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一個救命恩人寫來的信,意思是要見一個人,而那個人,就是蘇紅茶。
當(dāng)年,他與赤哈哈族在烏斯里高原大戰(zhàn)時,一時不慎被困絕谷三日三夜,后來是一個自稱明玉的十六七歲少年自天而降,帶著他的軍隊從一條絕秘的地下通道破困而出,他教給他出神入化的軍事謀略,并且以他神鬼莫測的身手協(xié)助他,最后終于出其不意的從赤哈哈軍背后相襲,一舉滅敵,使他反敗為勝。
當(dāng)時,明玉并未向他索取報酬,只是很誠懇的相托,希望他能在東華國境內(nèi)幫他找一個人。
他從來都是一個有恩必報之人,回到京都后,他按著他的要求四下派人尋找,可是要找一個身上帶著印記的女孩子,猶如大海撈針,何況女孩子也會長大,他的人總不能一一都解別人的衣服,那簡直是驚世駭俗。
是以,他不斷納妾,不管貧賤富貴,只要是年齡相差不大的,他都會納進府,然后可以名正言順的查看。
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一年前,在那個身體發(fā)育都未全的蘇紅茶身上,他看到了他尋找已久的印記。
他不知道明玉找這個默默無聞了很久、又在忽然之間就泛起光芒的少女有何用意,確實,他已經(jīng)感覺到了她的不平凡。難道是明玉預(yù)見到她的不平凡才要找她的嗎?
他不信,一定是另有原因。
但是不信又怎樣?現(xiàn)在她即將真正成為別人的妻子,他已經(jīng)沒有權(quán)利再插手她任何事情。
而他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明玉即將到落日城與他會面的時候,一定要問清她身上的古怪從何而來。
思緒正在飄浮,旁邊的宋岳突然撞撞他,暗含譏嘲道:“燕王,你看他們般配么?一個殘花敗柳,一個病殃子,我看簡直是絕配。”
他說完便開始低笑,不知道為什么,宋歡總覺現(xiàn)在最不想聽到的,就是他帶著酸意的聲音,既然是絕配,他還要笑什么?
他連聲都懶得應(yīng),皺著眉,將目光投向廳堂的上首。
那里,鎮(zhèn)南王妃紅光滿面的和幾個宗親坐于高堂,抿嘴笑看相攜而進的一對新人。
而整個廳堂中,當(dāng)新娘子一進門,就有人開始竊竊私語。
“聽說新娘子是當(dāng)初燕王的下堂妾,一個破鞋而已,也不知世子為何要娶這樣一個女人?”
“豈止是破鞋,之前還與太子有過一段,就是因為她紅杏出墻,燕王才休了她。這種女人嫁進王府,不知將來又會出什么事?”
“就是,聽說之前蘇文山求著要把她嫁給金水幫三當(dāng)家為妾,后來不知怎么,世子竟然跑去求皇上賜婚,這才把她娶進來。”
“嘖嘖嘖,這么個女人,世子圖她哪一點?名聲如此之臭,不是敗壞了鎮(zhèn)南王一世英名么?如果鎮(zhèn)南王知道了,還真能允許了這門婚事?”
“才怪呢……”
外面的雨勢終于大了起來,落在地上,漸漸形成了一道白色霧簾。好在一些客人都進了屋,或站在廊下,準(zhǔn)備觀禮。
盡管有不堪的議論聲不絕于耳,上首的鎮(zhèn)南王妃仍面不改色,依然笑容可掬。
蘇紅茶輕咬唇,亦當(dāng)沒聽到,透過紅色蓋頭下的方寸之地跟上林漠遙的步子,這時只聽司儀高聲唱道:“一拜天地——”
兩人齊齊跪下叩首。
“二拜高堂——”
林漠遙含笑欲行禮,驀然,一個冷沉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
“不準(zhǔn)拜!”
空氣似在瞬間被凝固住。
蘇紅茶手指一顫,所有盯著新人竊笑的人也愣住,冷喝聲太不合時宜了。
是誰這么大膽,居然敢來阻止鎮(zhèn)南王世子與新娘拜堂成親?
眾人回頭。
只見掛滿艷紅彩帶的石階下,一個穿大紅狀元袍的修長身影撐著一把描了蝴蝶翩躚圖案的油紙傘緩緩拾階而上,油紙傘往前低低偏下,遮住那人的臉面,卻擋不住他每踏進一步間的冰寒之意。
在這炎熱的夏天里,有人忍不住自心底發(fā)起一股寒意,猶如赤身于冰天雪地一般。
那人終于在人們驚異的注視下停在了門口,輕移開雨傘,一張純凈無瑕的臉呈現(xiàn)在眾人眼前。
大堂里傳來陣陣抽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