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喝水，急什么，慢慢說，這個嘛，其實也沒什么復雜的。廠房都是責成的夾芯彩鋼板，裝起來就成，機器是我秋天的時候訂的，貸了點款。過年期間交貨安裝上了，就這樣。”老丁笑呵呵的說，茶幾上木頭托盤里一套小小的功夫茶具老丁玩的有模有樣。

“那過年你們也不放假休息啊？”李小帥又問。

老丁答道：“我們哪有你們那福氣，過年放假休息，別人放假的時候，我才要加緊干，把廠房的設備安裝好，這過完年，就能干活了！”

“有一套！”李小帥心想，南方人真能吃的下苦，干起事來有股狠勁，他以前在老丁這里的時候也碰到過趕工的時候，工人三班倒機器不停，老丁就在旁邊盯著不休息直到貨全部趕出來。“不過我說丁總，你這現(xiàn)在一下上了五臺覆膜，用貨量可不是一般的增加啊，可別把兄弟我甩了啊！”

老丁給李小帥又倒了一小杯茶，拍拍他的肩膀說：“話不是這么說，事情也不是這么辦的，兄弟。當初我剛起步的時候，借錢搞了一臺覆膜機，進胚料的時候，流動資金少，只能小批量一點點的進貨，清了上批接下批，耽誤事啊，還是從咱們合作開始，接收了我的承兌，我也敢接一些大的訂單，不怕沒料下鍋了。這雪球嘛，就是這么滾起來的，現(xiàn)在我又上了幾臺機器，你看著覺得還行？其實這個規(guī)模和產(chǎn)值在我們當?shù)貋碚f，算個屁，碎碎的小廠子而已，小帥兄弟，咱們還要繼續(xù)加強合作啊，以后，像剛才那樣傷感情的話，不要再講啦！”

李小帥臉一熱，“好，剛才我說錯了，那這樣，今天中午，我請老哥喝兩杯，算講錯話罰酒，怎么樣？”

老丁擺擺手，哈哈笑著說：“喝酒可以，但我請你！”李小帥說哪有這個道理，跑出來吃客戶的。老丁說：“咱倆啊，其實不單單是客戶關系你說是不是？論年紀，我比你大，是你老哥，論錢，不謙虛的講，我現(xiàn)在也比你錢多，所以嘛，我請，是必須的！就這么定了！對了，小帥，你過來帶合同沒？”

“當然帶了，好多份空白合同呢！”

“那咱先把合同簽一下，從下個月，我每月要三百噸，全部負公差。”

吃完飯，李小帥還是搶著把四百來塊錢的飯錢給結了。老丁拗不過，只得讓他結了，不過非扯著李小帥去洗腳，還說再搶著付帳就跟他急，李小帥說好好好不搶不搶！

兩人半躺在大沙發(fā)上聊著天，兩個小姑娘在他們腳上緊的忙活。李小帥長這么大還第一回來這地方，穿著低胸外衣的服務員彎著腰在自己臉前晃來晃去，不知是故意還是不經(jīng)意露出的春光讓他覺得有點手足無措，只好扭頭跟老丁說話，不看那抖動的半球。老丁看著李小帥的樣子，有些惡作劇得逞的得意，他笑著跟李小帥說，“我說小帥啊，人家小姑娘都不怕你看，你倒怕了，是咋個回事啊？哈哈！”李小帥哼哼兩聲“怕什么我怕什么，你這老家伙，大大嘀壞！”

老丁通過和北鋁的合作，解決了胚料問題，生產(chǎn)有了保障，又通過承兌與現(xiàn)款來回倒騰，積累了一批資金，迅速擴大了生產(chǎn)規(guī)模，年前又談下了幾個訂貨量較大的客戶。不過在他心里，搞覆膜分切，只是喝到了鋁深加工的最后一口湯，他計劃下一步還想向上游再吃一道，自己上一個鋁加工冷軋設備，只是目前附近沒有提供胚料的廠子，資金和技術方面也都不成熟，現(xiàn)在有李小帥這層關系，他想再挖掘挖掘，以后條件成熟上了冷軋設備，胚料和技術方面還想從北鋁那邊想辦法，李小帥正是一個良好的媒介。期間，也有河南等地的小鋁加工廠來談過供貨的事，提出的價格比北鋁更加有吸引力，但一方面對方的產(chǎn)品質量很不穩(wěn)定，另一方面從長遠考慮，他沒有接受對方供貨，而是繼續(xù)不斷加大著與北鋁鋁加工還有李小帥的合作。

四十分鐘的足療時間到了，老丁一邊慢慢的穿襪子的鞋，一邊跟李小帥說，“小帥啊，挑個小妹妹陪陪你吧，哎，哎，我說，你走的那么快干嘛？”這邊李小帥已經(jīng)飛快的穿好鞋襪，飛一般的走到了門外。

“哎呀小帥，年輕人出來闖，也要注重點享受嘛！我說，你們幾個笨妞站在這跟木頭一樣做什么，把他拉進來呀！”老丁一只腳穿上了鞋，另一只還沒穿上，站在那一顛一顛的，吩咐著幾個足療妹妹。

“我靠，這個我享受不了，我去你辦公室了啊，你慢慢享受吧！”李小帥邊說邊撤，“哎我說，你辦公室門沒鎖吧！”

這次在老丁這里收獲頗豐，讓李小帥有點意外驚喜。本想著就是過來轉轉，卻拿到了三百噸的大合同，這樣光老丁這里走的貨，每月就能拿三萬提成，加上其它客戶，自己的房貸應該很快就能還清了。回頭得跟廠里說一下，看能不能給老丁的貨降點價，畢竟每月三百噸的量，在廠里算是大客戶了，又沒有代理公司從中切一刀，降價應該問題不大。

揣著老丁的大合同，又看了兩天老丁廠子調試新設備，李小帥樂呵呵的去跑其它客戶了。當?shù)孛駹I經(jīng)濟極發(fā)達，各種小廠林立，他去其它縣市找客戶，目標仍然放在電纜廠的上游，也就是對光箔進行加工的企業(yè)。

中午，李小帥來到一家加工廠門前，看看時間已到午飯的點兒了，打算吃過飯，歇一會再進去。在工廠對面一家中等飯店里，他給自己點了個炒菜米飯。必須說，南方這邊吃飯的方式還是比較合李小帥的脾氣的，菜收錢，飯不收錢！也可能是飲食習慣不同，這邊人吃飯點菜多，主食吃的少，因此收菜錢不收飯錢，李小帥是標準北方習慣，點菜，那是用來下飯，好吃的菜，是為了更多的吃飯。因此，不收錢的主食讓李小帥心情大好，也經(jīng)常讓飯店的小老板們看的眼睛溜圓，畢竟，在這邊一頓飯干掉五六碗米飯的人，還是很少見的，即使那碗很小！

吩咐了廚房炒菜的時候不放糖多放鹽和醬油，李小帥掏出手機給丁鈴打電話。貨銷的不錯，提成也是滾滾而來，現(xiàn)在他打起電話來也不像以前那樣一聽到分鐘提示音就心抽抽。這次出差前，給自己買了個四千多塊的智能手機，給丁鈴也買了一部三星手機，小巧漂亮，可被丁鈴扭送至手機店把那部三星給退了，還減了一百塊錢。丁鈴舍不得，用的是李小帥淘汰下來的手機。

“老婆，忙嘛？”

“嗯，還行，不太忙，你在哪呢？房子裝修的部分已經(jīng)全部弄完了，你什么時候回來了，咱們一起去看家俱吧。”丁鈴那邊倒是不太吵，看來剛過完年，商場里客流還不是很多。

“老婆辛苦！我還得過些天才回去，大約十天左右吧，我才從老丁那出來，有個好消息，老丁每月訂貨到300噸了！加上其它的客戶，我看咱的貸款，今年就全還掉了。”

說話間，又有一個人從外面進來，坐在李小帥旁邊的桌上，叫服務員打包一些盒飯。李小帥又跟丁鈴說：“家俱的事，你看好了，就行，不用等我回去，我的存折不是在你那么？你直接買就行了。”這時菜上來了，李小帥掛了電話，叫了兩碗米飯開吃。

“帥哥！”一個女聲喊道。

李小帥沒抬頭。自己在這又沒什么認識的人，女的就更不認識了，這百分百不是喊自己的，他繼續(xù)專心對付飯菜。

“帥哥！”一句中州口音的女聲繼續(xù)漂了過來。

“咦，中州人！”李小帥扭過頭去，“你喊我么？哎，哎哎，這誰呀，王鈺！你怎么在這呢！”原來是上次李小帥在火車上認識的中州女孩王鈺，還幫他防止了一回小偷。

“王鈺，我記得上次把你送到你姐姐打工的那個工廠，不是這里啊！你怎么到這來的？”

“呵呵，我是跟我姐姐一起來的，我去了沒多長時間，我姐姐就在這邊重新找了工作，我也跟著過來一起打工了。”王鈺盯著李小帥，“哎，上回在火車上，只請我吃了一個盒飯，這回見著了，得補請我一頓啊！”

“好好，沒問題，反正我這幾天也不走，隨時奉陪。”李小帥在這邊碰到個同鄉(xiāng)，也挺高興。

“那好，把你手機號給我，給你打電話啊！”王鈺拿出手機，按李小帥說的號碼撥了過來，“這是我的手機號，你也記下，我打電話過來你可不能不接啊！”

“那不能夠！”

“哎對了，你到這邊來，還是跑鋁箔銷售的吧，去了我們廠沒有？我們廠就用鋁箔呢。”王鈺問李小帥。

“啊？哪個廠？”李小帥忙問。王鈺用手指了指馬路對面。

“咋這么巧呀，我就準備去呢，這不正好到吃飯時間了，我打算吃完飯就去，原來你就在這個廠里啊。”

盒飯準備好了，王鈺提溜著兩大塑料袋準備走，“哎，帥哥，你先吃，我把飯先提回去，你一會吃完了過來找我吧，我在生產(chǎn)科，到時候我?guī)闳フ椅医阏f一下，估計能成！”

“你姐？”李小帥不知王鈺的姐姐在這廠里是什么角色，不過他覺得這姐妹倆不過是來打工的，而且來的時間也不算長，應該不會做到什么重要的位置，能起的作用也有限，但有個熟人，找人，說話等等方面還是要方便很多。

王鈺笑笑回廠里去了，李小帥摸摸腦袋，呀，世界真小啊。“老板，米飯還有嗎？再來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