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紫雪國的皇宮,殿下還沒有權利管他人去處吧。”冥澈還想往前,淵皇子看似并不讓步,冥澈眼中有了怒意,手中繞起紫色靈氣。
“今日我不想跟你打。”淵皇子說,“良皇大婚,殿內人太多。”
“那你想怎樣?”冥澈冷眼看過去。
“請殿下回大殿去,水月是我的皇妃,她的安全,我自會負責。”
“凌淵,你不要逼人太甚。”
我顧不得聽下去,拉著寒若飄到從前住的大殿前,顯形之后我囑咐寒若去給我找衣衫,騙她說會在殿內等她。
她的大眼睛忽閃幾下,不情愿的往云裳閣而去。我看著四處熟悉的一切,忽然很懷念過去的日子。楚塵為我做的秋千還在,只是秋千的繩子上落滿灰塵,坐上去搖了搖,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我起身,定了定神,飛到婉月從前住的寢殿,坐到從前陪她一起睡過的床沿。
那時的她銀色長發如水,笑渦總若有似無的浮現在臉側。
我深思恍惚,覺著她還在眼前,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傳來,清脆的喊:“妹妹!”
心揪得緊,眼睛酸澀,我抬起手揉了揉,覺著身前吹過微風。
“孤就知道你在這。”
樊良!
我不去找他,他倒先來找我,既如此,我先結果了你,再去找那冥嫣算賬。殺你可比殺冥嫣要難得多了。
“水月,你是不是真的嫁給凌淵了?”他問一聲,語氣平淡,像在與故人說家常。
“這個跟你有很大的關系嗎?你這個人倒也奇怪,娶了我姐姐,不疼不愛;娶了冥嫣,又把她丟在新房內不管了,真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孤想的其實很簡單,孤得不到心愛的女人,誰對孤有利,那就娶誰。”他青色眼睛看過來,在夜色里忽閃不定。
我不會再相信他的任何一句話。
“你喜歡我,對嗎?”我低下頭問一句,他不回答。
我上前一步,誠懇的說:“如果你喜歡我,能不能,抱抱我?”
抬起頭,他青色眸子就在眼前,里面的疑惑一閃而過,他將我擁進懷里。這樣的擁抱,會讓人誤會,覺得他是真的帶了情意。可是,這個懷抱,是姐姐的眷念,是她唯一渴求的,能給她溫暖的……
姐姐,水月對不起你。
我瞬間凝出彎月刀,猛的刺進他腹中。他身子一震,再次將我往懷里摟了摟,才緩緩推開。他面上神色不變,我看到鮮血順著他的衣衫流下來,忽然慌了神。
我想收回手,卻被他一下抓緊手腕。
“水月……”他說,并加大手上的力道,讓我的彎刀更深的刺進他腹中,我越來越害怕,見他逼近時,驚得一步步后退。
“你刺這一刀,一點都不疼。”他說,窗外的月光照進來,他的面色蒼白得可怕。我急忙放開手,彎月刀緩緩消失。
“孤可以負天下人,騙天下人,唯獨你,孤永遠都不會騙你。”
“你別過來!”我閉上眼伸手去推他,“你和那冥嫣一樣,是殺害我姐姐的兇手,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那再刺孤幾刀,來!”他說,“像你這樣心軟,還怎么報仇?”
他抓起我的手腕,手中的靈力沿著筋脈傳到我手中,一把氣劍凝出,他抬高我的手腕,將劍尖指到他胸前。
“朝這里刺,來!”
我猛的丟開手中的劍,忽然無力,我恨自己的懦弱。他放開我的手腕,轉過身說:“水月,等孤拿了孤想要的,會將冥嫣送到你面前,幫你殺了她。你信與不信,孤都是那句話,誰想傷你,結局就只有死。如果孤沒猜錯,你跟凌淵只不過是有名無實的夫妻,孤認為,你心里既然只愛冥澈一人,就應該與冥澈在一起,他才能給你你要的幸福。女人的天,是男人,你該為了自己而活。”
他說完之時,身影消失在眼前。方才的一切宛若一場夢境,除了樊良流下的鮮血還在地上,提醒我那都是真的。
我沒有能力殺了他。
外面傳來談話聲,我走到窗前,見淵皇子、冥澈、父王、師父、蠱后都在。
“良皇請我們來此,自己又不出現,算什么意思。”師父說。
“稍安勿躁。”父王回了他一句,很快,樊良從不遠處飛來,他已經換了件衣衫,剛才那深深的一刀對他來說似乎毫無影響。
眾人看他不語。
樊良上前對眾人拱手說:“煩勞諸位了,今日請諸位到此,是有要事相商。”
父王安然的說:“王上有話不妨直說。”
“是這樣,幾位在所屬國都是舉足輕重的人,孤見天下征戰之事,生靈涂炭,心有不忍。其實我們三國之間,本無什么深仇大恨。不如,請諸位回國后能仔細思索下,從此停了戰事,和平相處……”
“王上說得冠冕堂皇,其實就是是想統一三國吧。”師父不客氣的接了一聲,“難道一個紫雪國還滿足不了王上的胃口。”
“白師父,這話說得。孤何時說過要做這天下的霸主,孤只是好意想讓天下太平,若唯一的方式是三國統一,那孤自然是沒有意見。當然,選天下霸主,有能者居之,孤薄能不才,怎么敢取霸主之位……”
樊良說得客氣,可他的野心,昭然若揭。
蠱后柔聲說話,聽起來完全不像一國之君,她說:“良皇所言極是,孤身為女子,心懷一顆憐憫天下之心,能三國統一,孤十分贊同。再說,如今小女已經嫁給良皇,就表明了孤的立場,還請幾位能好好考慮。”
如果紫雪國與魔蠱國已經聯合起來,那剩下的就只有凌陽國。
心下納悶,樊良大婚,沒有請軒皇來嗎?雖然淵皇子在凌陽國也是舉足輕重的人物,但這等大事,還需軒皇來做決定。以我從前對凌陽國民眾的了解,想讓凌陽國與其他兩國相并,根本不可能。
“殿下,不知有何高見?”樊良回身問淵皇子。
淵皇子瞥了眼冥澈,應樊良一句:“此事還需由我皇兄做決定,但在下奉勸王上不要抱太大希望。魔蠱國從前四處撩起戰火,惹得天怒人怨,如今一句想統一就統一,恐怕沒那么容易吧。良皇讓吾等仔細考慮,不如先自己考慮下,放棄與凌陽國的盟國關系,是否可取。”
預料之中的事,大家都不會覺得意外。
“那,冷皇呢?”樊良回頭問。
“我已退位,現在紫雪國是良皇做主,無需問我的意見。今日王上讓我前來,本來就是多此一舉的事。”父王不卑不亢。
“冷皇此言差異,孤在紫雪國的威望,怎么比得過冷皇,冷皇的一句話,可比孤粉身碎骨有用多了。”樊良謙遜的說。
他才不用粉身碎骨,如今世上,除了蠱后,誰傷得了他分毫。
雖然,我剛剛才刺了他深深一刀……
“諸位不必這樣拘謹,孤今日請諸位來,就是表明心意。至于做決定嘛,來日方長。夜已經深了,諸位不嫌棄,就在孤這皇宮內住下吧。”
“不必了!”父王答了聲,叫上師父欲離去,他邁了一步后覺得不對,回頭問了淵皇子一聲:“殿下,水月呢?”
樊良朝窗戶這邊看來,我趕緊躲到墻后。他明明知道我會來婉月的寢宮,還讓大家到此處商議,分明就是故意讓我聽見。
蠱后柔聲問:“澈兒,你有什么想對水月公主說的嗎?”
心里暗暗叫了聲該死,蠱后靈力那么強,定然早就知道我在偷聽。現在怎么辦,我不能見到冥澈,我不知道該跟他說什么。
“水月公主,不如出來說話?”蠱后的聲音,悠揚傳來,眼見躲不掉了,我只能走到窗前,翻身躍到樓下。
“走吧,誓蘭王他們在皇宮前等候許久了。”父王說,我點點頭,抬腿想溜。
“水月!”手腕忽然被冥澈抓住,又被淵皇子打開。
“冥澈,我再提醒你一次,她是我的皇妃。”
冥澈閉上眼,似在壓下心上的怒氣。
“凌淵,讓我跟她說幾句。”
“我們……我們沒什么好說的。”我輕聲說,心里開始疼。
“公主,這就是你的不是了,澈兒誠誠懇懇的想與你說幾句話都不應允。說起來,無論神人,有過情份,分開之時至少都會有個交代,難道公主想一直逃避下去嗎?”
“王上,兒女之事,我們這些長輩不便插手吧。”父王在一旁冷冷問了聲,蠱后一直微笑,此刻她的笑卻讓我毛骨悚然。
“孤今日要管,冷皇又豈能奈何?”她輕問一聲。
我擔心他們起了沖突,為了制止他們說下去,我硬著頭皮說:“行,那我就去與三皇子說幾句。父王,你們先到宮門那去等我,我稍后就過來。”
“水月,別忘了你的身份。”淵皇子話語里的寒冷又出現,他說完之后,猶自往宮門而去。我往前走了段路,坐到石椅上,冥澈亦坐下來,看著清冷的月光不語。
氣氛詭異的安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