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東土,必須有父王的靈獸車,才能在一日內趕到。且要出宮門也沒有那么容易。但婉月已經危在旦夕,只有拼一拼了。
父王的靈獸車肯定是停在靈獸棚內,入夜后待寒若睡著,我輕輕從窗戶飛出,化為光球飄到靈獸棚外。有兩個侍衛(wèi)在巡視著,正冥思苦想如何才能將他們騙開時,肩上被重重敲擊一下,我閃到一旁顯了形。
“丫頭,我就知道你想干嘛,在此等你很久了。”師父悠閑的玩耍手里的小石子。我忿忿的看著他,忽然覺得這樣的感覺似曾相識。那日在西土皇宮時我就是這樣被人從梁上打下來的。
“師父,在西土皇宮,是你將我打下來的!”這個猜測讓我想掐住師父的脖頸,但又怕驚擾別人,不敢太大聲。
“是啊,你一天到處亂跑,不如讓你呆在冷皇身邊,省的我還要去擔心你,為你做掩護。”師父一副我也不能把他怎么著的神情,我還真的奈何不了他。
但師父在此,斷然是不會讓我偷父王的靈獸車去東土的。我暗自在心里打著小算盤,師父手中忽然聚集靈力,變成金色鐘形將我罩住,讓我絲毫動彈不得。
“丫頭,婉月公主我們會想辦法救她,但你絕對不能去東土見松老。松老在四大元老內是最頑固的一人,他決定的事情就不會改變,你若去交換婉月公主,必然會性命不保。”
“但二姐的傷勢,拖久了會有危險的。”
“那也不能用你去交換,有你師父我在,你就別想去東土受險。”
看來師父此次是鐵了心,此時從靈獸棚處傳來兩下沉悶的響聲,回頭看時兩個侍衛(wèi)已經被人打暈,師父一躍過去查看,身上的金色鐘罩竟由下至上慢慢打開,待師父叫聲不好想重新集結鐘罩時,有個黑影飛到他身前與他打斗起來。黑影看來也是靈力高強之人,對師父的招數(shù)只是癡纏而不攻。師父雖無危險,卻抽不開身來管我,我趕緊搶了一步坐到父王的靈獸車上,甩了車上的鞭,靈獸凌空往東門飛去。只要速度夠快,從東門沖過去應該沒有問題。
侍衛(wèi)想攔住我,我緊甩幾下鞭子,直接沖了過去,剛沖出東門,又犯愁了,自己從未駕駛過靈獸車,能跌跌撞撞沖出皇宮已是萬幸,可要怎么才能到東土去。這時在地面上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挖掘著什么,我將靈獸驅到地面,叫了聲:“楚塵。”
很晚的時刻,又是在宮外,見到我他微微一怔。
“三公主,您這是要去哪里?”
“我去東土。”轉念一想,若告訴他我是去交換婉月,他定不會幫我,于是撒了謊:“有人告訴說東土有可以讓我頭發(fā)變成白色的雪蓮花,此花開花時間極短,所以拿了父王的靈獸車想趕過去采摘。”
“那為何沒人陪您一起過去?”他看來沒那么容易騙。
“這是圣花,不是誰都能隨便采摘的,父王又不知道此事,我就想偷偷去看看是否屬實。楚塵你帶我去好不好?”
“你都沒有確認是不是真的有雪蓮花,如果只是傳言,或者,根本就是個陷阱,那你不是將自己送入虎口嗎,不可不可。”
沒辦法,只好用最爛的一招了,我擦著眼睛哭出來,邊哭邊說:“從小我就與你們不一樣,走到哪里都要帶著頭巾,還被人嫌棄,沒人疼愛,我就想變得跟你們一樣,這樣小小的愿望你都不肯幫助我……”
他有些慌了手腳,急忙說:“好好好,帶你去帶你去。”
楚塵駕駛靈獸車比我穩(wěn)當許多。方才他是在采摘一種夜間生長的草藥回去煉丹用,否則也不會這么晚還能碰到我。
靈獸車朝前急速駛去,夜色深了,倦意襲來,看楚塵認真的模樣,一些回憶又上心頭,不經意觸動了某根心弦。車窗外的月光清亮亮照進來,在我眼前蕩漾,蕩漾,漸漸模糊……
“水月,水月。”張開眼時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睡著了,楚塵輕輕推我。他終于肯在無人的地方再叫我的名字。
“到了?”我迷蒙的問。
“恩,到了,這里是東土的森林,你知道往哪個方向走嗎?”
寬大的樹葉,是東土的森林,森林邊緣那座高聳如云的山,在東土十分顯眼。山崖上陰暗的山洞,或許將是我葬身之處。
“楚塵,你先回去吧。”我對他說。
“我們不是要去采雪蓮么,我是醫(yī)者,對這個比你熟絡。”
面對被欺騙的他,忽然有負罪的感覺,而他竟是如此相信我,若這次我死在此地,他會不會因此糾結一生。
“楚塵,不要問了,你回去吧,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不愿再欺騙他。
“水月。”他的神情,回到日月海。“我?guī)銇恚蜁慊厝ァ!?/p>
清秀的楚塵,嘴角掛了倔強,心里有些疼,還有些不舍,我迅速集結起靈力,將他纏住,然后將靈獸車轉了頭,甩了一記鞭子,靈獸叫一聲,往皇城方向飛去。
“水月,你要去做什么,你放開我。”他只是一個醫(yī)者,靈力根本不如我,從他關切的眼里我看到自己的身影,風中碎碎的飄搖。
爬到山洞時已氣喘吁吁,洞內黑乎乎看不到一絲光線。我在洞內大喊松老,只聽到自己沉悶的回聲。半晌后,洞壁亮起來,漸漸化出一個通道,松老從里走出。
“水月公主,算你還有點良心。”松老說。
“不是有點良心,我從來就是善良之人,無害人之心。今日到此,只希望您能信守承諾,把我二姐的法術解除。”
“這個放心,婉月公主乃紫雪國的金枝玉葉,老者自然不會傷她。”
心下覺得委屈,難道我就不是紫雪國的金枝玉葉么。但這已經無關緊要,再過一會,我就會從這世間消失。
“水月公主,不用擔心,看您如此擔心婉月公主,老者也知道你是善良之人。但不能因為這就讓紫雪國再次陷入災難內,怪只怪您的出生,是個錯誤。老者自然會干凈利落,不會讓您有痛苦的。”
這樣也好,在世間活著,要躲開憤怒的民眾,要擯棄心中的真情,如若死去,就不要再為人了吧,做個無憂無慮的精靈,安靜聽雪落的聲音,賞花開的艷麗,遠離紛擾,遠離糾結。
松老手伸出,金絲環(huán)刀在手中凝出。
“松老,能不能先解除二姐的法術,讓我也安心些。”我對他說。
“也好,老者是說到做到之人,那我將婉月公主的法術解除。”這松老是真的不愿意傷害其他人,他的目的如今十分明確,就是我死,其他對他來說,不重要。
松老從懷中掏出一張符,師父從前也經常畫此類的符,是法師常常會用到的。松老的手指在空中輕輕劃著,一道圓形的光符在他手下出現(xiàn),圓形中間,有星形圖案,松老手中拿的符飄到星形中央,自己燃燒起來,灰燼帶了火星飄著,直到熄滅。
“可以了,婉月公主此刻應該已經醒來,請水月公主安心。您站定,老者只一刀便可。”
我閉上眼,也許死亡沒有想象的那么痛苦。第一次被綁架時,不是已經經歷過那難熬的痛苦了么,還有什么會比這個更甚嗎。松老承諾很快,很快,就什么感覺都沒有了。
許久,沒有動靜,張開眼睛,看見松老的刀停在半空,遲遲不落。
“松老?”我猶豫著喊了聲。
他將刀放下,說:“水月公主,你就不想知道老者為什么非要取了你的性命?”
我搖搖頭:“人之將死,還有什么好計較。也許少知道一些,我就能多帶一些美好的期許。只是松老,若您將我殺害,以后將如何在紫雪國立足?”
“這些老者已經想好,等此事了結,就漂泊異國。某一天連漂泊也不愿意,那老者就自縊謝罪。水月公主,說起來真是老者對不起您,若非是老者當日幫助,您也不會出生……算了,不提也罷,讓老者送您上路。”
他其實心有不忍,但帶著無奈,我再次閉上眼。
“呯”的一聲,我睜開眼,看到松老被人撞開幾步,柏老手中的爪尖鋒利的閃了寒光。
“松老,尋得你好苦。幸好趕得及時。水月公主此事你我都知道,但十年期限未到,在此之前她都不會造成危害,你為何這般心急的要置她于死地。前些日子有消息告知,從前四大長老所作的一切都可能是鬧劇,在這些未查清之前,不要貿然行事。”
松老舉起金絲環(huán)刀:“擋我者,與我為敵。”
金絲環(huán)刀朝柏老砍去,柏老舉起利爪還擊,一時間洞內火星四濺。我閃到山洞一側,可這山洞太小,他們兩人兵器相接時的火星漸漸化成細碎的氣劍向四周散射,我拼命尋了地方躲閃,最后無處可藏,只好用靈力撐起光盾擋在身前。
元老的靈力高不可測,且兩位元老不相上下,松老的金絲環(huán)刀舞得讓人眼花繚亂,柏老的袖爪雖然不如環(huán)刀那般大,卻能夠很好的防住每一次進攻,我偷偷往洞口挪動,想學上次那樣乘機逃走,卻被松老發(fā)現(xiàn),他在打斗時向著我的方向揮出一刀,一陣風朝面門刮來,柏老叫了聲小心,我本能的撐起光盾,清脆的響聲后光盾碎裂,消失在空氣中,還來不及重新?lián)纹鸸舛埽衫系膭庠俅物w過來,柏老迅速的閃到我面前一爪擋開,他說:“水月公主,您先走,老者纏住他。”乘著空擋我沖出洞口,朝崖下躍去,只聽一聲響鞭,楚塵架了靈獸車從天上飛來,一把將我拉到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