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愷,你要帶我去哪里?”影兒追在白立愷的身后大叫著。自從兩人放棄針鋒相對,她就把白立愷當成了好哥們,成天與他混在一起。
“出宮去?!卑琢鸹仡^笑道。見她一路小跑,追得很吃力,那個叫秋兒的宮女更是遠遠地拋在后面了。他是故意暗運內力,才走得那么快的,他喜歡看她跑得滿臉通紅的樣子。很可愛也很迷人,讓人想咬一口。
“真的?”影兒興奮地笑,興奮地問:“我們今天是去放風箏還是逛街?”白立愷很會玩,總帶著她變著法兒玩,讓她玩得不亦樂乎,甚至不想回宮了。早知道與他成為朋友會這么好玩,她當初就不會捉弄他了。好在他后來主動要和她做朋友。立愷天天進宮帶她出宮玩,讓她的生活變得不再枯燥無味。有時甚至覺得回不回人間也無所謂了,果然是樂不思蜀哪。
白立愷故作神秘,淺笑地道:“先不告訴你。”他準備帶她去郊外騎馬。
“死立愷,臭立愷,別吊我胃口了,快告訴我吧?!庇皟豪∷囊滦鋼u晃起來。
這丫頭就算和他成了朋友,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來,總是亂七八糟地叫他。不過他也習慣了她亂七八糟的叫法。高興時,她會叫他好立愷,好兄弟。不高興時,會叫他混蛋,王八蛋,烏龜,臭立愷。亂七八糟的叫法讓他哭笑不得,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像她這樣的女人。
白立愷狡猾一笑,“本王在前面跑,你在后面追,要是你追得上本王,本王就告訴你,還請你吃點心?!?/p>
影兒一向對甜點心情有獨鐘,立即答應了。沒等到后面的秋兒追上來,就追逐著跑出了皇宮。兩個人一個是王爺,一個是郡主,沒有人敢攔住不讓兩人出宮。也沒有人在意兩人如此親近,因為兩人名義上是兄妹,影兒也是把立愷當成了哥們,沒有往別處想。
影兒盡管跑得很快,但是立愷是個一米八的大男人,走一步勝過影兒兩步,任影兒再努力也追不上她。直到氣喘吁吁,實在跑不動了,影兒才停了下來。而秋兒卻不見蹤影,大概還未跑出皇宮吧。
影兒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地喘氣。
白立愷含笑跑了回來,在她身邊坐下,笑睇著她紅通通的小臉,愛憐地替她拭去額上的汗水。
影兒拍開他的手,氣呼呼地道:“我真笨,你會武功的,我哪能追上你?又著了你這個混蛋的道。好立愷,你就答應收我為徒,教我武功好不好?”要是學了武功回到人間去,可以去考警察了,不對,她太矮了,考不合格的。只能用來懲罰那些色狼了。
白立愷搖搖頭,“本王不收徒弟的?!币墙虝涔α?,以后就沒有機會看到她紅通通的小臉了。和平相處了一段時間,他發覺自己越來越喜歡和她在一起,這種感覺是從來沒有過的。二十四歲的他,因為常年游玩在外,所以沒有娶妻,也沒有任何侍妾。不是沒有女人喜歡他,是他要找一個可以和他暢游天下的女人。那些喜歡他的女人要不是貪圖他的地位,就是身子骨太弱,哪能陪他暢游天下?再說了,那種扭扭捏捏的女人他也不喜歡。
“那你的師父是誰呀?帶我去見他吧,我拜他為師?!庇皟航z毫沒有察覺到白立愷的心思。
白立愷笑了笑,神色有點黯然,淡淡地道:“他老人家早已仙逝了?!?/p>
“對不起。”影兒沒想到會引起他的傷心事。
白立愷搖搖頭。
兩人坐在那里聊了一會兒,直到秋兒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來,才自地上站起來。
“秋兒,要不你以后別跟著我了?!庇皟翰蝗炭吹角飪旱膽K樣。這時代的女人大都跑不快的。
秋兒一邊喘著粗氣,一邊道:“不行,奴婢一定要跟在郡主身后侍候郡主?!?/p>
“可是……你受得了嗎?”影兒關心地問。她把下人一直當成親人。
“郡主放心,奴婢沒事的?!币蛩年P心,秋兒心里很歡慰。自家主子雖然貪玩,愛捉弄人,但對他們這些當奴才的卻很好,一點也沒有郡主的架子。
“走吧,本王帶你們去騎馬。”白立愷順手牽起影兒的手。
影兒還沒有反應,秋兒立即上前將他的大手扳開了,還氣呼呼地說道:“四王爺不可以牽郡主的手?!睔獾昧鹫嫦氚堰@個礙眼的宮女一腳踢回皇宮去。
影兒沒有在意太多。她把立愷當成哥們,牽手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何況兩人名義上還是兄妹,哥哥牽著妹妹,沒有什么不妥。
郊外雖然艷陽高照,但風大,也不會覺得熱。再說動物界的夏天遠不及人間的炎熱,影兒估計只有二十度左右。
影兒不會騎馬,白立愷便親自教她。秋兒在樹底下吃著白立愷在街上買給她吃的零食,她不知道四王爺怎么會忽然如此好心,買了那么多零食給她吃。以為是四王爺看到她長相可人,有點喜歡她,不覺心里甜絲絲的。
影兒坐在前面,白立愷就坐在她身后,兩人合騎一匹馬。白立愷一邊手攬著她的纖腰,一邊手抓住韁繩,替影兒講解騎馬的要領。
“讓我自己試騎一下好嗎?”影兒回頭對白立愷道。她學東西學得快,她相信自己很快會騎馬的。只是因為她太嬌小,翻上馬背有點難度。
攬著那柔軟的纖腰,白立愷舍不得放手。聞著她淡淡的清香,他的心里有了異樣。淺笑著看著影兒,淺笑地:“還是先讓本王帶你騎一段路,再讓你自己試騎?!闭f完,雙腳一拍馬肚子,那匹馬立即撒腿奔跑起來。
“嘩!好刺激哦!”影兒忍不住大叫著。
影兒笑咧了嘴,騎馬疾馳的感覺真爽!
影兒是南方人,南方人別說騎馬了,連馬都少見。她一直體會不到騎馬奔馳的感覺,現在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里,她體會到很多東西。比如封建禮教、皇宮郁悶的生活,后妃的寂寞,帝皇的無情,建筑物的巧奪天工,自然環境的優美。
這個世界里的自然環境保護得很好,不會像二十一世紀的人間,環境污染嚴重。這片大草地四周圍都是樹林,樹底下長滿了奇花異草,而草地上更是綠草如茵。哪怕已是夏天,郊外卻很涼爽,就算騎著馬奔馳也不會大汗淋漓。影兒發覺自己慢慢融洽進這里的生活了。計計時日,來這里已有二個多月了吧,雖然她還是在尋找回人間的辦法,卻沒有那么焦急了。
燕寧宮
因為主子不在,奴才們顯得過于清閑。宮女們坐在院落里嗑著瓜子,吃著花生、點心,他們的主子隨和,奴才們也能享受到主子們的生活。太監們有的在打瞌睡,有的在打理一下花草,有的坐在宮女旁邊泡著一壺茶,和宮女們一起悠閑地吃著花生。
午后的皇宮很寂靜,一般不會有人來打擾。
“郡主怎么還不回來?”一個宮女不經意地說道。
一個太監順口接過話題,“肯定又帶著秋兒出宮找四王爺玩了。”對此,他們早已習以為常。“郡主不在,我們樂得輕松。”
眾人點頭同意他的話。
“你們說郡主會不會喜歡上四王爺了?”一個宮女忽然問道。
眾人一愣,其中一個太監連忙斥責地道:“小月,別亂說話??ぶ骱退耐鯛斒切置茫@話傳出去,會給郡主帶來誹議的。要是讓皇貴妃等人知道了,一定會說三道四,落井下石的。”自從皇上不再逼迫郡主學宮規,也不再追究郡主脫鞋扔皇上之事后,高皇貴妃與段貴妃,就開始對郡主有了意見,總想找茬。好在郡主成天不在宮里,她們一時也找不到什么茬來鬧。
那名叫小月的宮女連忙噤聲。
皇宮是個是非之地,他們的主子雖然調皮搗蛋,卻很單純。
“康茵長公主到!”門外傳來太監的通傳。
院落里立時一團亂,有的忙著收拾瓜子、花生,忙著將茶壺拿進屋里去,有的忙著叫醒打瞌睡的人。
康茵沒有錯過院落里的一團亂,她只是皺了一下眉頭,并沒有加以指責。她知道是影兒縱容的。望著跪了一地的奴才,她溫和地問:“你們主子呢?”自從影兒從地牢里出來后,她就很少再見到她了,不知道她成天在忙些什么。
小月恭恭敬敬地答道:“回康茵長公主的話,郡主用過早膳后就帶著秋兒出去了,奴婢不是很清楚郡主去了哪里,估計是去了四王爺那里吧。”
“影兒常往宮外跑嗎?”她什么時候和四皇兄如此親近了?兩人不是有過節嗎?
一名太監連忙搶道:“郡主只是在宮里悶得慌,偶爾會出宮去找四王爺敘敘兄妹之情?!?/p>
康茵笑道:“別瞞本公主了,影兒和四皇兄哪有兄妹之情可敘。本公主又不會責怪你們,你們就老實回答吧。影兒是不是常出宮去?常去四王爺府上?”
見康茵沒有什么不悅之情,太監只得老實回答。
康茵淡笑著,沒有再說什么,離開了燕寧宮。
影兒如果是命定皇后,應該多與皇上親近,怎么卻和四皇兄親近了呢?她還指望影兒成為第四位皇后,指望影兒改變皇上的心呢。雖然影兒與皇上才接觸了幾次,她隱隱察覺到皇上知道影兒是人類后,對影兒有點特別。否則不會同意影兒不用再學宮規。皇上給她的說詞是影兒是人類,就讓她在這里當個特別的郡主吧。細細想來,這不是皇上的個性,其中有著不易察覺的寵溺。還有影兒曾在明子殿單獨與皇上同桌用膳,這等榮幸,連皇貴妃都不曾有過,而皇上想也不想,就把影兒帶回明子殿與他共膳了。但是影兒對皇上好像很反感,也很排斥。她知道影兒從來沒有主動出現在皇上面前。
她得找影兒淡淡,或者找四皇兄談談,不能讓兩人如此親近,免得節外生枝。
影兒要多留在宮中,才有可能與皇上多接觸。
康茵前腳剛走,白龍遠后腳就踏進了燕寧宮。
白龍遠也不知道為什么要來,自從上午見到影兒跟著自己皇弟走了,他就一直心不在焉。他非常不悅,為什么影兒如此輕視自己?先不說他是整個動物界唯一的皇帝,有著最尊崇的地位,就是他的外表,也是人中龍鳳??墒撬p視他,是記恨他把她打進地牢嗎?可是他不是寬恕了她嗎?還免了她學宮規之苦。按理她應該對他感恩戴德,可是……
只有燕寧宮的奴才接駕,白龍遠就知道那個該死的小人兒還沒有回來,他的臉色立時陰沉起來。
燕寧宮的奴才們被他陰沉的臉色嚇得大氣也不敢出。
白龍遠徑自走進里屋,坐在大廳里,他要在這里等她回來。就算她會無視他的帝威,會把他氣得半死,他也不允許被她如此輕視。他要讓她知道在這個世界里,誰才是天!
寂靜的午后很快就過去了。各宮各院的主子都開始準備用晚膳了。
太陽慢慢向西沉,月兒悄悄爬上了枝頭。
屋里的人一言不發,臉色卻黑得不能再黑。白龍遠沒有回自己的宮殿,更沒有傳膳。心里只是不停地咒罵著:該死的!都什么時候了,一個未出閣的金枝玉葉,居然還在宮外流連忘返。就算她名義上是他們的皇妹,可是大家都非常清楚,她和他們沒有任何的血緣關系。要是他們兄弟任何一個對她有任何不軌的念頭,在這里都是合理的,不會有人指責他們。
“皇上,要不要先回去用膳,待會郡主回來了,再叫郡主前去明子殿?!睏钆涡÷暤貏裰?。他覺得皇上對寧頤郡主有點莫名其妙。
因為幾位長公主都看不慣皇上寵愛皇貴妃姐妹,所以皇上與幾位長公主的關系不太融洽。除了康茵長公主之外,別的長公主住處,皇上一年也難得去一次。而寧頤郡主只是太后的義女,皇上的義妹,短短二個月內,皇上就來了兩次燕寧宮,這不能不說是特殊了。難怪皇貴妃開始把矛頭指向燕寧宮,處處想在皇上面前扯燕寧宮的后腿。
“朕不吃!”他氣都氣死了,哪里還吃得下。
“那……皇上要不要去皇貴妃那里?”楊盼試圖轉移皇上的怒氣。他知道皇上平時一不開心,就會直奔玉鸞宮。后宮中,也只有皇貴妃和段貴妃能平息皇上的怒火。
“不去!朕早上才去過了?!边€在那兒臨幸了一個宮女,只是現在他記不起來,那名宮女叫什么名字了。
“那去貴妃娘娘那里或者其他娘娘那里也行。”皇上不用膳,做奴才的勸不了,那些嬪妃總可以吧?
“朕哪里都不去,你再哆嗦,朕把你嘴巴封起來!”白龍遠暴怒地吼著。
楊盼嚇得再也不敢開口了。
皇上早上從玉鸞宮出來,不準他再跟隨。后來皇上回到明子殿,不知何故,一整天心情都不好,不知是不是又遇上寧頤郡主,被寧頤郡主氣到了。要是如此,皇上為什么又要來燕寧宮?還一坐就一下午,還因為寧頤郡主沒有回來,皇上甚至沒有心情用膳。這讓他很好奇,不過他也不敢多問。
月亮靜靜地掛在天空,溫柔的月光把大地照得如同白晝。
皇宮各宮各殿早已點上了宮燈,唯獨燕寧宮例外。
白龍遠不讓奴才們點燈,他要在黑暗中等候小人兒的到來。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就像一個丈夫正在等候自己的妻子。
“咦?為什么不點燈?大家都睡了嗎?”一聲清脆悅耳的聲音傳來。
黑暗中的眾人不覺都松了一口氣,郡主終于回來了。
騎馬玩了一天的影兒顯得神采飛揚,身后的秋兒手上拿著數盒糕點,那是在京城最有名的“云冠餅家”買到的。因為覺得很好吃,所以帶了數盒回來。反正花的是白立愷的錢。
影兒現在也有了月銀,給白立愷的那一百兩,后來白立愷還給她了。她現在多少也有一點錢,但是她都是用來幫助人的。平時吃的,玩的,都是白立愷出錢,反正他是皇室王爺,大把的錢。何況他也不用她出錢。
借著月光,影兒看到自己宮中的奴才全部站在屋外,大氣也不敢出。見到她,都一副欣喜若狂的樣子。她奇怪地邊往屋里走,邊問:“你們全站在外面干嘛?為什么不點燈?”待她走進大廳時,見到里面坐著一個人,把她嚇了一大跳,驚問:“誰?”
那人站了起來,大踏步上前把她整個人提了起來,熟悉又陌生的嗓聲大吼了起來,“該死的!你還知道回來?你還知道這里是你的家?說!你和立愷去了哪里?為什么這么晚才回來?”
“皇……皇上?”影兒驚叫。她掙扎著道:“你先放開我再說。我又不是小雞?!边@家伙怎么來了?她不是躲他躲得遠遠的嗎?
白龍遠用力地把影兒丟在地上,一點也不憐香惜玉。
“點燈!”
楊盼連忙點上了宮燈。
影兒不知道他為什么發這么大的脾氣,她悄悄地走到屋外,小聲問著眾奴才:“你們得罪他了?”
眾奴才連忙搖頭。
“你在外面嘀咕些什么?進來!”白龍遠惡狠狠的聲音在屋里彈了出來,眾奴才連忙把影兒推了進去。
“嘻嘻……”影兒討好般地笑著,“皇上……誰惹皇上生氣了?”她那雙大眼骨溜溜地轉,在白龍遠臉上來回掃著,想從中看出端倪來。
看到她這副模樣,白龍遠又好氣又好笑。聲音沒有那么兇了,“你還沒有回答朕的問題。你一整天都和立愷去了哪里?為什么這么晚才回來?”
“我們去騎馬了。因為立愷請我去吃飯了,所以才回來晚了?!彼裁磿r候變得像個老媽子了?她去哪里玩,晚回來關他什么事了?
影兒細細觀察著,見白龍遠的臉色還是不太好,她也不敢多說話。自從上次脫鞋扔了他,被他關進地牢里餓了兩天兩夜后,她就明白不能與他起沖突,因為他是皇上!為了小命著想,她是有多遠就閃多遠了,近來兩人倒相安無事,他當他的皇上,她當她的郡主,互不相干。唯一的交集就是早上她打擾了他的安靜。他是為這個而來的嗎?那也未免太小氣了吧?
“朕也可以帶你去騎馬。”冷不防的,白龍遠冒出了一句。想到皇弟攬著她纖腰與她共騎一匹馬的情景,他就覺得一肚子火,真是莫名其妙。
“呃?”影兒一怔,小手急搖,“不敢浪費皇上的寶貴時間?!遍_玩笑,她可不敢讓他帶去騎馬,要是兩人又發生矛盾,他可能會直接掐死她,把她拋尸荒野。
她就是這么討厭他嗎?他都愿意帶她去騎馬了,她應該像別的嬪妃那樣欣喜若狂,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推辭的。她不想跟他一起,他偏偏要和她一起。“明天就跟朕一起去騎馬!”
“呃?我……”影兒被他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秋兒捧著那幾盒糕點進來。
“那是什么?”好香!
影兒連忙道:“是糕點。”她捧起一盒,遞到白龍遠面前,討好地笑道:“很好吃的,要不要嘗嘗?立愷買的。”
一聽是白立愷買的,白龍遠不禁生氣地把一盒糕點拍翻在地上,冷冷地道:“朕不吃!”
看著掉落在地上的糕點,影兒再也忍不住生氣地嚷了起來:“你發什么神經呀?不吃就不吃,為什么要把它拍翻呢?這些都是用錢買來的!”她已經盡量討好他了,他還是亂七八糟地發神經。她不記得自己有得罪他。就算上午在御花園打擾到他的清靜,他也用不著如此計較吧?
“你又罵朕?”白龍遠更加生氣了,還從來沒有人敢一而再地罵他。他發神經?他就是發神經才會來這里,他就是發神經了,才會坐在這里等了她大半天。見到秋兒被嚇得臉色煞白,而她手上還捧著皇弟買的糕點,他幾步上前,大手一揮,把秋兒手上的糕點全部打翻在地上。秋兒嚇得雙腳一軟,跪在地上,直叩頭道:“皇上請息怒,皇上請息怒。”
“滾!”白龍遠大腳一抬,把秋兒踢倒在地上。
秋兒立即帶滾帶爬地出去了。
影兒看到他把她喜歡吃的糕點全部打翻在地上,又踢了自己的宮女,她氣得咬牙切齒,要不是兩人身高懸殊,力道差距,真想沖上前去掐死他。
白龍遠怒火難平,大手一掀,把那張圓桌掀翻在地上,茶壺、茶杯,碎了一地。
“你瘋夠了沒有?”影兒忍無可忍,沖上前去,用力把他往門外推,“你走!我這里不歡迎你!”這個神經皇帝!
白龍遠臉色鐵青,他等了大半天,等來的是她罵他發神經。想起她對任何人都比對他好,他越加氣憤,堂堂帝皇受到如此輕視,他哪能咽下這口氣?,F在她還要把他趕走,搞清楚了,他可是皇上,普天之下,都是他的王土。小小一個燕寧宮,他也來不得?
“朕愛來就來,愛走就走!”白龍遠氣怒地靠在門邊,暴怒地大吼,硬是不讓影兒把他推出屋外去。
外面的奴才被嚇得全部跪在地上打顫,就連楊盼也跪在地上顫抖。他服侍皇上十年了,還從來沒看過皇上如此失去風度地大發脾氣。那個寧頤郡主真有本事,三兩言就能挑起皇上的怒火。
眾人都在心里暗想,皇上與寧頤郡主前世大概有十冤九仇,否則不全一次次發生爭吵?;噬现灰慌龅綄庮U郡主,什么風度都沒有了。而寧頤郡主對誰都好,唯獨討厭皇上。
“這是我的宮中,我不歡迎你!你走!你給我滾出去!”影兒氣得口不擇言,居然用上了“滾”字。她不過是出宮玩,回晚了點兒,值得他如此大發雷霆?還是他根本就是存心來找茬的?她都那樣低聲下氣了,還是得罪了他嗎?不愛吃糕點就不愛吃嘛,何必拍翻在地?糟蹋了糧食,又浪費了錢。
滾?她居然敢叫他滾?這是他的家,她不過是一個天外來客,居然敢叫身為主人的他滾!他怒吼著:“這是朕的家,該滾的人是你!”
看著臉色鐵青,怒目圓瞪,劍眉橫豎又咬牙切齒的白龍遠,柳影兒一咬牙,冷冷地道:“好!這是你的家,我滾!你愛在這里多久就多久!”說完,影兒氣呼呼地大踏步離去。
白龍遠站在門口朝她的背影怒吼:“滾了就別再回來!”
影兒頭也不回地走了。
燕寧宮的奴才想追出去,白龍遠喝道:“誰也不準追去,否則朕就把他拉出去斬了!”
眾人只得乖乖地站在原地。
一出燕寧宮,影兒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天已黑,她今夜何處容身?
影兒漫無目的地在皇宮內游蕩,最后在御花園的一處假山停下來,靠著假山坐在地上。此時此刻,她好想家,好想親人,好想回去啊,可是她不知道有什么辦法能讓她回到人間去。小柔說,她穿越了動物界的結界,來到這里是天意,能不能回去也是天意。她真怕自己要永遠留在這兒,永遠對著那發神經的皇上,只怕自己會瘋掉。她不知道老天為什么跟她開了個這么大的玩笑,就算她平時愛捉弄人,老天也不用如此懲罰她吧?
坐了一會兒,影兒決定去燕熙宮找康茵。
她立即站起來朝燕熙宮走去,希望康茵還未就寢。
康茵正在燈下看書,聽到芯兒的稟報,她皺眉,影兒怎么會在晚上來找她?發生了什么事嗎?燕熙宮到燕寧宮是有一段距離的。不過她還是放下了手中的書,接待了今夜無處棲身的影兒。
聽了影兒的哭訴后,康茵淺笑道:“怎么你和皇上總是互看相厭?聽說你最近和四皇兄走得很近,是嗎?”四皇兄和影兒一開始就發生了矛盾,影兒都能和四皇兄成為朋友,獨獨對皇上排斥。
影兒點頭。她抱怨著“自從在地牢里出來后,我對他已經是有多遠就閃多遠了,我怎么知道他今晚發什么神經,會在燕寧宮坐著等我呢?我根本就沒有去招惹他。我好心叫他吃糕點,他還全部拍翻在地上。你說說,這種人誰受得了?”想起來,影兒還是一肚子的氣。
“你也當面說皇上‘發神經’了?”康茵好笑地問,“皇上是皇帝,就算他的脾氣再怪,也不能當面頂撞他的。剛才皇上沒有直接把你拉出去砍頭,已是格外開恩了?!?/p>
影兒不甚至在意地道:“我當時氣得快瘋了,才罵他‘發神經’。那些糕點比皇宮的還要好吃,又貴,就這樣被他糟蹋了,我能不氣嗎?就算是皇帝,也不可以浪費別人的勞動成果呀?!被实鄹龊冒駱硬判?。
康茵搖搖頭,頗為無奈地說:“就為了幾盒糕點你就罵皇上‘發神經’,要是皇上搶了你的錢,你豈不是要和皇上拼命?難怪皇上大發雷霆了。好了,你先在我這里住下吧,明天我帶你去向皇上請罪。”康茵雖然也不明白皇上為什么會在燕寧宮等候影兒,不過只要皇上對影兒有興趣就好了。哪怕現在是針鋒相對。
要她去請罪?影兒沉下了小臉,不悅地道:“我不去。我沒錯,我干嘛要去請罪?錯的人是他,就算他是天子,做錯了事也要賠禮道歉?!?/p>
“你呀……”康茵無奈地點點影兒的額,無奈地道:“這里可不是你們人間,這里是動物界,皇上是這里唯一的皇帝。就算皇上真的錯了,也要說他是對的。”
影兒呶呶嘴,“反正我不去。”打死她也不會向他低頭請罪的,要是這樣就屈服了,以后不是被他欺負得更慘?一向都只是她欺負人的份,什么時候輪到她被人欺負了?哼,大不了,不當這個勞什么郡主了。
康茵無奈地搖搖頭,影兒倔強得很。要是她認準了理,九頭牛也拉不動。所以她才會一次二次地惹怒皇上,皇上沒有咆哮著拉她出去斬了,已是皇上天大的仁慈了。
早晨的朝陽穿窗而入,投射到床上的人兒熟睡的俏臉,想把她從夢中撫醒。
“嗯”床上的人兒終于嚶嚀一聲,睜開了雙眼。看著房間的一切,才記起這一切都是真的,她不是在做夢,她真的在另外一個世界醒過來。來到動物界二個多月了,每天早上醒來,她都要呆一會兒,才確定自己并不是在做夢。那就是說,昨晚她真的又和那個小氣皇上吵架了?對此,她彼為無奈。她不是愛吵架的人,實在是對方太過分了。而她一生氣,也就忘了對方是什么身分,忘記爭吵會為她帶來什么災難。現在倒好了,剛剛有了自己的一片小天地,又不得不寄人籬下了??狄鹫f得對,那皇帝沒有把她拉出去斬了,已是格外開恩??墒?,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她已經很努力地討好他了,他還是不領情。唉,古人有云:伴君如伴虎呀!
一名小宮女推門而入,見到她坐在床上發呆,連忙問:“郡主不舒服嗎?”
影兒搖頭,“我沒事。你把洗臉水幫我打來就行了?!本退闼矸莶煌?,她依然不習慣被人侍候,所以才將一大堆奴才留在宮中,只帶秋兒一個人。
“郡主不用奴婢侍候嗎?”小宮女大概進宮不久,對影兒了解不多,見她不用自己侍候,以為自己做錯了什么,嚇得臉色煞白起來,“是不是奴婢做錯了什么,所以郡主不要奴婢侍候?”進宮時,教導她們的嬤嬤都說,一定要小心翼翼地侍候各個主子,否則隨時會丟掉性命。
“你沒有做錯事,你不用如此害怕。是我不習慣被人侍候,你快去打洗臉水來吧?!庇皟阂呀浵麓泊┮铝?。
這里的衣服都是錦衣綢緞,但就是穿得太多了,又是里衣,又是中衣,又是外衣的。穿了一層又一層,就像包棕一樣。
小宮女連忙轉身出去替影兒打來了洗臉水。
“郡主,長公主吩咐奴婢侍候郡主梳洗完畢,就帶郡主到前廳去?!毙m女記起主子吩咐她要傳達的話。
影兒無精打采地道,“那咱們走吧?!辈恢獮楹危裉斓男那楹艹?,是因為昨晚和他的爭吵嗎?
大廳里,康茵早已吩咐芯兒傳上了早膳。
影兒在康茵對面坐下,對著這些茶水點心,她卻沒有胃口。
忽然外面傳來太監的高呼:“皇上駕到!”
白龍遠一身龍袍,頭戴皇冠,在一班宮女、太監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眾人連忙行禮,只有影兒坐在那里,看也不看他一眼。
白龍遠從一進來,就一直盯著影兒看。那眼神錯綜復雜。
“影兒?!笨狄疠p扯影兒的衣服,“快向皇上行禮?!?/p>
看一下正瞪著自己的男人,又看一下屋里屋外跪著的奴才,再看一下康茵拜托了的神情,影兒極不情愿地站起來,跪下淡淡地道:“皇上吉祥。”
“都平身吧。”白龍遠終于滿意地說了句大赦的話。
白龍遠直接在桌旁坐下,掃了桌上的茶水點心一眼,朝外喊道:“來人,把這些東西撤了。”
她都還沒有吃呢。影兒正想開口,被康茵阻止了。康茵示意她別出聲,由她來對付?!盎市郑瑒傁鲁桑坑眠^早膳了嗎?”
“朕昨晚被某人氣得到現在還吃不下任何東西?!边呎f邊拿眼掃了影兒一下,“所以打算來皇妹這里尋求安慰。”
康茵忍不住輕笑地道:“皇上不是想來找皇妹的吧?影兒昨晚到底哪里得罪皇兄了?皇兄大發雷霆,還把她趕出了燕寧宮?!?/p>
“她是這樣跟你說的嗎?”白龍遠又掃了影兒一眼,發現她也正瞪著自己?!八R朕!還有她趕朕走!再有是她自己走出燕寧宮的,不是朕趕她出來的。”他其實也理不清自己為何會發那么大的脾氣。按理說,他沒必要在燕寧宮一坐就是一下午,只為了等她。是真的受不了她輕視自己,還是另有原因?她好心遞糕點給他,他為何更加氣怒?甚至拍翻了所有她帶回來的糕點?因為糕點是自己皇弟買的?這也沒有任何原因讓他發脾氣呀。
他是帝皇,雖然一直高高在上,不可冒犯,可他不是如此沒有風度之人。但是一遇上這個天外來客,他就風度全無了。而她也總是無視他的威嚴,總是把他氣得半死。昨晚影兒離去后,他也不好過。回到明子殿一夜無眠,就連今早上朝,他都顯得心不在焉,最后竟然問了一句:“要是沖某人發了莫名其妙的脾氣,該不該向對方道歉?”讓文武百官目瞪口呆。
“誰叫你莫名其妙?!庇皟盒÷曕止局?/p>
白龍遠聽到了,不過他假裝沒有聽到。他又朝外面喊著:“呈上來?!北阋娛麑m女各捧著一盤不同樣式的糕點上來,整齊地擺在桌上。白龍遠淡淡地道:“這些都是‘云冠餅家’新鮮出爐的各種糕點?;拭脟L嘗吧,聽說很好吃。”他雖然是對康茵說著話,雙眼卻緊盯著影兒看,沒有錯過影兒臉上的任何表情。
影兒訝異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