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揚!進來喝湯!”張美香熱切地招呼站在陽臺上的兒子進來。
“媽,你怎么又燉這些,我不想喝。”
“快進來!”張美香不理兒子的抗議,將湯從沙鍋里倒入小碗。
衛項揚抑制住心底深騰起的慌亂,無奈的搖搖頭,還是進來坐下,順從地端起碗來喝。
至從回來后,媽媽便三五不時地為他燉補品,無論是他怎么抗議多是沒用,而自己則因為這些年沒在身邊,總是不忍拂了媽媽的心意。
張美香慈祥地看著兒子,比之三年前,黑了瘦了,想必在外面一定是受了很多苦,張美香越想越心疼,忍不住又眼泛淚光。
“媽,你別這樣,以后我再也不讓你操心了。”衛項揚伸手握住媽媽的手,舐犢之情猶現于表。
記得他回來的那一天。
“項……揚!”家里從小看著他長大的張伯,那臉上的驚喜與激動,然后就是呼天搶地的往家里跑,邊跑還邊喊:“太太,太太,項揚回來了!項揚回來了!”
衛項揚被這歡快的呼叫感動,快步往家里走。
就只見媽媽披著晨褸,急步從家里跑出來。
眼眶泛紅,雙手輕擅,直到自己握住她的手,居然就像個小女孩一樣嗚嗚地哭起來。
“媽媽!”
“項揚,我的項揚,你可回來了!”媽媽淚流滿面,抱著他,緊緊的不放。
那喜悅的淚水洗去了旅途的疲累,升騰起對家人的歉疚,看著媽媽比知三年前顯得老態,心更是不忍,后來聽張媽說,自從自己走后不久,因為久找不到他,媽媽也就病倒了,這三年反反復復身體越來越差,聽了這話,衛項揚更是自責不已。
爸爸在張伯給他打電話后,就立刻從公司里回來。
衛項揚印象很深刻。
沙發上媽媽拉著自己的手,問著這三年他的近況,爸爸大踏步地進門,順手抄起門邊放著的雨傘,一言不說,實實地往他背上打。
只記得,當時自己差點燜掉,背上一痛,心里一驚。
“啊!守仁!你干嘛!”媽媽嚇了一跳,站起來就要護住自己。
“你走開,看我今天不打死他,老張,把太太給我攔住!”
“你瘋了,兒子才剛回來!”
“還回來干什么,我衛守仁的兒子可不是懦夫。”雨傘柄毫不留情地一下接著一下。
雨傘柄本不是重物,可這一下接著一下卻力道驚人,可見爸爸是多么的生氣與傷痛。
衛項揚忍著痛從沙發上起來跪倒在地,硬生生地受下來,直到雨傘應聲而斷。
爸爸打累了,將雨傘一扔,吃力地在沙發上坐下,看著兒子,亦是雙目赤紅。
衛項揚抬起頭亦是紅了眼。
“爸,對不起!”
“你說,你這三年得了什么,你把這個家就這樣一扔,你得了什么!”
張美香細細撫摸兒子的手,將衛項揚的思緒拉回。
得了什么?此刻衛項揚不逕在心里自問?
細想起來,這三年是荒廢了,只得了這滿心的傷痛,得了這滿身的滄桑。
衛項揚看著媽媽,他現在已經開始跟著爸爸在公司里學習,也許是后遺癥吧,每隔兩三個小時媽媽就會給自己打電話,問問他在哪里?在干什么?
自己是一邊覺得好笑,一邊又覺得心酸。
“媽,我以后再也不離開你了!”衛項揚靜靜地看著媽媽,有感而發。
張美香溫柔一笑,說道:“兒子哪有不離開媽媽的,媽媽只希望你到了哪里,都要讓媽媽知道,不要讓媽媽找不到。”兒子和老公一直是她的全部,她的天,兒子離開的日子里,就仿似她的天塌了般,瞬間將她擊倒。
——
喝了湯和媽媽再聊了一會兒,媽媽就回去休息了。
獨自坐在沙發上,衛項揚只覺得心慌的難受,從晚飯后就開始了,只是自己強忍的抑制住,現在是越發的不由自主地全身輕擅,腦袋泛空。
可是身體又沒有哪里不舒服。
衛項揚努力沉靜思緒,靠在沙發上,可神經卻一直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仿似能感應到腦電波的脈動,一波波地讓人心神難安。
——
昏昏沉沉間,樂珊只覺得身旁一直有人跑來跑去,她好想抓一個人問問,她的孩子呢?
為什么她一點感覺也沒了,她的孩子呢?
——
衛項揚緊緊抓住自己的胸口,好像要抓住深陷黑洞中的心,身體忍不住蜷縮著,心里傳來一陣一陣驚悸,讓人渾身發涼,不一會兒,就全身濕透。
身體忍不住在床上翻轉著,腦海一直有東西仿似在追趕著他,讓他不由自主想逃,卻逃無可逃。
心口更是有東西呼之欲出。
——
“……,這孩子還能保住嗎?……”
“試試看吧!……”
不,不,我的孩子……
——
“啊!”衛項揚忍不住輕呼,心口的驚悸更甚,突然如針般直刺心肺,冷汗一陣接著一陣,濕透床被。
雙手忍不住舉起用力地敲打頭部,似乎只有痛疼才可以拉回奔馳的神經,讓他得片刻安寧。
一室黑暗,只聽著砰砰的擊打聲,床上的人翻滾著,伴著輕聲呼叫。
直到能量被汗水透支,才沉沉地疲憊中失去意識。
——
“樂珊,你怎么樣?”
視線在模模糊糊中聚焦,丁丁一臉擔心地站在床前。
樂珊努力思考著,然后突然意識到,孩子!身體用力想坐起,卻無力地倒下。
“你別動,快趟好!”丁丁連忙阻止她。
樂珊伸手向肚子摸去,一臉焦急地看著丁丁。
“丁丁!孩子呢?”
“你別擔心,孩子還在呢?你看你把自己搞成什么樣了?”
還在!還在!樂珊只聽得孩子還在,就什么心都放下了,昨晚的回憶排山倒海而來,現在想想真如閻王殿前走了一遭,輕輕撫模著肚子,樂珊臉上忍不住露出微笑。
丁丁震驚于發友此刻散發出來的溫柔笑意,看來這個女人是想一傻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