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清月暗施重手，眾人自然看不出來，但華青鸞吐血，染紅了青色面紗，眾人卻看得清清楚楚，樓內(nèi)一片驚呼聲，只是為時已晚，來不及相救。秦鶴軒有些惋惜地嘆道：“一介女子，能有如此的堅韌和毅力，也算難得。可惜，這世界上的事情，并不是只靠這些就能扭轉(zhuǎn)的，終究還是輸了！”

已經(jīng)吐血，又癱倒在地上許久不動，顯然已經(jīng)無力再戰(zhàn)。

話雖如此，但言語之中，卻也多了些感嘆，看向華青鸞的眸光，也比先前少了些輕薄浮夸，多了些敬重贊嘆。

“等等！”楚戒之突然低聲驚呼道，“她又站起來了！”

裝潢富麗的酒樓內(nèi)，一片寂靜。在眾人瞠目結(jié)舌的眸光下，華青鸞伸手在面紗內(nèi)輕輕一抹，似乎是抹去唇邊的血跡，隨即緩緩的，一點一點地站起身來，每一動作都緩慢得像是隨時都會停止，卻一直持續(xù)著，巍然屹立。隨即拖著步子，一步一步地走上表演臺，顫顫巍巍地站著，沉聲道：“再來！”

“她瘋了！”凌清寒失聲道，“已經(jīng)傷成這個樣子，還要打！她真想拼掉命才罷休嗎？”

林羽若在下面喊道：“公主，別打了，你停下來吧！”聲音中已經(jīng)帶了哭腔。她跟隨華青鸞這許久，對她的身體很清楚，再打下去，公主說不定真的會死！那她要如何跟端王爺交代？

“姑娘，別打了，認輸吧！”甘藍也哭著喊道，“我跟武姑娘回去就是了，你下來吧！”

華青鸞置若罔聞，對著同樣有些被驚嚇到的武清月說道，因為虛弱，聲音有些嘶啞顫抖，但話語中的堅決卻沉穩(wěn)如山，絲毫不可動搖：“繼續(xù)！”

武清月呆愣在表演臺上，一時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值得嗎？”頂樓之上，眾人望著那微微顫抖，似乎隨時都可能倒下來的倩影，都有些呆住了。以這些人的聰明才智，當然猜得出華青鸞的盤算，這場比武，直到一方認輸為止，若永不認輸，那么，比武就不算結(jié)束！顯然，華青鸞是打算拿自己的命來搏一搏。

“為了一個不認識的侍女，連命都要拼掉，值得嗎？”凌清寒低語喃喃，心中震撼的同時，也有些嫉妒和恍惚。

若有朝一日，他落難，這世上可會有人為他舍命一搏？

楚戒之也低聲道：“怕只怕，就算拼掉性命，也贏不了！雙方的差距明擺著，就算她再堅韌，再有毅力，恐怕也不可能顛覆局面，反敗為勝。雖然，我對華青鸞的堅毅頗為佩服，也希望她能贏，但事實俱在，謀事雖在人，成事終在天啊！”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道，“可惜，真是可惜！”

“那倒未必！”

從頭到尾都在沉默的蕭離墨忽然開口，眸光微閃，像是終于下定了什么決心一樣，雙足一點，越過眾人，從高高的頂樓一躍而下，飄飄然落在表演臺上，正巧擋在了華青鸞的身前，對著武清月一拱手，道：“武姑娘，請給蕭某一個薄面，今日之事，就此作罷，如何？”

武清月原本被華青鸞的行為驚得有些失神，此時見蕭離墨突然出現(xiàn)，卻是為華青鸞求情，一時間，心中的惱怒再度涌了上來，朗聲道：“你想救她？好，只要她認輸，那比試自然到此為止，不過，那個侍女，就別打算活命了！”說著，掠過蕭離墨盯著她身后的華青鸞，氣惱地道，“華青鸞，你要認輸嗎？”

華青鸞堅定地站著，緩緩搖了搖頭。

“別硬撐了！”離得近了，蕭離墨更清楚地看到那雪白的肌膚上汗跡涔涔。濡濕了劉海，連衣服也浸透了，渾身都在顫抖，根本站立不穩(wěn)，完全是憑著一股信念才站定在臺上，心中又是憐惜又是感嘆又是心痛，輕聲道，“你不是她的對手，認輸吧！至于那個侍女，讓我來處理，我必定將她安然無恙地送到你手上！”

華青鸞搖搖頭，沉聲道：“不必。”

“你不要誤會，這個侍女的事情，我不會向你提出任何要求，我只是……”蕭離墨頓了頓，似乎有些不知該如何措辭，微微躊躇了下，斷然道，“總之，這件事，我來替你處理！”正想要再說些什么，卻又不知該如何說，正猶豫時，卻已經(jīng)被華青鸞打斷。

“多謝睿王爺?shù)暮靡猓贿^，不必了。”華青鸞慢慢地道，似乎連說話都有些困難，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淡淡地道，“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睿王爺請讓開，以免耽誤了我跟武姑娘的比試！”

蕭離墨柔聲勸道：“你跟她武功相差太遠，贏不了她的！”

“不，我會贏，一定會贏！”華青鸞直盯盯地看著眼前的武清月，神色如鐵般的堅定，雖然聲音很輕，卻有著說不出的篤定和堅毅，眼神微微恍惚，“我這次一定要救她，一定能救她！我會贏！所以，睿王爺，請讓開吧！”

莫名的，蕭離墨竟被她話語中的堅定鎮(zhèn)住了，渾身一震。

華青鸞終于看向他，重復道：“我會贏的！”

蕭離墨深深地看著她，忽然嘆息，向她點點頭，道：“好，我信你！”說著，轉(zhuǎn)過身，走下臺區(qū)，卻沒上樓，而是走到林羽若身旁，靜靜立著，微微抬頭，帶著些許仰望的角度，看著臺上那個青衣翩躚，面紗飄舞的女子，宛如風中勁竹，柔韌不屈，纖細的身姿，卻似乎有著一種異樣的光芒閃爍。

華青鸞……

臺上臺下，似乎都被華青鸞的模樣所震懾，樓內(nèi)一片寂靜，針落可聞。

華青鸞面向武清月，眼眸中光芒閃耀如星辰，又宛如有火焰在燒，黑亮得懾人：“武姑娘，繼續(xù)！”

整個云煙樓都寂靜下來，每個人都在專心致志地看著臺上的兩人，不肯錯漏分毫細節(jié)，而每個人的心頭，也都盤旋著相同的疑問：華青鸞，她，會贏嗎？

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