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
“娘娘,冥澈一直想保護你,在這樣的時刻,他寧愿讓你誤會,也不想讓你知道真相。如果娘娘相信他,那什么事都沒有。如果娘娘不相信他,要做出什么傷害他的事情,那就對不起了,我一定會插手此事。”
他這樣說,也就是,冥澈已經知道真相了。
“譚老,小女子素來尊敬您,如果譚老知道此事是何人所為,還請告知……”
“對不起!無可奉告。”譚老不等我說完,就冷冷的回了一聲,移行換影消失。
毫無頭緒,他不過是來警告我,別做什么傷害冥澈的事。
回蘭城后,我一直在思索此事,連晚膳都沒去用。獨自一人坐在房中時,有人推門進來。
“吃點東西吧。”恩雅放下手中的托盤,我歉疚的看著她說:“你看我,說了要好好照顧你,又沒法一直將你帶在身邊……”
“這些日子發生這么多事,是我沒有好好照顧你才是。”她微微笑了笑,給我乘一碗湯遞過來,我接過湯后,滿腦子還是在想兇手的事。回過神來,才發現恩雅已經看了我許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么了?”我放下空碗問她。
“娘娘,其實,你有沒有想過……皇后?”
我被嚇得忽的站起身。
她是我的親人,我怎么會懷疑她。可是婉月也是她的親人……盈月已經神志不清,不,不可能與她有關,不可能。
我不安的坐下,恩雅見我不答,繼續說:“不管是誰做的,此人靈力都在冷皇之上。冷皇的靈力在這世上已屬上乘,靈力比他高的人寥寥無幾,這樣的人,怎么可能讓皇后母子逃脫。如果我沒猜錯,她現在假裝瘋癲,不是正好防了別人問她相關的事情嗎?這樣她就能輕而易舉的將真相掩蓋。”
我不敢再往下想。
“娘娘不信?好,你服下這顆藥丸,跟我來。”她遞過一顆藥丸,我遲疑著伸手接過。
盈月,如果真的是你,我該怎么辦?可是,我必須知道真相。
我服下藥丸,覺得自己漸漸變輕,身體開始變得透明。我見恩雅也服下一粒,她在我眼前,忽然消失,四處都看不到她的人影,閉上眼也感知不到她的存在。
“娘娘。”她的聲音飄渺傳來,“你隱匿起自己,到盈月房內等候,恩雅會先到那里去等你。記住,別待太長時間,半個時辰就會失去藥效的。”
我點點頭,化作光球,來到盈月門前,趁著有嬤嬤進去送東西時,跟了進去,藏到床后的縫隙中。
盈月一直坐在桌前,癡癡的笑,或者低聲細語,軒皇進來探望過,只待了片刻便走了。我終于等得有些不耐煩,想離開時,窗戶猛的打開,又關上,一個黑影閃到盈月身前。
是黑衣人!我的心提到嗓子眼,他們……
“皇后娘娘,您這招固然高明。但現在我的目的沒有達到,你總該做點什么吧。”
盈月還在癡癡的笑,黑衣人上前,揪住盈月胸前的衣衫,湊到她臉前,咬牙切齒的說:“娘娘,我沒有耐心陪你玩,你要是不想辦法讓你妹妹殺掉冥澈,你的丈夫,你的兒子,就都別想活了。”
盈月忽然驚慌的叫喊起來,她大哭著,拼命用手去抓撓黑衣人的面頰。
“你走開,你這個混蛋,你走開!”
“你!別叫!你給我住嘴,別叫。”黑衣人有些慌了手腳,門外傳來腳步聲,他憤怒的舉起繞著靈氣的手掌,又忿忿放下,瞬間從窗戶出去。
他不能走,他一定知道真相。我急忙從床后出來,顯了形,正好看見趕進門的軒皇和淵皇子,我顧不得他們,移行換影追出窗戶,朝黑衣人離開的方向追去。
月光如水,我心里著急,黑衣人的靈力那樣高強,會不會又讓他給跑了。
不管怎樣,一定要追上他。
可還是跟丟了,我的靈力在此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正在我垂頭喪氣之時,忽然一個黑影朝我打來,我未來得及思索就凝出彎月刀擋了下,他力道太大,將我直接震飛,一下撞到樹上,體內傳來劇烈疼痛,我無力的掉到地上,吐出一口鮮血。
“娘娘,你自己送上門來,就休怪我了。”黑衣人冷冷的說,他上前來將我甩到肩上,急速移行換影,只聽耳旁吹過呼呼風聲,我腹部被他的肩頂得難受,有些暈眩。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有人猛的撞了黑衣人一下,將他撞退好幾步,我感覺到自己從他肩上飛離開,被一人穩穩接住,落到地面。
先看到譚老,站在黑衣人身前,方才撞來的,應該是他。
再看到抱著我的冥澈,他手不松開,冷冷看黑衣人。
“譚沒(mo),你到底還想做什么?”譚老漠然的問,為何眼前這兩人的名字這么相像。
“譚養,怎么到了此刻你還是執迷不悟。現在就是大好機會,我們聯手殺了他們兩個,那天下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們的了,你不想解開那個封印嗎?”
“執迷不悟的是你!冥澈才是真正的帝龍神,就算你殺了他,拿了龍令,你也不可能成為新的帝龍神。”
“哈!譚養,你真的太可笑了,你看看,我們二人,哪個不比他的靈力高。就算他是真的帝龍神又怎么樣,他放棄神位,放棄神力,將自己化作普通人降臨人間,不過是為了一個女人。這樣的人,怎么配當帝龍神。”
“他配不配,我不知道,但天賦神位,任何人都代替不了!”譚老正聲說,手中已經凝出寶劍,黑衣人見狀,凝出護神戟。
“譚養,你我靈力不相上下,就算拼得你死我活也無濟于事。別忘了,你同我在一起的時日,可比同帝龍神在一起的時日要長多了。”
“廢話少說,今日你若不降,就休怪我不手下留情。”譚老不想再多說,寶劍猛的砍將過去,樹林內忽然響起密集的兵器碰撞聲。
我看向冥澈,什么帝龍神,什么放棄神位……
莫非他也同我,同凌淵一樣,是天地間的神袛?
這些不重要,我從他懷里出來,胸口還在疼痛,只好伸手捂住,問他:“你知道父王是誰殺的,對嗎?”
他看過來的眼神復雜,不語。
“是不是……我姐姐?”我問一聲,聽出自己聲音里的遲疑,和恐懼。
“你知道?”他帶些驚訝的問。
難道真的是她,可是為什么。我轉過身,半響說不出話,譚老和黑衣人打斗之時,空氣中不斷震出氣浪,被砍下的樹葉四處飛舞。
“水月,我不想解釋,是因為事情與我確實有些關聯。但,你失去的親人夠多了,我擔心你……”
我的心忽然覺得痛了,從看到父王和母后的尸身后,我一直感覺不到疼痛,連淚都不曾流一滴。可是現在,我覺得痛了,婉月、父王、母后、他們一個個離我而去,現在,與我最親的,是盈月。
我輕輕嘆一口氣,轉身往蘭城的方向慢慢走去。
“冥澈,能晚些知道,就晚些知道吧。”
只要讓我別再心痛。
身后傳來巨大的聲響,只聽冥澈急急的喊了聲:“小心!”就一把將我拽開,大石落在我剛剛站的地方,砸出一個大坑。
轉頭看去,是打斗的兩人掀起的大石,此時樹林里已經一片狼藉,到處都是砍斷的樹枝。地上無數大坑,霎時狂風大作,吹得睜不開眼。冥澈將我護在懷里,看空中纏斗的兩人,忽然間電閃雷鳴,大雨傾盆而下。
譚老對黑衣人大吼著說:“譚沒,別忘了,雖然你我同生,但你沒有帝龍神賜給的寶劍。帝龍神封印自己之時,就料到他日你會作亂,特意給了我寶劍來鎮壓你。”
“我用護神戟一樣滅了你!”黑衣人大喊一聲,護神戟朝譚老攔腰掃去。我猛的想起,父王身上那些瘀傷,上面還有細碎的印痕,不正是這護神戟造成的嗎?如果父王跟他打斗,必定不是對手,可是,為什么父王身上還有冥澈的偃月刀造成的傷。
譚老的寶劍順著護神戟滑過,力道正好讓護神戟偏到他的身后,劍鋒轉向,只一下就劃到黑衣人的胳膊上,血涌出來,黑衣人跳開幾步,捂住胳膊。
“譚養,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如果你殺了我,封印就會失效,到時候,你同樣會消失在這個世上的。”
“這有何懼,我完成了我的職責,無愧天地。”譚老回了一句,再次舉劍朝黑衣人揮去,黑衣人舉起護神戟擋之時,劍尖忽然變得柔軟,譚老的手腕猛一抖,劍尖便靈活的繞過護神戟,直直插進黑衣人體內。
猛的一個驚雷,將我嚇得回過神來。
“啊——啊——”黑衣人狂叫著,紫色靈氣不斷從他眼兒口鼻內串出,他軟軟的往地面掉落,掉落之時,瞬間化作一塊黑色物件,冥澈旋身上前接住。不遠處,落到地面的譚老,身體開始變得透明,他單膝跪倒冥澈身前。
“帝龍神,我的職責已經完成,當日你將龍潭內的我們點化出來,就是為了守護開啟熔潭鎖的鑰匙。如今譚沒死了,他的那一半和我的這一半,就是一把完整的鑰匙。只要帶著鑰匙,去巴海之外找到盤龍山莊,就可以取到龍令,到時,帝龍神會再度臨世。”
“譚老,辛苦你了。”冥澈的眼里,是感激。
一陣風吹來,譚老的身體發出劇烈的強光,忽然化作一塊白色物件,掉到被雨淋濕的地面。冥澈上前拾起,將黑色和白色拼到一起,是一個完整的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