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殘侯……我……我能問你一個問題么?”
“嗯……問吧!”
香殘侯停住腳步,看著滿臉憂色的弦子。
“你……你喜歡我嗎?”
“喜歡!”
香殘侯直直的看著弦子,非常認真的回答。
“為什么?我……我始終要離開這里的,我不屬于這里,呃?我是說我不屬于這個年代,我要回去屬于我的地方,懂嗎?”
“懂!”
“那你還……”
“喜歡你,一切障礙都無法阻擋,哪怕你不屬于這里,你明白嗎?”
“呃?香殘侯……”
“叫我殘侯!”
“殘侯……我……我去所取的東西就是可以幫助我回去的古物,明白嗎?而且……而且真要喜歡你,心里會很別扭……”
“為什么?”
“你……你……長的太漂亮!呵呵……”
弦子心虛的低下頭。
“真的么?那怎樣才不會別扭,這樣嗎?”
說完,香殘侯已經揮劍往自己的臉上劃去,一道兩三寸的傷口忽然呈現,汩汩鮮血順勢流下,染紅了衣衫。
弦子呆愣在地,直直的看著香殘侯的舉動,來不及阻止。
風兒劃過臉際,一絲絲涼意襲來,遠處偶爾的鳥鳴此刻也安靜了許多,看著眼前血跡斑斑的俊臉,心底劃過一絲不忍,一抹遺憾……
“何必……”
弦子沒有上前為香殘侯包扎傷口,任由它在眼前凝結,流下。
香殘侯復雜的看著弦子,默默的跟在身后,陷入靜寂的沉默,忽然間,相互失去了那和諧的趣味。
望著“王府”二字,弦子回頭,看了看殘留幾滴血跡在臉頰的香殘侯,上前,掏出手絹,輕輕拭去,輕柔的,心疼的。
“請問是江小姐嗎?我們王爺等候多時了!”
弦子和香殘侯同時間回首,不同意味的看著一位仆人打扮的人。
“請……”
“謝謝……”
遠遠的已經嗅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是菊花,特有的芳香……
“哈哈哈……”王爺的笑聲已經從他那‘人間天堂’傳來。
“江弦參見王爺……”
而香殘侯在一旁冷冷看著,已經沒有了熟悉的姿勢,全身散發出了凌厲氣息,深沉之感。
抬眼看去,那日所見的公子與王爺并排而坐,淺淺的對著自己微笑。
“公子是否拾了江弦的一面鏡子?”
弦子直直的看著那公子,等待回答。
“是的!”
“那就好……能否……”
話語未能說完,只見公子身后那位昔日的仆人,趾高氣揚的上前呵斥自己:“大膽……見殿下不予行禮,該當何罪!”
殿下?呃?他……是殿下?—難道……會是李治?
弦子打量眼前滿臉青澀的男子,難道他真的是高宗皇帝,眼前的人……身體十分建康,為何歷史上說李治體弱多病,即位之后,許多政務撂于武則天打理,直至掌握全部大權……
思緒之際,仆人已經上前:“王爺,客人已經到齊大廳,就等殿下與王爺一同前往!”
“嗯……江小姐,請!”
王爺開口,那斯文的舉動間,優雅大方,雍容華貴,一派王室的風范。
“呃?謝謝王爺……”
唉……不能拒絕的邀請,還有自己的古鏡在他們手里,只好賠上笑臉,斯文的跟在身后,而一旁的香殘侯淡漠的瞄了一眼王爺,猜不出其心思,但是,王爺仍然舉止優雅的對香殘侯伸手,做出有情的姿勢:“宮主請……”
殿下已經跨出門,回頭間,別有意味的看了弦子一眼,稚氣的臉上溫儒一笑。
弦子輕微頷首,慢騰騰的跟上去,心理有一股強烈的預感,莫名的一種情緒,忽然涌上心口,臉色幾分難堪起來,穿過走廊與假山假石風景之后,已經看見了南落斜,音塵絕,旁邊的紅焦與風舞天,各自身后擺放著幾位侍女,規矩站立,幾位持刀侍衛并排威嚴,忽然感覺這個場面……是吃飯么?還是要打仗?
越來越近,弦子直直的盯著南落斜,目光不能轉移,心底只是不明白?你愛過宮酥柳嗎?難道古代人的愛情里,除了利用就是應該嗎?難道你從來沒有愛過那個死去的女子,還是假裝愛過?忽然間,害怕這個男人?自己愛上他,會不會一樣的下場,也許他從來都不會愛上任何一個人,只是為了他的目的!為了他的生存……
南落斜冷漠而陌生的看著弦子,那一襲白色貂皮披風下,輕輕的窈窕多姿向自己而來,那微微紅暈的臉頰上有些蒼白,眉宇間,忽然多了些憂愁,少了昔日的某些神采……
“參見殿下……”
所有人齊齊向李治下跪行禮。
“晉王應該回去好好應付李承乾或是李泰中,為何要長途而來蘇州,難道不怕他們危及你的地位么?”
弦子直接開口。
李治微微一愣,仆人欲要上前喝止,李治揮手制止。
“雖然廢了太子承乾,立晉王為儲君,恐怕未必安生吧……”
“江姑娘為何知曉?”
眾人屏住呼吸,盯著一臉桀驁的弦子,心里一陣陣擔憂。
“小女子也許能解殿下一時之迷惑,希望殿下交還于弦子的鏡子!如何?”
“哦……哈哈哈……說……”
“這里嗎?我怕……”
“你們全部退下!”
李治開口,眾人紛紛退下,香殘侯有些急躁,弦子給以眼神叫其放心,南落斜已經瞄見他們的眉來眼去,心底一股怨氣油然而生,音塵絕神色焦慮的看向弦子,而弦子未曾顧及……
“現在可以說了!我倒想聽聽江姑娘的高見!”
李治優雅的坐下,端舉茶杯,慢悠悠的送入嘴中,等待弦子的豪言壯語。
“晉王已經是儲君,不必擔心皇位,而且晉王宅心仁厚,皇上就是看在晉王的這點,才立晉王為儲君,而且……后年……晉王就可以榮登皇位,而目前最難對付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長孫無忌,一個是褚遂良,對吧!”
李治驚愕的打量弦子,這些都是朝中機密之事,為何眼前小小女子能知曉,而且據自己了解,朝中大臣并未有弦子這樣的閨中格格或者養女……
“姑娘的良策呢?”
“殿下不必急于鏟除他們,他們已經掌握朝中大權,并非殿下一朝一夕能扭轉,而且……皇上非常信任他們,如若想順利登位,暫時不能動他們,殿下想必千里而來蘇州,就是這個緣由吧!”
“是的!說的極是!你的鏡子……”
李治從懷中掏出古鏡,遞上弦子的玉手,驚喜的接過?連說“謝謝!”而未曾打量李治忽然欣喜的神態。
“用膳……”
“是……”
眾人奇怪的就坐,未曾有人開口,王爺斯文的上前附耳于李治,不知道李治說了什么?而王爺一臉疑惑,靜靜的聽著,偶爾點頭。
用餐間,忽然安靜了很多,沒有任何人開口講話,一種快要讓人窒息的氣氛散發,最終,王爺淡淡的,慢悠悠的,斯斯文文的:“南兄,音兄,宮主,殿下有意帶江姑娘進京,你們有何異議?”
呃?弦子馬上開口:“不行……”
李治沒有驚訝弦子的舉動,只是咀嚼著嘴中佳肴。而對面而坐的南落斜,香殘侯,音塵絕,紛紛顯現出不同臉色。
“殿下已經有了王氏與蕭疏妃,而且……還將有武昭儀,江弦乃……有夫之婦,怎能隨殿下進京?”
“有夫之婦……”
對面三人齊齊開口,驚訝的瞪著弦子。
弦子不敢抬頭,實在不想被囚禁于皇宮深淵,因而出此下策……
“江姑娘何時已經成親?本王未曾能聽說……”
王爺首先有幾分急躁,而且失態的問道,那斯文俊逸的臉龐上一抹焦慮。
“匆忙之時,未能通知各位……”
“呃?那……”
“香殘侯……”
“香殘侯……”
“是的……”
心虛的低下頭,轉而眾人把目光移向香殘侯那美如冠玉的臉頰,上面殘留的斑斑血跡有些礙眼,只是這些眼光的掃視,已經把香殘侯用怒氣殺死。
而香殘侯似乎很樂意弦子這樣的回答,一派悠閑,顯現出穩重與沉著。
南落斜猛然端杯,一飲而盡,音塵絕復雜的眼神直直打量弦子,心底一絲絲傷痛油然而生……而王爺已經有幾分怒氣顯露在那秀氣的臉上,十分憎惡的瞪著香殘侯……
“我是殿下,說出的話怎能隨意收回,明日啟程!”
李治忽然開口,打斷所有人的勾心斗角,繼而甩袖而去,留下眾人面面相覷……
弦子見李治已經離席,馬上起身跟上,焦急萬分。
“殿下……等等……”
“嗯……退下!”
走進側廳,李治揮手示意,下人一一退下,李治背對而站立,一襲淡紫色長跑襯托著年輕的體魄,那閃閃發光的發梳上,玉冠在微微抖動,金光乍現,威嚴而霸氣。
“殿下……”
弦子“撲通”便跪下,深深自責自己的莽撞言辭。
“殿下開恩,江弦乃一屆草民之女,剛剛言辭莽撞,頂撞殿下已經罪該萬死,實在愧不敢當殿下抬愛,還請殿下能收回成命!”
“無妨……回去向父皇進諫,定能封你為本殿下的側妃!”
啊?側妃?兩面之緣的人,就要封自己為側妃?這個李治,看來歷史上的某些,還是偏差甚遠……
“殿下,江弦已經成親!”
硬著頭皮想蒙混過關,弦子認真的開口。
“來人……今夜派本殿下的侍衛隊,輪流看護江小姐的院落,不得有誤,稍有不慎者,斬……”
“是……”
李治忽然轉身,嚴肅威嚴的吩咐著一隊人馬,霸氣的下令,根本把弦子的話語當成了耳邊風。
“殿下……”
弦子欲要上前求情,只見李治笑意i盈盈朝自己走近,那頭上束著的金冠微微抖動,俊美的側臉靠于自己臉際,修長的身材輕微彎曲,高挺下豐厚的嘴唇滋潤而輪角分明,一對劍眉向兩側上揚,深黑色的眸子散發出精銳的光芒,一陣親情之感涌進心口,這個稚氣的李治,此刻的近距離,才發現,果然有幾分懦弱神態,骨子里已經透出了被后人,評為‘庸才’皇帝的質地……難怪會拱手把天下送于武則天……也許‘高宗’的來源只是他那身材的高度,與那臉色的長度而已……
想到此,弦子忽然放心了很多……
“小女子有一要求,請殿下恩準……”
隨著李治的伸手把扶間,弦子起身開口。
“說……”
李治態度溫柔,語氣隨和。
“我的夫君香殘侯必須一起進京,否則……恕江弦難以從命,哪怕殿下將來是九五之尊……”
弦子不卑不亢,直視李治的眸子,毅然開口。
“好……”
猜不出李治的用心,只好隨著下人到側面的別院歇息,而陣陣整齊的巡邏腳步聲,繞的人不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