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好一點?”他的聲音都帶著笑,像春風拂過湖面,帶起點點漣漪,引起心底一片不安分的跳動。
雷莎莎眨了眨眼睛,眼中的沙已經被他舔去,不再有不適的感覺。臉上卻已經火燒一般,不敢看他的眼睛,只低著頭,聲音細細的哼了一聲:“恩。”
他仿佛并沒有看見她的不同,放了一塊糕點入口,細細的品嘗。
淡淡粉紅的花瓣像一陣溫柔的雨,落在臉上,冰涼涼的感覺。雷莎莎根本無心欣賞這美景,那溫熱的唇落在眼睛上面的感覺還在,屬于他的氣息依舊沒有散去,她不想說話,是在回味那美妙的滋味。
仿佛做那一切都只是在自然不過的事,逸遞過一盞香茗,問道:“陛下,喝茶么?”
雷莎莎只得抬起頭,沖他擠一個裝的最大方的笑。接過茶盞的手,卻無法控制的抖的厲害。
茶香裊裊,恍惚中想到了歐陽哥哥。
溫暖的笑,寬厚的肩,手指干凈修長。
這才忽然發現,來到這里之后,她已經有太久沒有想過他了。從前,膽小的連話也不敢說的她,以為歐陽哥哥會是唯一陪在她身邊的男子。他是朋友,更像是哥哥,也曾在心中想過到了合適的時候,披上白紗,成為他的新娘。
但,那絕對不是愛情。
因為和他在一起,她沒有激動過,也沒有過這種帶著興奮的慌亂過。
而對逸,她有。
陡然一驚,原來她竟然已經愛上逸了。
是從那個寒意依舊的初春夜晚,和他同眠共枕了一晚開始的嗎?還是那一天下著小雨的黃昏,他溫柔的為她穿上鞋?或者是剛才,他柔軟的唇觸碰到她的眼睛……總之,她已經陷進了對逸的愛中了。
為這發現,雷莎莎呆了半晌,臉上剛剛退下的紅潮又涌了上來。
怕逸發現了,還要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解釋:“好熱啊。”
逸溫柔一笑,為她綰起耳邊垂下來的碎發:“陛下要不要換件衣服再來?”
“哦,不用了。”她連笑也變的不自然,偷偷在心底罵自己沒出息。
她揚起臉,一片花瓣恰好落在額頭上,微蹙了眉,伸手就要去拂掉。
他忽然叫道:“且慢!”
雷莎莎“哦”了一聲,動也不敢動,烏黑如墨的眼仁疑惑的看著他。
他笑,招了一位宮女過來:“速速準備筆墨,我要為女王作一副畫。”
原來,他是要畫她。雷莎莎心底一片歡喜,紅霞又染上雙頰,臉蛋兒比那櫻花還要嬌美。
逸公子扶正雷莎莎的肩膀,伸手擺好她僵直不動的頭,讓她放松。
“人比花嬌,陛下今天真的好美。”狹長的丹鳳眼充滿欣賞的看著雷莎莎。可惜,僅僅是欣賞而已。
很快有專門的宮女撤去了石桌上的點心,準備好紙張筆墨各種顏料。
攤開白紙,他雙手交抱著,拿了一支筆,仔細的觀察雷莎莎的容顏,思考著該從哪個角度下筆。
雷莎莎被他的眼睛看的很不自在,但也非常的幸福,非常的滿足,感覺連腳趾頭也在偷笑呢。
今天是幾月幾日?一定要記下來。
可惜,老天總是不作美。如此美妙的時光,偏偏有人要來打擾。
聽得一陣靴子聲一點也不斯文的踩過來,雷莎莎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一定是靳慶。默默在心中祈禱,希望他只是路過,不是來找麻煩的。
逸公子遠遠的見了是靳慶,立即眉開眼笑起來,朝他揮手:“靳兄,靳大哥,這邊。”
逸徹底打破了雷莎莎的美夢,心中嘆一口氣,真是掃興。
靳慶聽得逸公子的呼喚,能不過來嗎?
他豪爽的大笑著:“逸弟,原來你在這里?作畫嗎?好興致啊!哈哈。”他一面笑著,一面大踏步走了過來。
雷莎莎無語了,一個是讓她心動的逸,一個是處處與她為難,讓她頭痛的靳慶。
靳慶走到面前,才發現雷莎莎也在,笑聲戛然而止,冷著臉看了一眼雷莎莎,似乎是想了一下,才不得不跪下對雷莎莎行君臣之禮。
“女王萬歲萬歲萬萬歲!”說的不情不愿。
“平身。”雷莎莎也沒有好口氣,不冷不熱的。
靳慶起身,寒鐵鷹眼朝雷莎莎面上一掃,忽然鼓著腮幫子,憋了好久才吃吃的笑出來。
雷莎莎覺得他笑的有些莫名其妙,難道她臉上有臟東西?白他一眼,揚起下巴,諷刺道:“將軍的怪病還沒好嗎?”
靳慶頓時止住笑,有些尷尬,卻又強忍了怒意。
逸蘸了一筆飽滿的墨,笑道:“大哥,小弟想為陛下作一副畫。”
靳慶拿眼角余光斜斜的看了一眼雷莎莎,嘴角露出譏諷,道:“逸弟,你的眼光好古怪,明明女王的臉……”
“朕的臉如何?”雷莎莎有些生氣。
靳慶忍不住又笑了起來:“女王難道不知道,額頭上有東西么?”
逸笑道:“是櫻花的花瓣。花瓣與美人相映成趣,小弟正要畫出此番美景呢。”
“美景?”靳慶張了張嘴,他怎么覺得很好笑呢?
雷莎莎越發鄙視靳慶了。果真是一介莽夫。不懂欣賞。
逸放下筆,走到靳慶身邊,將他推到雷莎莎身后。
“喂,逸弟,你瘋了嗎?”靳慶揮手抗議。
“小弟覺得靳大人和陛下在一起的畫面也很美呢。不如讓小弟拙手畫下,以作今日紀念?”
雷莎莎要瘋了,這都什么和什么?靳慶破壞她和逸之間難得的美好時光也就罷了,現在居然還要在逸為她作的畫中占一席之地。
真想站起來就走,離的他遠遠的。可是,逸難得為她作一次畫呢。
逸不容靳慶分說,已經拿了筆在紙上描了起來,一面說道:“陛下,難得臣妾今日好興致,陛下您讓靳將軍不要亂動吧。”
雷莎莎真的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了。只好對身后的靳慶說:“靳將軍,你好好站著吧。”一面在心中想著,大不了到時候把畫上的靳慶撕掉。
靳慶雖然沒有辦法,但一點也不肯安分下來。他身材高大,伸手就摘了一把花,撒在雷莎莎頭上,奸笑著:“就讓更多的花與美人相映成趣吧。”美人二字還要故意讀出重音。
雷莎莎生氣的嘟了嘟嘴,但不打算和他計較,畢竟不能拂了逸的興致。
逸很高興,拍了拍手掌:“今日真高興。”
但雷莎莎也絕對不能白白被欺負,蹲下身子撿了一把花瓣,往靳慶身上扔去:“靳將軍也該多親近親近花朵。”地上的花瓣沾了露水,落在靳慶的臉上便粘住不再掉下了。
逸樂不可支,笑的彎下腰去,拿筆指著兩人:“好了,不要再動,我要畫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