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大哥，這口氣你就這么咽下去？”

“二弟你小聲點，讓外頭人笑話……”

“笑話，咱們府里已經成了外面人眼里的笑話了，大哥當真不知道嗎？”

“二弟你閉嘴。”

……

柳府外書房，不時傳出柳大老爺和柳二老爺刻意壓低了聲的怒喝，門外服侍的小廝都屏氣凝神目不斜視，眼觀鼻鼻觀口的把自個當成了木樁子杵到了那里，屋子里又陸陸續續吵了盞茶功夫，書房的門砰的一聲被人打開，走出一臉氣怒的柳二老爺，“我不和你說，明個兒就去參她一本……”

“二弟你聽我說……”

“哼。”

柳二老爺氣呼呼的拂袖走遠，書房里柳大老爺按著眉心只覺得頭疼。

事情怎么這么的巧呢。

“大老爺，您的茶。”

“出去吧，我自己靜靜。”

坐在太師椅上，端了纏花瑪瑙茶盞啜了兩口，柳大老爺唉聲嘆氣。

怎么能讓二弟把這口氣消下去呀。

柳二老爺的性子是有些迂腐，可換個說詞就是死心眼。他看不順眼的事那是絕圣不肯干的，這也是之前為什么那樣行事卻死死瞞著柳二老爺的原因，當然，三房和四房的人也都不知道。畢竟那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只是看這一回的事，清宛公主的態度好像有點不對勁……

越想越覺得不踏實，他索性站起了身子，“我出去走走，都不用跟著了。”

只是才出了書房的門沒幾步便看到遠處裊裊行來的一位美人兒，身上著了織金飛鳥染花長裙，頭上瑪瑙海棠簪輕晃，金廂倒垂蓮花的玉步搖在陽光映襯下閃閃發光，腕上瑪瑙手鐲叮當作響，裙角環佩輕響，眉眼盈盈嬌嬌弱弱的處處透著惹人憐惜的氣息，正由著丫頭扶了慢慢向著書房方向走過來，看到柳大老爺之后眉眼似花兒般的舒展開來，綻出一抹嫣然巧笑，上前幾步輕輕的福下身，“春兒見過老爺，給老爺請安。”

“你怎的過來了，天兒這么熱，小心中了暑氣。”柳大老爺眼底一抹歡喜掠過，親自上前攙了春兒起身，又瞪了她身側的幾個小丫頭，“你們是怎么服侍姨娘的，這么大熱的天讓姨娘在外頭走動，累壞了小主子你們可擔待的起？”

“老爺恕罪，奴婢該死。”

“老爺您別怪她們幾個，是春兒怕老爺熱，所以便煮了冰鎮蓮子湯給老爺消暑呢。”嬌弱的依偎在柳大老爺的身側，春兒面上笑意盈盈，掩在袖中的雙手卻是用力的握了起來，姨娘姨娘，她再得寵也就是個姨娘！手里的帕子被她擰成了麻花，春姨娘心里再怒面上如花笑意不減半分，小鳥依人般嬌滴滴的笑，“老爺您定是忙了一上午還沒用午飯吧，春兒可是親自煮了幾樣小菜和清粥呢，中午熱，您該用的清淡些的。”

“好好，都依著春兒。”

丫頭婆子們簇擁著兩人回了院子，春姨娘欲親自服侍柳大老爺梳洗換衣裳，卻被他攔下，“你現在身子可是大意不得，好生將養，只管給老爺我生下個寶貝兒子，老爺我什么都答應你。”

“真的？”

春姨娘眼中精芒一閃，玉手有意無意拂過才顯了點形的小腹。

若真的是個兒子……

那邊廂丫頭們服侍著洗臉凈面的柳大老爺放聲一笑，“老爺從不說假話，更何況，老爺我怎么會騙春兒呢。”接過丫頭手里遞來的潔白的帕子揩了臉，柳大老爺回身落坐，接了小丫頭的茶便看到低頭蹙眉似是若有所思的春姨娘，不禁有些詫異的一挑眉，“春兒你在想什么，怎么，你不高興？”

“怎么會，春兒高興，只是，只是，春兒想到大夫人……”

拿了帕子拭了兩下眼角并不存在的淚水，春姨娘一臉的泫然欲泣。

好像真的很想念很難過一般。

柳大老爺不以為意的笑，“死了的人有什么好想的，你現在什么都別想，只想著給老爺我生個白白胖胖的兒子才是第一正經的要事。到時侯呀，你就是咱們柳府的大功臣，你且放心，誰都越不過你去的……”

“多謝老爺圣春兒的憐愛，春兒，春兒很感激，也很開心呢。”

“這才對嘛，來，給你家姨娘端參湯和燕窩過來，小心別餓壞了我的寶貝兒子。”

兒子兒子，就知道兒子。

在柳大老爺看不到的地方，春姨娘恨恨的咬牙，卻也有一抹擔憂——

若她這肚子里的是個女兒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