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她一聲喊。
媽媽穿著橘紅色的衣服,臉上掛著微笑。旁邊站著一個高大的中年男子,身材魁梧,頭發(fā)輸?shù)煤苷R,讓她想起了上海灘,臉上的表情很了不起的模樣,像個大老板。清曉直覺告訴她這就是那該死的嚴醫(yī)生。清曉眼睛里燃著火焰,狠狠的看著他。
該死的醫(yī)生問身邊的媽媽。
“這是你女兒?”
媽媽素來笑臉溫和,但是看見媽媽那個微笑清曉更加生氣。
“嗯,是啊,”媽媽對清曉招招手,“來,曉曉,叫嚴叔叔——”
清曉一步也不想動,站著,狠狠盯著那個醫(yī)生。媽媽有些不悅,但是飛快掩飾過去了。
“媽——走了——”清曉走過去拽著媽媽就走。
“曉曉,讓你媽媽再打會兒麻將再走吧~”瘦老太迎上來,想阻止清曉,語氣里表達出來的意思就是清曉不懂事。
曉曉,曉曉,老子跟你又不熟,曉你媽頭,死賤老女人,不要臉的死醫(yī)生。清曉心里怒罵著,但是礙著人多,沒有罵出口,加大勁兒把媽媽拽回了家。
可能是她這樣做很失媽媽的面子,抑或著媽媽真的是再想搓會兒麻將,她掃了她的興致。回到家,媽媽冷臉責(zé)罵了幾句清曉。
吵了好幾句,媽媽語氣軟下來。
“媽——別去跟那個姓嚴打麻將,我討厭麻將館那個厚臉皮的老太婆——”
“打個麻將有多大的事。輸也沒輸你掙來的錢。大人的事小孩子管什么!”
“······”清曉氣的胸腔劇烈起伏,使勁大喊大罵,“那個姓嚴狗東西醫(yī)生,狗日的不要臉,老子就是看求他不爽!操他八輩子先人祖宗——”
或許是小小的何清曉破口大罵的樣子很滑稽,媽媽忍不住笑了。她笑了,清曉更生氣。
“你不要再和姓嚴的來往!!”清曉那時候其實并不十分懂得“來往”到底是什么意思。
“啪——”
清曉剛說完臉上火辣辣的疼,媽媽打了她一耳光。媽媽很生氣,聲色俱厲。
“誰跟你說我跟他來往!!你這女崽子懂都不懂,干嚎個啥勁兒!”
眼淚簌簌往下奔淌,清曉瞪大眼眨也不眨一下狠狠盯著媽媽,氣得渾身顫抖。清曉認定自己沒有錯。她倔起來就是要了她的命也改不了她注意。她完全失去理智般,聲音都喊破了:
“狗日的嚴醫(yī)生!不要臉的死狗!!麻將館的死老太婆再來我就打死她!!提刀砍死一群賤狗!!”
又口不擇言的罵了許久,很多臟話她那時其實不太明白什么意思,只是她就是活潑的性子,生氣起來怒火簡直把她燒得發(fā)瘋。
最后媽媽沒有再和她計較了。有幾日,媽媽沒有去過麻將館,可是幾日之后杏花村的瘦老太又厚著臉皮來了。一見老太臉上那種笑容清曉就很想吐她口水。
生意做不下去了,后來搬了家。清曉很開心,這樣,媽媽就不能再去杏花村,不會和那個死狗醫(yī)生打麻將了。
搬家后的幾個月風(fēng)平浪靜,清曉終于又恢復(fù)了無憂無慮的日子,盡管要適應(yīng)新環(huán)境,但是對于那時候的何清曉來說,不過小菜一碟,外向活潑開朗,笑起來又很甜,新老師新同學(xué)格外喜歡她。
那時候的清曉依舊每天思考著如何享受玩耍時光,吃,玩,這是她最喜歡的事,爸爸媽媽之間的微妙關(guān)系她自然察覺不到。她只知道媽媽會偷偷在沒人的地方打手機,很開心的笑。
初中清曉幸運的考到了一所比較好的初中,必須住校,兩個星期回家一次。媽媽一直像她的朋友一樣,她離家讀書,清曉能夠感覺到媽媽有些寂寞,有些想她。一家三口柴米油鹽的日子,很平靜。父母依舊吵鬧,但是從小到大不都是這樣挨過來的?直到初二的那個國慶節(jié),她回家,媽媽告訴她她和爸爸又吵架了,正吃飯,爸爸把碗砸了。導(dǎo)火線很簡單,媽媽商量向爸爸要了些錢來開支家用,換而言之就是劃分了一些錢給媽媽掌管,包括日常開支,因為這些開支問題引發(fā)的,在加上過去種種。
清曉完全能夠想象爸爸發(fā)怒的樣子,從小到大她最怕爸爸生氣,他瞪一眼她就會全身冷顫。清曉決定要給媽媽幸福,要能夠賺很多錢,可以給媽媽買好多好看的衣服,吃好多好吃的,也許正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成績平平的何清曉,愛玩愛跳的何清曉第一次想要認真讀書,讓媽媽不用再找爸爸伸手要錢花。清曉答應(yīng)了媽媽,一定考進前十名。
十月,十一月,每月一月考。十一月底的月考結(jié)束清曉回家了。她用剩下的錢給媽媽買了一袋甜餅干。進門的時候媽媽躺在床上。粗心大意的她沒有發(fā)現(xiàn)媽媽臉上那絲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