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鵝毛飄不起,蘆花定底沉。這是弱水!
如果漓鳳現在不是正處于即將涅槃的前期,即便是整個人都淹沒在水中,也可以保持無氧狀態幾天幾夜。
但是,偏偏漓鳳此時的實力連平常的百分之一都不到,只要頭顱一沒入水中,便和平常溺水的人一樣,呼吸困難,四肢僵硬。更何況,他們還是在弱水里,就算能支撐過幾天幾夜,他們也浮不上水面,必定會溺死在弱水中。
而閻寞兮也感覺到,在這個池水里自己身體的重力比在普通湖水里的重力大很多,一時間四肢沉重地抬都抬不起來。但是,很快閻寞兮便適應了池水里的重力,并開始擺動四肢在水中游動。
誰知,閻寞兮才開始游動,便發現身邊的漓鳳出現嚴重溺水的跡象,而且已經沉到了比她更下面的地方,“漓鳳!你怎么了?”翻轉身體,向下游去,閻寞兮追著極速下沉的漓鳳,拼命地踢水。
拼著最后一絲力氣,漓鳳勉強保持著意識的清晰,視線里閻寞兮的臉越來越近。漓鳳已經沒有力氣說話和搖頭,所以只能睜大了眼,用眼神告訴閻寞兮。快走,別管我!那用力的程度,簡直就要崩裂了眼角。
“不,漓鳳,有我在,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你撐住,我帶你上去!”終于追上下沉的漓鳳,先是被漓鳳火燒全身,然后又帶著漓鳳逃避殺手,后來又被上古巨鱷咬傷,接著又掉入冰雪世界挨凍,此時的閻寞兮已經精疲力盡。
但是她還是一把抓住漓鳳的后脖頸,繼而快速轉身,賣力地踢著水,拼盡了全力將漓鳳帶到了水面上。
“噗哈!漓鳳,你醒醒,漓鳳!”吐掉口中的水,閻寞兮即便此時已經肌肉無力到手臂抽筋,卻還是托著漓鳳的脖頸,將他的頭顱整個撐在水面之上,擔憂地搖晃著他的身體。
“咕……噗哈!”在閻寞兮的搖晃之下,漓鳳的意識很快就清醒過來。吐出剛才灌進口中的池水,漓鳳先是迷糊地搖搖頭,甩掉了額上的水珠。
繼而,漓鳳瞳孔一縮,猛然睜大眼,訝異地瞪著身邊還在不停踢水、努力讓他們浮在水面上的閻寞兮。“這是弱水,你竟然可以在弱水中浮起來!”
弱水?閻寞兮聽說過關于這個弱水的傳說,是記錄在《海內十洲記8226;鳳麟洲》里的。相傳鳳麟洲在西海的中央,地方一千五百里,洲四面有弱水繞之,鴻毛不浮,不可越也。可是,這是中國古代關于上古的傳說,沒想到在這個時空竟然真的有弱水這種東西。
思及此,閻寞兮也微微露出驚異之色,難以想象自己竟然在這萬物不浮的弱水中游泳。但是,閻寞兮很快便冷靜下來,手腳利索地反手托住漓鳳的下巴,繼而朝主殿內的池邊游去,“現在不說這些,我先帶你靠岸。”
不管她是為何能在這弱水中浮起,現在要究其緣由,估計想破頭也想不出。現下,只要能救她和漓鳳的命,便是幸事。
全身放松著任由閻寞兮帶至池邊,漓鳳視線一刻不離地定在閻寞兮身上,他此時的想法和閻寞兮一致。不管閻寞兮是為何能在弱水中浮起,對他漓鳳來說,都不重要了。因為,不論她的身世背景如何,實力是強是弱,今生,他對她,不離不棄。
那一句“只要有我在,我就不會讓你有事的”,道盡了他心中多少的疲憊與辛酸。她,就是他心中期盼的那一個,可以讓他在她身邊安然休憩的人。所以,此時還有何必要深究其他。
一潭弱水不大,閻寞兮卻抱著漓鳳,游了許久才靠了岸。疲倦就像是滾雪球,起初只是一點點,以為忍一忍便過去了。誰知,慢慢地它卻越滾越大,最終閻寞兮只能憑借著意志力和肌肉里的神經記憶,勉強游到池邊。
將漓鳳整個人托出弱水,閻寞兮精疲力盡地連抓著池岸的力氣都沒有,頓時便往下沉。幸而漓鳳動作迅速,反身立刻抓住閻寞兮的雙肩,將閻寞兮提出了弱水。
“呵……呼……呵……呼……呵……呼……”兩個精疲力盡的人,一起靠在水池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閻寞兮覺得,她這一天幾乎把她上輩子所有的力氣都用光了,現在疲憊地只想閉上眼睛,好好地睡一覺。
迅速地調整著呼吸,漓鳳也沒有比閻寞兮的情況好,因為他的生命正以光速自行耗損,身體越來越虛弱。不過他卻清楚地知道,他們必須趕快離開這里。
因為,曾經存在的水界已經被封印,現在獨獨剩下一個水界龍殿,不知通向何方。如果他們被困在這里面出不去,他已近涅槃期整日不吃不喝都沒事,閻寞兮卻是會被活活餓死在這里。所以,調整好呼吸,漓鳳先于閻寞兮站起身,然后打橫抱起閻寞兮便走向主殿。
主殿之上有一高臺,高臺上擺放著一張用超巨型的珍珠雕刻而成的座椅,椅背上裝飾著琉璃水鉆、萬年紅珊瑚,精美耀目極了。
抱著閻寞兮繞開主殿高臺,穿過殿旁的小門,漓鳳開始進入一條幽深密閉的小徑,小徑一路蔓延至后殿,小徑兩旁的墻壁上懸掛著龍族每個時代首領的畫像,皆是人形,與人一般無二。
后殿之中各式櫥柜林立,柜上陳列著琳瑯滿目的寶器寶物,既有一顆可延壽百年的龜壽丹,亦有價值連城的水母膽項鏈。這些寶物寶器,樣樣是有錢也買不到的稀世珍寶,只有這水界才有,漓鳳平生都未曾見過。可是,漓鳳卻一眼都未看這些東西,緊張地抱著懷中的閻寞兮,徑直穿過后殿,入了后殿側面的一扇小門。
經歷過前廳的華美誘惑,中殿的機關險惡,主殿的弱水求生,漓鳳想都不用想,便猜到這后殿的琳瑯珠寶,多半也是設了機關等著貪婪之人落入圈套的。
更何況,現在已經沒有什么東西,比他懷中之人來得還要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