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她桃紅當初是滿香樓的首席花魁,受盡眾人的呵護,因緣際會進入了定遠王府之后,更是王爺最為喜愛的嬌妾,誰不賣她幾分面子?偏偏這個新上任的定遠王妃似乎不怎么吃這套。
狐媚的眼兒微微一挑,她笑得不懷好意:“姐姐何必這么說呢。妹妹今日只是前來跟姐姐道個歉而已的。”
道歉?
允蝶不認為有那個必要。她們根本是從不相識,毫無交集,又有何歉可道。
“不必了,沒這個必要。”沉著聲,仍是一副淡然的樣子。
她不想要任何的道歉,萍水相逢,無須多加牽扯。
“姐姐客氣了,道歉,妹妹還是要道的。姐姐新婚那日,王爺前來找桃紅服侍。桃紅原本是拒絕的,可是姐姐知道王爺是個怎樣的男人,桃紅還是沒能拒絕的了,累得姐姐獨守空閨一夜是桃紅的錯。桃紅應該堅持的。”她誠懇的說著,一面不住斜眼去覷她的反應。
菱唇微挑,有些自嘲。
就知道沒她表面上的那般冠冕堂皇,原來是來耀武揚威的。
可悲。或許,她真的以為自己能夠栓住那顆飄忽不定的心了吧。殊不知,風是栓不住的。妄想留住,到頭來只能換得一室的空。
空蕩蕩,寂寂然,飄忽無蹤。
“如果只是為此,沒有其他事的話,各位請回吧。”她淡然的說著,平靜的表情不見絲毫波瀾。
看著她沉靜的樣子,非但一點都沒生氣,還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這讓桃紅氣結。
她開的目的可就是為了看她要死不活的樣子的,如今她卻一副輕松的樣子,這讓她如何能甘心?尋常的女人聽聞自己的丈夫在新婚之夜居然和另一名女人纏棉,不都該是面色鐵青,行色匆匆的跑去興師問罪的嗎?原本她還想趁這機會安她個善妒的名號,讓王爺休了她的呢。怎么如今,事情卻根本不若她想的那樣?
“怎么,姐姐難道都不生氣的嗎?”
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她的反應,她再問。
允蝶一勾唇角,似乎覺得這樣的問題萬分的可笑。
“怎么,你是想我在意?”水晶般澄澈透明的眸子看著她,有史以來第一次有了別種的神色。
“沒有。”桃紅連忙矢口否認,心虛的別開眼去,不敢對上她純然的雙眸。心思被人看穿的感覺,并不怎么令人喜歡。
“既然沒有,各位請回,我沒那么多的時間與體力來招待各位了。”說著,她轉身便欲進入屋內。
她的精力和體力,是用來對付那男人的。
那男人太過可怕,不戮力以赴的話,一不留神便容易敗北。而她,并不想做兩人之間的失敗者。
桃紅懊惱的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結束這尷尬的局面。
翠兒的眼神閃了閃,忽地湊近桃紅,低聲說了幾句話,轉瞬間,桃紅那布上陰霾的臉又變得眼光明媚了起來。
“姐姐請留步。”
“又有什么事了。”萬般不耐的回過身來,平靜的臉上仍是波瀾不驚。
桃紅嬌笑著擺動柳腰,一扭一扭的步上了臺階,看著她一味的嬌笑。
“姐姐嫁過來也有三日了吧?”
允蝶不答。她的眼睛,已經隱隱說明了她提此話題的用意。而她,卻從無興趣去做一個被人耍弄的木偶。
“那王爺可有說過要陪你歸寧哪?”掩嘴一笑,桃紅的臉上是掩不住的得意,笑得花枝亂顫,笑得媚俗,就連那些與她一道前來的侍妾們也是一臉媚俗的笑。
看那樣子,鐵定是沒有。
越想越是得意,臉上的笑也越來越是夸張。桃紅得意極了,看向她的眼里滿是嘲弄。
“原來沒有啊。”她故作驚訝的驚呼,惹得眾侍妾一并掩著嘴偷笑了起來。一時間,采月居竟是刺耳的笑聲。
細致的眉頭微皺,允蝶有些不耐了。
好好的一個中午,硬是被人拉著探聽這個,探聽那個,又被當做笑柄來嘲笑,任是脾氣再好的人也不能不發怒。俗話說,泥人也有人性,碰上這事也會生氣,更何況,她是活生生的人,不是被人耍弄的猴子。
雪白的小臉陰了幾分,氣勢迫人,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勢。那樣強烈的氣息,駭得眾侍妾不由自主的住了口,面面相覷的忐忑。
“我知道當初你入門三日,王爺就帶了滿滿三大箱的金銀與你一道回了滿香樓,可那又如何?至于我歸寧的事,是我的私事,似乎用不著妹妹你來多擔心,我自有分寸。王爺不來,我更是求之不得。”
王府之中,小道消息流傳的最是快速。才不過一天的時間,她就從下人們的交談之間無意間得知了桃紅當初的風光。可這又如何?她自認自己跟桃紅不會有任何交集,她卻為何要來打攪自己。
同是女人,何苦自相殘殺。
“姐姐的意思是,你根本就不在意王爺是否會陪您歸寧?”難以置信的神色出現在那跋扈的臉上。怎么可能!身為王爺的女人,哪個不希望能夠受到王爺的重視?哪個不希望能有個機會讓眾人感受自己的風光?為什么她就是不這么覺得?
“是。”確認的點頭,她是真的不想與那男人有任何交集。如果有選擇的話,她根本就不會留下。他的心不在她身上,留下又有什么用?能改變事實嗎?可是,那個霸道的男人卻從來沒有顧慮過她的意愿,硬是耍著無賴的手段將她留了下來。她不會傻得認為他對自己動了心。無心的男人,如何動心?他的恨,才是這一切的解釋。留下她,為的只是報復的快感,這點,她很清楚的認知。
“嘖嘖,王妃,你的回答可真是令本王傷心啊。”一道男聲伴著空氣傳入耳朵。在場的侍妾們臉色一變,紛紛跪下地去,一副柔弱的模樣,適才囂張的氣焰一掃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