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終于哭訴完,疲累的睡去。看著她憔悴的面龐,往日的笑靨已然不見,這該是多大的傷害。從前楚塵讓我離去時,也不若二姐這般痛楚。我守在她床前,她同一個易碎的瓷娃娃,讓人想把她捧起來細細疼愛。
窗前忽然閃過一道白色的光芒,輕輕走過去掀開簾子,一個白袍法師浮在外面,看上去很面熟。
“錦修!”我終于想起他的名字。“你來這里做什么?”
他指了指我身后,我轉身,看見紅透了臉的寒若。
“好啊,寒若,你竟然背著我……”她上前捂了我的嘴,輕聲說:“最近發生那么多事,我又怎有時間說予你聽。我先出去,片刻就回來,你先照顧二公主。”
我點頭,于是寒若飛出窗外。心情好了許多,看他們甜蜜的背影,想著總算還是有一些事情是值得高興的。
無人在身邊,我繼續看了睡夢中的二姐,晶瑩的淚還掛在腮旁。旁邊的木桌上放了絲巾,我拿起一塊想幫她拭去淚水。但忽然,頭頂傳來聲響,本能想跳開時,后頸劇烈疼痛,眼前一黑,沒了知覺。
醒過來時已身在一個山洞內,二姐抱著我,靠在洞壁上。
“水月,你醒了?”二姐聲音很低的說,并警覺的看了洞外。
我動了動,想起身,卻發現渾身酸痛。
“二姐,這是哪里?”
她搖搖頭:“我也暈過去了,醒來時看到你還在昏迷。”
是什么人靈力如此高強,竟然我與二姐都不曾察覺到危險,還能將我們帶出皇宮。我忽然想起漣婆婆拐杖上的紫色光芒。若是漣婆婆,自然是能解釋清楚的,她的靈力高不可測,且又是宮內尊老,要做到把我們打暈送出宮外并不難。
外面忽然有人對話,我對二姐使了眼色,閉上了眼睛。洞外的人進來看了一圈后走到洞口,問:“上面只交代你把水月公主帶出來解決了,你怎么帶了兩個公主出來?”
“她們在一起,我打暈水月公主時婉月公主醒了,若不將她也打暈帶出來,她若反抗了我如何脫身?”一個蒼老的聲音回答,是一位老者。
“你不能打暈她不帶出來嗎?如今如何將她送回去?通道不是那么容易開啟的。”
“打暈她不帶出來,別人看了她被打暈的招式,還不都知道是我。又不需要送她回去,等結果了水月公主,把她隨便找地方放了,她自己能回到皇宮。”
“真是辦事不利,上面交待的事情你總是辦得不完美。辜負了上面對你的信任。害得上次還需讓上面親自出馬,要不是白羽來得快,還有今天這麻煩。”
他們忽然提到師父的名字,還提到要殺了我,不知是不是魔蠱國又來作怪。但看這個陌生的山洞,洞壁上有一層淡淡的煙霧,看來是有人下了結界,師父此次想找到我看來沒那么容易了。
年輕的聲音忿忿說著,蒼老的聲音終于有些厭煩,說:“上次要不是我提供了骨具,又怎會讓白羽認為是魔蠱國的暗法師在作怪呢。你又做了什么,最多,你就找了個女人來頂罪罷了。”
“女人?出來頂罪的女人不知道是不是上面安排的,上面沒跟我交代過。”年輕聲音頓了一頓接著說:“趁現在她們兩都沒醒,你趕緊結果了水月公主,把婉月公主放了吧。”
老者嗯了一聲。忽又聽年輕人問:“上面告訴你怎么處理水月公主的尸體了么?”
老者干笑兩聲說:“上面難道沒跟你說清楚過此事?她跟我們不一樣,生前是什么死了就變回什么,是沒有軀體的。”
然后聽見年輕人離去的腳步,老者進來,手上拿了金絲環刀,在洞內閃著逼人的寒光。我暗中聚集靈力,想找好時機給予反擊,雖然知道對方靈力比自己高強許多。老者對著我舉起刀時,二姐忽然沖過來撞開老者,他的刀偏了偏從我小腿上劃過,疼痛瞬間襲來。定睛看時二姐與我用同樣的聲音喊了出來。
“松老!”
松老是紫雪國的元老,怎會想要殺我,招親當日和藹的老者與今日兇神惡煞的模樣有千差萬別。但來不及反映,松老舉刀再次向我砍來,只聽呯的一聲,二姐集結的白色光盾擋了松老的這一刀,二姐也飛出老遠,吐出一口鮮血。松老停了停說:“婉月,水月她必須死,你不要逼我傷了你。”二姐爬起來,集結靈力纏繞住松老,她拼命的對我喊:“妹妹,快走,他想殺的不是我。我在這里不會有危險的。”我捂住不停流血的腿,狠狠的搖頭,我不能留二姐在這么危險的地方。松老手上開始聚集越來越多的靈氣,二姐有些喘氣,她對我說:“快走,我快撐不住了。”我哭著搖頭,她抽出一只手,一掌將我打出洞外。
洞外是很深的懸崖,掉落很久后終于能夠凝聚起一點力氣,減緩下落的速度。終于落地時幸而未摔傷,我抬頭看了高高的懸崖,現在是沒有靈力能飛上去的,而且松老很可能馬上就追出來。想辦法能告知父王前來營救二姐,比我一個人再返回要明智得多。想到此我用楚塵教我的方法點了腿上的穴位,暫時止住血,往森林深處跑去。
森林很大,樹木長了肥大的葉片,看來這里離皇宮很遠,皇宮四周生長的植物葉片較小。正在想此地是何處時,一輛靈獸車飛奔而來,拉車的靈獸看起來很強壯且帶了極強的靈性,駕車的年輕人看上去很面熟,仔細想來,好像是招親當日第一個上高臺的人。至少他也是王親子嗣,想不起名字也沒有關系,于是我沖他拼命招手,靈獸車在我身邊停下來。
年輕人看到我時眼睛一亮,問:“你是誰?”
招親那天我坐在父王后面,前面還有光彩照人的兩個姐姐,想來是他沒看到我。但有了松老的教訓,還是不要隨便告訴他我的身份比較好,于是我編了謊,說我與姐姐是西土的人民,被人劫持了帶到此地,我借機逃出來,但姐姐還被壞人抓著。
他明亮的眼睛看了我,呵呵的笑有些孩子氣。他說:“你不是西土人,也不是紫雪國的人,紫雪國的人,頭發都是銀白色。”
“我小時候生了一場大病,頭發就變得如此了。”我繼續撒謊。
他疑惑的哦了一聲,自言自語的說:“西土離此地距離甚遠,普通靈獸車要行十日,真是十分奇怪的事情。”隨后他又看了我問:“你姐姐在何處,我與你一起去救她。”
我正想指身后的山,靈獸車內一個聲音問:“毅兒,何事啊?”
車內的人這么叫,我想起來,他是東駱王的兒子,殷毅,就是在臺上海夸自己的那個年輕人。
“這里有個女子。”殷毅回頭對靈獸車內的人說,隨后他看到我腿上的傷,驚呼:“哎呀,你受傷了?”
我不能讓他知道我會醫術,于是暗暗放開了點的穴位,疼痛感又襲來。他輕輕躍起,在靈獸車旁落下,身手敏捷。只是在松老面前也是不堪一擊的,我迅速想著如何才能救回二姐,靠殷毅顯然是不行的。他自然不知我心里的想法,從車上拿了一個小小的瓶子躍回來,同時從靈獸車上,走下來一個男人,也是一樣強健的體魄。
殷毅一邊給我上藥,一邊嘴里咝咝的吐氣,仿佛痛的不是我而是他自己。男人走到我身邊,看了我慈祥的笑笑:“好美的丫頭呢!”
“是呀,父王也覺得她甚是好看吧。”殷毅在旁附和,那眼前的人,應該是東駱王。他與松老不知是否能抗衡。而我要如何才能說動他去救二姐呢?
“丫頭,怎么在此地受傷了?”東駱王問,不知為何,總覺得東駱王是平易近人的,對他有莫名的好感,師父曾說我能很好的感知人性,也許是因東駱王是善良的人吧。
“她與她姐姐被劫持了,她是逃出來的。”殷毅代替我答。
“在我管轄的土地也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東駱王疑惑的搖搖頭。
“不一定是,有可能是流串到此的。”殷毅猜測到。
他們這么對話我有些心急起來,只好打斷他們:“劫持我們的人很兇悍,求求兩位盡快去救救我姐姐好嗎?”
東駱王恍然大悟:“哦,對對。是在那邊嗎?”
他指了我身后的山,山頂沒入云霄,紫色的雪下得有些洶涌。
來到山腳,我開始犯愁,受傷了自己是無法飛上去的。
“我背你上去吧。”殷毅對我說。正有些顧慮時,他直接將我扛到背上,往上攀升,東土的人果然矯健,不一會就來到山洞所在的懸崖,只是二姐和松老,都已不知去向。
“真是可惜啊。”東駱王說。“看來已經離去一會了,丫頭,不如先與我們一起回宮,找人醫治你的腿傷,再從長計議。”
松老移形換影的速度飛快,想來也無法趕上,于是只好接受東駱王的提議,而且也可看看東土是否有其他靈力高強之人可以幫助我找到二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