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在街上閑逛了多久，直到一絲冷意傳來，樂珊抬手招了一輛車回去。

其實她今天是有點小心思的，經過昨晚的事，她本不想在這么快再去面對張林，可沒想到那個小小的橋洞竟然也容不下她。

進了門，房里一片寂靜，張林應該已經睡了。

樂珊輕手輕腳地進了浴室，梳洗出來后，把客廳的沙發整理一下，轉身躺下。

想起浴室鏡子里映射出來的微腫的右臉，樂珊忍不住眼眶濕潤，只有狠狠咬住雙唇才沒讓啜泣聲泄出。

這就是自己打算拋棄一切跟從的男人，樂珊忍不住又在心里自嘲自己的好眼光。

其實真的說到拋棄一切，樂珊的心里還是忐忑的，必竟這么多年社會閱歷讓她了解，要想在這個社會立足，有自己的方寸之地，需要付出多少艱難與困苦。

自己與張林目前的狀態雖然沒有什么大富大貴的可能，但也算得上衣食無憂，兩人對奢侈生活沒有過多的向往，目前的平平淡淡亦很滿足。

可誰知生活會出現如此變數，樂珊忍不住愁上眉梢。

想起衛項揚，那個一無所有的流浪漢，一個無人問津的邊緣人，自己真的下的了拋棄一切的心？

捫心自問，她過不了自己這一關，但如果不去想這些現實的問題，也許走一步看一步自己也不知會走到何地，但今晚，恐怕一切都將終結。

這也許是好事吧，一個巴掌拍醒了自己的癡傻，也將內心的最后一絲掙扎拍散。

其實認真去思考，衛項揚究竟哪里吸引了自己？高大強壯的身軀？冷酷孤傲的個性還是如自己所說的神勇的床上功夫？

想到這，樂珊不自逕又是自嘲一笑，原來這么多年居然沒有發現自己還是個感觀動物，對人的看法膚淺到如此地步。

可是她必竟還是動心了，在去想為什么，其實一點意義也沒有。

因為現實就這樣擺在眼前，如果不是對他動心，自已怎么會一而再，再而三地一次次造訪那個橋動；若不是動心，她又怎會因他的惡言傷心到這個地步；若不是動心她又怎會為他而打破了自己一世的安寧。

可是現在是她付出代價的時候，貪食動心的后果已經血淋淋地擺在眼前。

——

睡夢中樂珊不時翻轉著身體，仿似有道視線銳利地將自己穿透，讓她不得安寧，可是意識卻總是暈暈沉沉任自己怎么掙扎也無法配過來。

直到憋氣的感覺斷斷續續傳來，心鼓動的要將胸膛沖破時，才突然被驚醒般從沙發上翻身而起。

粗喘著氣，樂珊有一刻的不清明，身體因為一整晚縮在沙上發而酸疼。

當意識回歸到身體，那道視線的感覺越發清明，樂珊不安的抬頭搜尋。

玄關旁的坐椅上，張林一動不動地坐在那，眼神呆愣地看著自己。

“張，張林……”樂珊輕叫。

張林如被驚醒般眼神一亮，看到她已醒來正面著自己，輕咳一輕，從坐椅上站起。

悲傷是什么，是此刻他的心，只可惜自己是個男人無法做出捧心狀，要不然他真的好想將這將之撒落一地的心捧緊。

這個自己全心愛著的女人，在他們的房子里，就只為不想與他共枕，在沙發上縮屈一宿。

自己是犯了什么錯，為什么會得到這樣的懲罰。

應該要反問的，可看著眼前的樂珊，張林無言了。

他的悲傷赤果果地傳來，樂珊低頭，心中有著羞愧與歉疚，但這些又與事何補。

他們都是成年人，而兩年多的情誼怎么說都讓她不想對他有絲毫的虛偽。

“張林。”樂珊叫住起身要出去的人。

張林停住腳步，他們已到了相對難言的地步，他沒辦法忍受這樣的面對，只有離去。

“我們談一談好嗎？”

仰頭輕吸一口氣，張林轉過身來。

“我。”真的面對他，那些要說出口的話是如此的難以啟齒，樂珊話還沒說出口，眼眶已經泛紅。

女人的一生最為重要的無非是能夠找到一個可以托付終生的良人。

她曾以為找到了，可如今又辜負了，這是怎樣的心疼！

張林重新再坐椅上坐下，既然她要講，他聽，雖然已有心理準備，可還是忍不住緊張地握緊了拳。

“我們分手吧。”

張林只覺得字字如刀，將已碎成一地的心，再次狠狠地狡碎，忍不住閉上眼，以緩解心碎后的悸慟。

“為什么！告訴我那個人是誰？”

“張林，再去追究那個人是誰已經不重要了。”樂珊輕輕地說，這是她昨晚失眠輾轉時一直停留在腦海的決定。

是啊！自己是太天真了，只到此刻才真正認清，哪怕真的和張林分開，自己和他又如何能走到一起，她根本過不了自己這關，她只是一個世俗的女人，只想在一方天地里平平淡淡地過自己的日子，而衛項揚對目前的自己來說，是多么難的抉擇，自己沒法做到。

張林眼睛瞬地張開，帶著疑惑問道：“什么意思！”

樂珊將眼神調到窗外，深吸一口氣說道：“我出軌了，不管結果如何，都應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這和其它人沒關系，我只是在承擔我自己犯的錯誤。”

張林皺眉看她，晨光下她的臉蒼白憔悴，可見她并不好過，而剛才的話亦預示著她和那個人并沒有理想的結局。

室內一時無言，樂珊回頭看著低頭沉思的人，微微一笑說道：“張林，我從沒有想過我們會以這種方式分開，不過這是我自己自食惡果，不安份的人總會得到報應的。”

“不，珊珊！”張林沉聲阻止她的自我譴責，抿嘴咬唇了一會兒說道：“我說過，只要你回來，我什么也不計較。”

“呵呵！”樂珊忍不住苦笑，眨眨泛滿淚意的眼睛，抿嘴說道：“不可能的，張林，不要自欺欺人了，哪怕你行，我也不可能的。”

“為什么！”她的倔強讓他心生惱意，忍不住大聲起來。

樂珊看著他，沉吟地說道：“因為這段經歷已經像烙印一樣刻到我的心骨里，我根本不知如何去面對你；我更不想今后我們的生活中時不時地將這段過往翻出來憑吊，然后自怨自憐，自欺欺人，互生怨恨。”

“我說過我不在乎。”張林辨解著。

“可我在乎！”樂珊的語氣瞬間變的冷冽，看著張林，一臉寞然。

“我在乎，張林，我已經不是個好女人，在今后的每一天，在你的面前，我都會這樣提醒我自己，然后慢慢的我會變得懦弱，卑微，我在你面前低你一等，然后，那再也不是我了，是一個披著樂珊容貌的軀殼，等著哪一天被你厭倦，被你拋棄。”

“珊珊！”張林不懂她為什么會有這么悲觀的想法。

“就這樣吧，張林，雖然做不到好聚好散，但至少以后相見還是朋友，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