的。那次僥幸從皇上虎口逃脫，外面對奴婢的傳聞可謂是五花八門，奴婢可不愿湊這個熱鬧。”

賢妃點點頭，新衣送來尚香宮，賢妃迫不及待的穿上試了試，宮人們贊不絕口，賢妃更是歡喜的不得了，長孫清侯在一旁淺淺一笑，旁邊伺候梳妝的宮人化妝雖是好看，可長孫清終于忍不住道：“娘娘，今兒的化妝讓奴婢來試一試如何？”

賢妃也相信她這個能力，點點頭，將妝洗掉，長孫清前世本就是注重儀表之人，化妝不在話下，賢妃本就是美人，沒有宜妃那種妖媚之氣，若在年輕幾年，那氣質猶如古墓之中的小女龍一般。

“清兒啊，我可真是猜不透你。”那妝，可真是見所未見，皇后在宮時，本就愛化妝之人，也未見過能畫出這般美麗的妝來。左看看右看看，賢妃驚嘆不已，長孫清道：“皇上怕見了，真是愛憐不已啊。“

九皇子如今正得勢，皇上也頗為器重，大小事務也叫九皇子處理，對外道，也算是一種歷練。長孫清在尚香宮半年足矣，皇上來尚香宮可謂是少之又少。

長孫清看著賢妃，想到了自己，心中隱隱不是滋味。沒有新人，何來舊人之說？

想去看看新的世界，她是想的，可見那刺目的紅，心思一轉，還是罷了。堅強的人，看的開。她未必看的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