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單無雙就像被水燙熟的蝦子,全身蜷縮在一起,四肢不受控制的顫抖著。每一次痙攣,就能感受到身體里的筋絡在怦然搏動。砰……砰……砰……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響,幾乎將她撕碎。
就在此時,丹田處發出一道強烈的白光,劃破虛空,筋脈搏動的巨響戛然而止!
心,似開了一扇窗。
清楚的窺見那如洪水破閘的力量在身體里奔騰咆哮,鋪天蓋地席卷體內每一個角落,每一個細胞!
體內的劇變令單無雙的臉血色褪盡,白如死尸,沒人知道她正承受著什么樣的痛苦。
當洪水退去,身體里的世界重歸平靜。被洗滌過的地方,煥然一新。而發出灼眼白光的丹田,漸漸溢出了金色的圣光,如暖陽普照,躁動不安的心也趨于平靜。
她的臉色也慢慢恢復了紅潤,唇角不由自主溢出一抹安然的淺笑。
這所有的一切,卻不過眨眼的瞬間。
而柳英奇根本無心細看,也來不及看,狂喜沖昏了他的頭腦。他已經等不及捏碎她的喉嚨,接受眾人的歡呼。一想到那令人振奮的場面,他的心也跟著狂跳起來。
單無雙,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下輩子投胎的時候,記得找個有權勢的人家,哈哈哈……
臺下觀看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一瞬不瞬的凝視著臺上的風吹草動。大部分人都一臉興奮,似乎目睹一條生命在眼前結束是一件令人刺激而振奮的事。只有斷水流慕少白兩人,全身散發著肅殺之氣,藏在袖下的手早已捏得咯咯作響。
還有三步,三步!如果她再不起來,他們就要沖上去,大開殺戒!
香梅腦子一片空白,淚水漲得眼眶生痛,唇瓣都咬破了才忍著不讓它流下來。
無雙哥哥說了,淚水是弱者的武器。她不是弱者,所以她不哭。
隨著柳英奇的腳步越來越近,眾人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在爪離咽喉半寸的地方,單無雙雙眼倏然睜開。
清澈程亮的眼中沒有一絲波瀾,靜若深淵;清冷的瞬子定定的望向來人,她緩緩站起了身。
嘩——場下之人大失所望,一片嘩然。
只見單無雙扣住柳英奇的手腕,步伐堅毅的推著他往后退。
柳英奇震驚非常,眼珠子差點蹦出來,磕磕巴巴道:“你,你怎么會?”
那一掌可集了他畢生所學,十二級靈尊呢?她怎么會像沒事一般,就這樣站起來了?不可能,不可能!
單無雙蹙眉,反問:“我應該要坐以待斃?”
“當然不……”他像受了蠱惑,順著她的話回答,又恍然驚醒,尖聲吼道:“你當然該死!”
“嗯,說的也是。那你盡力吧。”單無雙輕描淡寫的說著,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手下卻陡然施力,將柳英奇拽得凌空一翻,摔趴在地。
直到這時,斷水流才納納的轉過頭與慕少白對視了一眼。用眼神問道:那個死丫頭,她沒事了?
沒事了!慕少白點頭,眉梢流露出失而復得的欣喜。
斷水流笑了笑,心里卻空了一塊。不知為何,在看到慕少白那種欣喜的眼神后,他覺得很不是滋味。似自己的心愛的東西要被人搶去了一般,有點慌。
慕少白覺得斷水流有點不尋常,但哪里不對又說不出來。單無雙是他的學生,他擔憂是正常的,可為何除了師徒情誼外,他聞到了別樣的情愫?難道……
看著他緊繃的側臉,慕少白心也跟著沉了下去。
單無雙可是個男子,我怎么會?荒謬!
慌亂的情緒在慕少白眼中一閃而逝,轉眼又恢復了云淡風輕的樣子,繼續觀戰。
這方暫時平靜,而臺上卻正要上演一場慘絕人寰的‘毆打’戲碼。
柳英奇被摔倒,背部著地,龍骨傷得不輕,半晌都沒哼出一聲。
單無雙居高臨下冷冷的看著他,淡淡道:“還要繼續嗎?”
真正的主謀是楊子軒,如果他投降,她也不會趕盡殺絕。
可惜,柳英奇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根本不會接受她的好意,一手撐地,翻身躍起。怒吼道:“別以為這樣就能打敗我,少做白日夢了!”
“嗯?!彼S口應著,足踏馬步,舉手接招。
兩條身影快速糾纏在一起。柳英奇怒不可解,掌風迅猛而剛烈;單無雙氣沉身穩,四兩撥千斤,見招拆招。
第十個回合后,柳英奇掌風已現混亂,章法全無。單無雙冷笑,游戲結束了。
而裁判席上的人終于肯正眼觀戰,饒有興味的看著單無雙的一招一式。
慢、綿、就如女子的花拳繡腿,沒一點殺傷力。這點伎倆,究竟是怎么把柳英奇制服的呢?
再看向柳英奇的眼神,也開始變得輕蔑起來。若不是看在世家的面子上,他們才懶得來此坐鎮呢,浪費時間!
單無雙利用一夕的空閑,眼角余光掃過人群中的楊子軒,見他一臉憤懣,不由得發出一聲嗤笑。
你的棋子將失去作用,這次看你還能使出什么手段?
想著,她無心再與柳英奇糾纏,納氣于掌,一招雙峰貫耳打下。趁他發懵的瞬間,再扣住其手腕,架起拐子撞向他的腹部,人還沒跌倒,再攻下盤,一腳將人踹飛。
幾個箭步奔上,將柳英奇的臉當成足球,卯足全力踢下。
霎時,柳英奇的一顆大牙脫口而出,在空中劃出血色拋物線,飛下了臺。
單無雙彈了彈身上灰塵,姿態優雅的拾起地上的柳枝,甩手一抖,柔軟枝條發出破空脆響。
啪!
“柳英奇,你不該招惹我的?!?/p>
滿口鮮血的柳英奇半趴在地上,仰起頭看她。眼前之人一身氣息內斂,清冷淡然。即使察覺不出她的殺氣,但那雙朦朧中顯現的黝黑瞬子,卻是令他不寒而栗。
一個人怎么能像她這樣?云淡風輕間就已經懾人心神?
柳英奇試著從地上爬起,渾身卻像散了架似得,沒一點完整。掙扎了幾次,才踉踉蹌蹌的站起來。
“這一鞭,告訴你交友不慎的下場!”
單無雙一邊說著,手中柳枝就在他胸前抽過,衣衫應聲破裂,露出潔白的褻衣。皮下肋骨,鉆心的痛。柳英奇咬牙忍著。
“這一鞭,告訴你種因得果的由來!”
柳枝拂過他的膝蓋,雙腿一麻,轟然跪倒。膝蓋骨破裂的聲音在身體里回蕩,柳英奇終于發出一聲哀嚎,臉瞬間慘白。
“這一鞭,是為死去的四個雜役送你的!”
鞭風破空,擦著他的臉頰揮過。柳英奇來不及呼痛,臉上一熱,鮮血滾滾而下。
“最后這一鞭,是替我朋友討的利息!”
單無雙眼一閉,柳枝橫飛而出,狠狠的抽在他的肩上,柳英奇背脊一僵,直挺挺的倒下。
肩胛骨碎了。
“留你一口氣,將來好好睜大眼看清楚這個世界,并不是有好的出生就能為所欲為,只有強大才能縱橫無阻!”
單無雙轉身跳下擂臺,走到裁判席前,揚唇道:“各位導師,勝負明了了嗎?”
王樹人眼一瞇,兇光乍現,極不甘愿的咬牙宣布:“你贏了?!逼渌麅扇藙t是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她。
“還有呢?”四條人命,難道不用做個交代?
“雜役兇殺案一事,由柳英奇負責,與你無關!”王樹人說完,擱在椅背上的手用力一抓,竟是把厚重的檀木生生抓爛。
單無雙勾唇一笑,留下震怒的王樹人,翩然離去。
震驚的人群見她走來,都下意識的往后退了幾步。楊子軒不動聲色的在人群人隱去身形,看也沒看半死的柳英奇一眼。只有二愣子跑上去,抱起他往宿舍狂奔。
斷水流神色復雜,她勝了本該歡喜的,但在見到她滿身的血污時,心中就升起一股無明業火。等她過來,二話不說,拖著她的手就飛奔離開了校對場。
香梅錯愕極了,慕少白沒理會,身子一晃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