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鎮(zhèn)畢竟比不得明月山的清幽,卻是別有一番風味。熙熙攘攘的,竟是令人別開生面的熱鬧。
看著周遭來來往往的行人,聽著遠處小販叫賣的聲音,白紗之下的她不禁笑了。心中原有的別扭也在這一刻煙消云散。
師父說得不錯,她的一生不能只是困在明月山上。清幽的山上養(yǎng)身修心自然是好的。只是,她是心有掛礙之人。
滾滾紅塵,心有牽絆。娘親是她心中最為深刻的想念。怎有可能安心的在山上修身養(yǎng)性?
想來,師父也是看穿了這一點,才讓自個下山的吧,好了卻塵緣。
巍峨的城門現(xiàn)在眼前,隱藏在白紗底下的絕美面容再度涌現(xiàn)了笑意,伴著明媚的春光,思緒飄得好遠。依稀記得,幼年時,娘親溫暖的懷抱。那曾是她最為依戀的港灣。
一別十三年,娘應該認不得她了吧?
十三年前,她跟著師父上山后便再未見過娘親。如今,一晃眼,已然匆匆過了十數(shù)的春夏秋冬。當年不知世事的小女娃如今長大成人了。娘見著自己一定不敢相信這就是當年的小不點。
還有梅姨……
柔和的笑綻在唇邊,心頭涌進甜蜜。即將與家人相聚的喜悅席卷身心,也逐漸忘卻了這一路行來的緊張。
臨近家門,自然的輕松了下來,不僅暗嘆不再草木皆兵的感覺真好。
猶記下山之前,師父曾經(jīng)諄諄教導,江湖險惡,萬事小心。是以,這一路行來,她莫不是提心吊膽。從未接觸過外界的她只能冷淡的對待周遭事物。
師父說過,只要保持著自己的心不受侵擾,就能隨遇而安。
水媚的眼兒微微瞇起,蓮步輕移,猶如一朵白云,閃身進了茶樓。
趕了這許久的路,該是時候歇歇了。
家門近在眼前的喜悅,讓她沉浸其中,渾然不知自己那獨特的氣度,早也已成了旁人眼中的焦點。更不知,自她一進門,便被人牢牢的鎖在了視線里。
馭飛悠閑的喝著茶,視線,卻緊緊的盯著茶樓內(nèi)一個纖細嬌柔的身影。
“怎么了,說正事你也能走神?”一名青衣男子笑著打趣。同一桌的,還有一言不發(fā)的玄衣男子。
馭飛只是一笑,怡然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碗。
“傲陽,打斷別人的心緒可是要不得的。難道白靈從沒跟你說過這事的嗎?”他意有所指道。
不懂察言觀色,不知道擾人心緒可是要不得的嗎?
云傲陽詫異的一挑眉。看他這樣子,似乎頗有不悅。想著,他伸出頭去,看向了外頭,那曾令某人怔愣過的地方。
見到了什么?
是一朵白色的蘭花,從容嫻雅的氣度,令他也不由得折服。
“美女出東鄰,容豫上天津;整衣香滿路,移步襪生塵。水下看妝影,眉頭畫月新;寄言曹子建,個是洛川神。”別有意味的看一眼仍是一副鎮(zhèn)定的好友,他刻意說著驚艷之詞。
雖然一襲輕紗掩住了美人的容貌,讓他看不清其姿容。但那一身的仙氣,卻足以吸引樓內(nèi)所有人的眼光。莫不是這誓言不碰女人的家伙也驚了眼?
允蝶聽到了,卻只是淺然一笑,仍是從容的走進二樓的雅座里。
自己的容貌她知之甚詳,卻也覺得并無什么特別的。許是看久了,成習慣了吧。
馭飛仍是悠哉的把玩著手中的茶碗,低著頭的樣子讓人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傲陽不禁懷疑起了自己的眼光。
難不成,是他猜錯了?
可明明,是那樣的眼光啊!
不解的坐下來,他選擇沉默。多說多錯,還是不說不錯。
馭飛喝著茶,唇角泛起一絲邪笑。那模樣,似乎正打算著什么邪惡的事。
陰鷙的眼,不由得又瞟向雅座中那纖細的白色儷影,不覺從鼻孔中噴出一口氣。
知人知面難知心。女人,再美有什么用?若配了副骯臟的心,倒不如丑婦來得可親。
但,不可否認的是,她的確攫住了他的眼光,讓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膠著在了她的身上。
茶樓外,傳來了異于尋常的騷動,擠擠的站滿了人,看樣子該是家丁一流的。
一群衣著華麗的俏丫鬟簇擁著一名紅衣女子走了進來,進了二樓的另一間雅座,拿出了懷中的帕子,細心的將干凈的桌椅一抹再抹,直到那紅衣女子滿意的點了頭,方才放下手中的帕子,趕著為她斟茶倒水,細心的伺候著。
“好大的架子!”傲陽不屑的冷哼。
這樣的排場,想來該是官家小姐。虛偽做作的樣子令人不禁作嘔。
馭飛不置可否的一扯唇。
這紅衣女子,他不陌生。
她,便是玉家大小姐,玉如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