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若沒有哭,但抱著她時能感受到無限委屈。待母后走遠,我扶寒若回了自己的宮殿。她臉上紅紅的微微有些腫。我想到楚塵,他或許有藥能醫(yī)治,于是叫了侍衛(wèi)去請楚塵。
輕輕觸了她的臉,有些滾燙,紅里有些微的腫。內(nèi)疚的看了她的眼說:“寒若,對不起。”
她搖搖頭說:“這不是在打我,是在打你,水月,她是你母后,我覺得你比我更可憐些。我沒有母親,漣婆婆平日里對我十分嚴厲,但也從不打我。”
寒若的話與心里想法完全吻合,她是做給我看,若我有違背她的意思,她或許就不是打耳光這么簡單。
楚塵來得很快,低了頭如一個醫(yī)者應該的姿態(tài)般站立,想與他說說話,嘴張開,卻沒了詞。他看來也未有話對我說,查看了寒若的臉,給她一粒丹藥服下,修長白皙的手指內(nèi)升起白色的霧,在紅腫的地方游動,不一會寒若的臉就消了腫。做完這些后,他還是低了頭告退。我終于找到話題問:“呃,那個,恩雅還好么?”
“她很好,服了上次在日月海煉的丹藥,現(xiàn)在已經(jīng)慢慢恢復,能下地走動了。再調(diào)理一陣子應該就會完全好的。謝三公主關心。”
然后又沒了話,心里有些懊惱。
淵皇子突然閃到身后,拍了我的肩問:“丫頭,怎么不在婉月公主那守著?”
我白他一眼,心想這個人為何一點皇子的模樣也沒,進我的宮殿不是應該走正門規(guī)矩些么。
“我父王他們回去了,在我們從東土回來的時候他們就離開了。”他顯然對我的白眼無所謂。
“那你怎么不回去?”我問他。
“你那么多狀況,我要在你身邊看著啊。否則怎么安心呢,等到娶你過門就沒那么多麻煩了。”淵皇子根本不顧旁人。
我看了楚塵,他垂下的睫毛輕輕顫動。他說:“三公主,沒事臣先告退了。”沒等我說話,竟移行換影離開。
“父王呢?”我問淵皇子。
“紫雪國例會,你父王要在大殿上主持,最近發(fā)生這么多事情,這個例會應該會很久。”淵皇子捻起桌上的頭飾漫不經(jīng)心的看著。
例會是三個月舉行一次的,會議上有許多元老級的人物來參加。還有三位長老,必要時刻他們可以駁回父王的命令,是用來壓制王上的權利的組織。這是為了避免會有暴君而成立。我看了看寒若還有些紅的臉蛋,忽然心里有了大膽的想法。
若父王如此寵溺母后,任由她為所欲為,那為何不讓長老們知道此事,而懲治母后?
想好后我往大殿飛去,淵皇子在身后問:“丫頭,你去哪?”
來到大殿,卻無法進到里面,看來有人做了結界。用師父教過的法術破除時,發(fā)現(xiàn)結界堅硬無比,也難怪,例會上都會商討紫雪國的大事,是斷然不能隨便讓人參與的。但過了這個時日,三長老就再尋不到,不如孤注一擲,于是聚集大量靈力,準備沖擊結界,淵皇子一把拉住我,“丫頭,你瘋了。搗亂例會,可不能輕饒的。”
“我得見到三長老,過了此時就沒有機會了。”我不肯罷休。
“就算見到三長老又如何,你有沒有想過她是紫雪國的王后,她有錯,長老最多訓誡一番。而你現(xiàn)在闖進去,先就得受到處罰,更連證據(jù)都沒有,口說無憑。白羽都知道你母后阻止我們營救你的事,也沒你這般沖動。大家都在積極的想辦法,此時你不能孩子氣將事弄得糟糕起來。你父王本還在秘密查著此事,別打草驚蛇。”看來淵皇子適才與父王商議的就是此事,自己的本事確實很小,若是父王的意思,乖乖聽話比較好,遂散去手上凝聚的靈力,淵皇子抓著我手臂的手才放開。
晚膳時父王差人來叫我,母后肯定也會在場,于是我?guī)Я撕羧ァK鸪醪豢希肭罅怂艖省?/p>
大家都已入座,父王與淵皇子談笑著,母后優(yōu)雅的在一旁附和。進到殿內(nèi)我向他們行了禮就坐下,讓寒若站在我身后。
漣婆婆站在母后身后,她見到寒若紅紅的臉時有些驚訝的問:“寒若,三公主打你了?”
她未答我便將話搶過來:“這不是我打的,今日只是普通家宴,也不怕說,我與寒若私下情同姐妹,打在她身痛在我心。”然后我微笑的看了母后,“母后,多謝你替我管教丫頭,不過父王,宮內(nèi)此規(guī)定不是很完善,母后每日里忙碌操心的事情已經(jīng)很多,沒有必要小到一個丫頭也要親自教訓,若寒若今后犯錯,請母后先告知我,我自會做懲罰。”
母后臉上表情未變,她對父王說:“女兒大了,說得有理,她有這份孝心真是讓人很欣慰,就應允了吧。”漣婆婆看來是不知道此事,看著母后,將一些話壓回肚內(nèi)。
“女兒真是不知不覺就長大了,希望他們太太平平的就好。”父王從中圓場,他讓大家動筷,將我與母后的摩擦無聲抹掉。
大姐看來還沉浸在幸福里,對我們言語內(nèi)的刀劍毫無察覺。二姐還在昏睡中,她看來卻毫不難過。忽然發(fā)現(xiàn),她坐在母后身邊,才像極了一對母女,一樣的冷血無情,一樣的心狠手辣。
晚膳結束后,大家各自回宮,行到一半時,看到漣婆婆在等候。她抬起手,想觸摸寒若的臉,寒若躲開了。
“疼嗎?”關切是真的,能感受到。
寒若忽然哭出來,出乎我預料,母后打她的時刻都沒哭。
“我不知道她會如此對你,這都怪我,當初就不該讓你去伺候三公主,這樣你就不會卷進這場恩怨。“漣婆婆繼續(xù)說。
“什么恩怨?”我問她。
她輕輕嘆了口氣:“王后要做的事情,比你們想象的還要多。寒若,不如你回到我身邊來,遠離這些可怕的事。”
寒若含淚搖了搖頭:“三公主對我情同姐妹,我不會離開她的,只是受了幾個耳光,無大礙。苦了漣婆婆養(yǎng)育寒若,寒若不能在您身邊侍奉,請恕寒若不孝。”
漣婆婆的拐杖在地面上輕輕磕了磕,轉(zhuǎn)身離去。看她的背影,第一次顯得孤單且老態(tài),她一邊離去一邊說:“冤孽啊,冤孽。真是冥冥中早已注定。”寒若的淚再次洶涌。
快到自己的宮殿時,老遠就看到白色的身影在殿門外徘徊著。我沖寒若笑笑說:“你的救命丹藥來了,看你還哭,哭丑了他就不要你了。”
寒若擦了淚,有些害羞的捶了我的肩。
錦修上前對我行禮,我讓他帶寒若去散散心,便將他倆推出院子。坐在院內(nèi)的秋千上,看了天上明亮的月,忽然想念起湖邊的精靈,想念起楚塵用靈氣幻化的小人,想念起日月海的溯諾,想念鮮活的二姐甜美的笑靨……
次日早,漣婆婆來到殿門外讓我與她去修煉。原意是想去探望二姐的,但漣婆婆堅持著,只好與她一起到后花園。今日后花園有許多霧氣,許多美麗的花朵都競相開放,看上去若人間仙境。才修煉片刻就了解為何漣婆婆堅持要來,靈力比平日里倍增許多。
“今天是什么日子?”修煉完后我詢問漣婆婆。
“難遇的靈氣旺盛之日,對修煉有很大提升。”她回答,并從衣袖內(nèi)取出一支漂亮的銀鐲子。“幫我?guī)Ыo寒若。”接過來放好,告訴她去探望過二姐之后就帶回去交給寒若。
“二公主被白袍法師們做了冰冷結界封起來了,三公主此時去是無法探望到的。”漣婆婆對我說。
“為何?”
“二公主之前有內(nèi)傷,又一直昏睡,今早忽然生命危險,于是冷皇帶白袍法師將她封印了,待找到解救的辦法再打開封印。只是恐怕時日越長越危險。”
“怎么現(xiàn)在才告訴我?”
“方才三公主修煉的時刻,老身也才知道。”
我想起之前她與松老的打斗,那時為了救我用自己的光盾擋了松老的刀,那一下應是傷的不輕。此時若要救二姐,必須先讓她醒過來,但漣婆婆說過法術只有一人能解。而我,知道那人所在之處。
父王肯定是不會讓我去交換二姐的,一切只能暗暗進行,與漣婆婆告別后來到二姐的宮殿外,看到白色的巨大結界圍在宮殿四周。轉(zhuǎn)身回了自己的宮殿,將鐲子交給寒若。她歡喜的帶起來,說:“漣婆婆每年都記得。”
“記得什么?”我問她。
“我的生辰啊。”她笑笑的答。今天是寒若的生辰,做姐妹的我竟然不知,我有些窘迫,也未準備特別的禮物,就從自己的首飾里拿了那把彎月的頭釵送給了她。反正母后給的東西,留在身邊看了也心酸。寒若并不知我心里的想法,開心的謝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