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新力電纜的合作繼續了，這批貨每噸降價200元。電纜廠的人大約也知道這種毛刺，裂邊的情況是無法完全避免的，按李小帥的估計，他們搞這么一回事情，就像王凱說的，是為了將這批產品降級，在價格上做點文章。不過話說回來，打鐵還要自身硬，如果自己的鋁箔沒有問題，他雞蛋里還真能挑出骨頭來不成？

王凱解決了新力電纜廠的事情，沒有急著回去，反正出來了，就多逛幾天。他跟著李小帥又去跑了幾家客戶，李小帥帶著王凱，面對客戶提出的一些性能問題，就交給王凱去答，講的頭頭是道，幾家跑下來，效果還不錯，又拿到七八十噸訂單。

回去的火車票，李小帥買了臥鋪。倒不是因為這次出來訂到不少貨，而是有王凱。王凱是出來處理質量事故的，跟著他沾個光，李小帥也可以報銷往返路費。這會兒，兩人正在餐車吃飯。李小帥跟王凱聊著質量問題和產品降級的事。王凱告訴他，如果不降級處理，就算給對方的賠償金額不大，但要把產品再拉回廠里去，還要付一筆運費，另外來回裝卸運輸也容易發生磕碰，造成進一步損失，產品放時間長了還有氧化風險，所以廠里原則是如果確有質量問題，一般都進行降級降價處理。

李小帥這幾天一直在琢磨這個事，他問王凱：“那具體降多少，這個就是你們現場定了？”王凱答到，“一般情況下，是這樣，但也有個幅度問題，降太多了，就不如拉回家去，還是要廠里核算一下，具體可以降多少，然后再這個幅度內，由我們質檢來定。”

“哦，呵呵，好好，我再去弄倆菜去，今天胃口好，感覺沒吃飽！”李小帥又去加了一肉一素兩個菜，又問王凱，“那咱廠里都誰干這個事啊，除了你。”“現在就我和老伍能定，一般情況下都是我出來。老伍這個老東西，把破差使都安排給我去跑，他凈弄些肥的！”

李小帥有點奇怪，這處理個質量問題還有肥瘦？不過他也沒再細問下去，想來以后這樣的事還會有，慢慢會明白是怎么回事的。

回到廠里，李小帥把訂單交領導審批排產。還有二十多天就過年了，他想在年前把這批貨發了。按訂單要求，這批貨應該在臘月25交付。去生產部看了看生產安排，定在臘月22入庫，有三天運輸時間，按以往情況，過年前就可以拿到貨款回家了。

江傳宏從青島回來，又拿回了一個七十噸的訂單。銷售部的人還有廠領導都有些沒想到，平時老低著個頭若有所思不愛吭氣的白廣賓，拿回的訂單還都像模像樣，價格也比出廠價高了50塊。

幾個人正圍著江傳宏問他咋搞的，江傳宏嘿嘿笑笑，告訴大家，這次跑的貿易公司是做對韓外貿的，鋁板生意也做，不過是進口。他去了后，人家根本看不上北鋁的產品，說西鋁華鋁的產品都不用，新進入鋁加工行業的北鋁如何能行。江傳宏慢騰騰的性格這回是發揮了作用，他也不著急，天天去人家公司轉悠，看業務人員有空了，就過去給別人發煙聊天，講自己的產品。這家公司有十來個人，每天中午統一安排送盒飯。在這待了幾天，江傳宏安排送盒飯的快餐店，把十塊錢標準的飯，提高到十五塊，多出的五塊錢，自己掏了，并且一訂就是半年。

這下這家貿易公司上下可都知道了江傳宏，業務人員對他的態度也好了起來。最后的結果嘛，大家都看到了，在單獨簽了一份質量協議后，拿到了一份70噸的訂單。大伙問他，你也不怕這半年的飯錢付了，人家吃完抹抹嘴，該訂誰的貨還訂誰的貨？那你可損失大大嘀！江傳宏咧嘴笑了：“怕個球，頭一個月一人五塊錢，我是按天付的，后面說定半年15塊錢標準，我也不過是付了每月二百塊錢的訂金，他不要我的貨，我就上快餐店，不訂了唄！”

“啊，老奸巨滑的家伙！良心大大嘀壞！”眾人哄笑。

王紅亮去找廠長，說要去做銷售員，本來沒報什么希望，結果廠長還真的同意了，不過，與其它銷售員不同，只給他兩個月實習期，而且有指標，每月銷量不能少于30噸，少于30噸，就老老實實回去當他的操作手去。

廠里的產品知識，王紅亮比較了解，重點學了一下合同和法律方面的知識，背起包就出發了，目的地，東北。選擇東北，倒是有些挑戰性，因為東北有101廠，也是搞鋁加工的，到人家地盤去搶飯吃，銷售部里其它人都覺得比較有難度，再加之向東北發貨路途較遠，運費高，售價也相應的高于其它地區，所以東北這一片目前沒有銷售員去跑。

大家都不看好東北的情況下，王紅亮的訂單卻傳回了廠里。出去第九天，20噸，第十一天，20噸，第十八天，15噸，價格都比出廠價高出50至100塊。臘月二十，王紅亮回來了。

從王紅亮調來銷售部，李小帥一直在外面出差，等他回來了，王紅亮又跑出去了。快春節了，銷售員們都回來了，坐了一屋子。李小帥問王紅亮，“東北那片市場情況咋樣，有101廠在那，不太好跑吧，人家占著地利呢，運輸多方便。你咋弄上訂單的？”王紅亮嘿嘿笑道：“這個嘛，全憑哥們身體好啊！其實啥銷售技巧啥的，咱剛調進銷售部一星期就跑出去了，基本兩眼一抹黑啊，沒別的，去了就是跟人喝大酒！只要人家給面子跟咱一塊吃飯，那必須得喝好啊。這些天哥們是天天兩頓大酒啊，感覺自己都快成了那泡在酒瓶子里的小人參了！”

李小帥大笑，“狗屁人參，你頂多也就是蘿卜干。”其它銷售員也起哄，“聽說東北那邊有俄羅斯小姐啊，亮子，怎么著？味道咋樣？”王紅亮甩甩手，“俄個屁啊，哥們哪玩的起，國產的就不錯嘛，啊，支持國貨！”李小帥伸手在王紅亮腦袋上拍了一巴掌，罵道：“支持個屁，你個小淫棍！”

王紅亮接著說：“你別說，咱往常聽說東北那邊人豪爽啥的，去了，還真是那么回事，大家酒喝好了，感情處好了，什么價錢交貨質量的都好談，哥們這回去訂了貨，練了酒量，還交了好些朋友！”“還找了一堆小姐！”旁邊人又開始起哄了。

臘月二十二，天陰沉沉的，上班路上，天上漂起了雪花。

李小帥的貨軋完入庫了。他跑去物流看發貨安排，上午裝車，下午可以發貨了，不過物流的人告訴他，這天氣可不妙，下雪了，而且天氣預報這次下雪范圍很大，送貨路上基本都是下雪范圍，搞不好可能會比較麻煩。李小帥看了會裝車，雪是越下越大，路面上已經有存下的積雪了。

裝完了車還不到中午，車主給李小帥打電話，說想提前出發，看這雪沒有停的意思，怕再走的遲了，高速封道。李小帥給喬部長打了電話，跟車出發了。

多虧提前出發了，高速路沒封路，幾個人正在慶幸著，結果沒走多遠，在第一個出口那就讓高速交警給擋住了，下雪封道，把車全趕下高速，走國道。

國道上車多，下雪路也滑，車速慢的多了，司機說沒事，只要走著，別停，就沒問題。可真是說什么來什么，走了不到一小時，前面堵車了，李小帥下車看看，一眼望不到頭的車龍。后面跟上來的小車還在不斷往前插著，很快就把并不太寬的路面完全塞死了。

“這下完蛋了，估計一時半會走不了啦！”去前面看路的司機回來了，滿頭滿臉的雪。“前面一個拉煤的半掛翻在路中間了，把路全堵了，煤堆了一路。兩頭都是滿滿的車，清障車和吊車要過來估計都費勁，得把煤清了，把翻的車吊起來弄走，然后再慢慢疏通道路，咱們慢慢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