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近五旬的白發老者,面容慈祥方正,一眼便知其不凡,但他卻身穿一件粗俗的衣衫,趕著輛破舊的馬車,匆匆行駛在一條久已荒廢的舊道上。
此刻若有人見到他,誰也不會相信他便是傳聞中神醫谷那神龍不見神尾的谷主——神醫江蒼。
馬車行駛到一處高山上的山道時,突然傳來一陣蛇吐芯的詭異聲音。
江蒼面色微微一變,明銳的目光從壓在眉際的破帽邊沿望過去,只見在道旁殘柳的樹干上,爬滿了青皮綠頭蛇,在夕陽下蛇皮閃動著令人炫目的熒光,蛇眼竟然有種惡毒的妖異光芒,幾乎刀削的三角蛇頭,證明了它們劇毒無比。
江蒼的面色一瞬變得蒼白,突然勒住了車馬,健馬長嘶,車緩緩停下,車廂的突然抖動,吵醒了車內安睡的嬰孩,哇哇哭聲激發的蛇群吐芯更快了起來。
江蒼微一遲疑,苦笑搖了搖頭,進入車廂抱出嬰孩。
他抹了抹懷中嬰孩臉上的淚,輕點嬰孩的小鼻子道:“小東西,要是你再哭,那些蛇可要把你當晚餐了。”
嬰孩靈動的大眼睛轱轆一轉,像是聽得懂他的話,忙上不哭了。
江蒼還在疑惑這六八個月的嬰孩怎如此聰明,下一刻他就徹底明白,這孩子根本不是因為他的半威脅語調而不哭,而是看中了……他的胡子!
肉鼓鼓的小手一把拽住江蒼的白胡,天真的笑著。
“哎呦,你這個小魔頭!”
江蒼略帶抱怨的捏了捏嬰孩的手,卻并沒有強行不讓嬰孩把自己的胡子當玩具。反而這樣倒是耳根子清靜不少,只要這小東西不哭,估計讓這高高在上的神醫做什么都愿意了。
“哈哈,真沒想到你這老不死的還會帶孩子?你孫子?”
馬車前突然出現一個矮小的胖男人,他的眼睛周圍有一圈黑色突起,腳上穿著露出腳趾的布鞋,腳趾末端呈黑色,像是擦了黑色指甲油,身體肥胖,皮膚粗糙,頭寬大于頭長,嘴唇圓厚,身穿一件黃褐色衣衫,上有不規則的棕色花紋。
“老夫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一只頂著黑眼圈的癩蛤蟆!”江蒼摘下帽子,挑眉戲謔道。
“是蟾蜍!”矮小的胖男人瞪大眼睛,暴虐吼道。
“胖蟾蜍,何必和這個老眼昏花的老頭一般見識呢?”一個極為妖媚的聲音幽幽響起,從柳樹上突然跳下一個身穿綠衣的女子,女子身材高挑,臉上的眼線都快翹到耳際了,一顰一笑盡顯撫媚和做作,她扭著水蛇腰走到矮小胖男人身邊。
矮小的胖男人見到綠衣女子前來,馬上換了一張臉,殷情的眉開眼笑道:“綠蛇女若是愿意親我一下,我倒是不和這老不死的計較了。”
綠衣女子的笑微微一僵,瞬間板下臉,冷笑道:“你承受得起?”
感覺到身邊的寒氣,矮小的胖男人撇了撇嘴,卻無言以對,誰不知道五毒散人中的綠蛇劇毒無比,她的吻毒性更重,就連自己這五毒散人中的胖蟾蜍也經不起她的吻。
“他承受不起你的毒吻,我可承受得起?”從山腰上傳來一聲洪亮的聲音。
從山腰處緩緩走來三名男子,為首的男子正是說話之人,五毒散人之首鉗蝎。他渾身全副武裝,周身披著黑色殼質的鎧甲,雙手帶著鐵手套,頭上帶著的頭盔只露出眼睛,單眼皮小眼睛,卻眼神犀利聚光。
鉗蝎左身后的男子很高,足足高出鉗蝎有兩個頭,并不是鉗蝎矮,其實鉗蝎的身高已經算是高挑健碩的了,只是他身后這男子高的詭異。這男子身著一件桔紅色的長皮衣,走起路來一扭一扭,東倒西歪的,好像每個關節都難以控制似得,臉長齙牙,奇丑無比,活像一只蜈蚣,人稱長蜈蚣。
鉗蝎右身后的男子很胖,不,應該說是很扁。
他身著灰色衣衫,身體扁平,四肢精短,手掌上還放著兩個奇怪的盤子,整張臉就像大餅似得,還是那種被人踩扁過的大餅,極為滑稽,就像一只扁平的壁虎,人稱扁壁虎。
“原來是五毒散人!看來老夫倒是有面子,居然能夠見到五毒散人之首鉗蝎!”江蒼含笑看向單眼皮男鉗蝎。
鉗蝎拿下頭盔,露出的是一張極威武的臉,加上迷人的單眼皮倒是又多了幾分柔美,算是難得一見的美男,更多是因為他身后的兩片綠葉極為丑陋,才顯得他俊美無比。
“晚輩早該拜見前輩的,只是一直沒有合適的見面禮拜見。”鉗蝎將頭盔交給身后的長蜈蚣手里,對著江蒼拱手作揖,倒是真的像一個懂禮的書生。
江蒼的眸中閃過一絲譏諷,誰人不知道五毒散人殺人不眨眼,什么不好的勾當,只要能賺錢,他們都會去做,又怎么會真心向自己拱手作揖。
“老夫不喜歡拐彎抹角的虛偽人!”江蒼正眼也不瞧五人一眼,反而逗起了懷中的嬰孩。
“你這老不死的,怎敢這樣和我們老大說話!”胖蟾蜍想要上前干架,卻被鉗蝎瞪了一眼后,只得畏畏縮縮退到鉗蝎身后。
此時綠蛇女已經來到鉗蝎身邊,人如其名,她猶如一條蛇一樣纏在鉗蝎身上,鉗蝎也不拒絕,將她抱著。
鉗蝎淡淡開口道:“這些年我們五毒散人所接的生意,沒少被前輩破壞。”
胖蟾蜍想到這些年接的殺人買賣幾乎都被這老不死的攪黃,一臉暴虐的指著江蒼吼道:“都怪你這老不死的多事,這些年我們不知道少收多少銀子!我們毒一個,你就救一個,專和我們做對!”
出完氣,胖蟾蜍有些怯怯的看向鉗蝎,這次鉗蝎沒有瞪他,眼中還有幾絲笑意,他暗自松了口氣,看來這次沒有說錯話。
江蒼抬了抬眼皮,淡淡一笑道:“醫者父母心,老夫沒有不救的道理。”
“你這老不死的,別在這里裝圣潔,你救人不都是有條件的,條件甚至比我們殺人還苛刻!”胖蟾蜍唾棄的在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口水落在地面的瞬間,黑綠色的液體將土地腐蝕的焦黑。
鉗蝎微微蹙眉,向左身后的長蜈蚣使了一個眼色,只見長蜈蚣高舉鉗蝎的頭盔,“嗙!”的一聲,隨后伴隨這胖蟾蜍的慘叫,蟾蜍捂著腦袋,有些哀怨的看著鉗蝎,弱弱道:“老大,我知道錯了!”
這句話,鉗蝎不知道已經聽過幾遍了,他白了胖蟾蜍一眼,便不再理會。
鉗蝎的目光轉移到江蒼所抱的嬰孩身上,沉默片刻,疑惑問道:“從未聽聞前輩有子嗣,敢問這孩子和前輩是什么關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