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空氣異常清新,陽光透過獸王撐開的云層照射下來,刺痛我的眼睛。一雙溫軟的手拉起我,銀鈴一樣的聲音咯咯笑著說:“水月,我這身衣衫好看嗎?”
揉了揉眼,才看清身前這一襲淡紫色的衣衫,嬌美的人兒在輕輕旋轉。黑色長發如瀑般散落在肩側,似夢似幻。
“紫羅?”
為何自己總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水月,我們去見獸王,走!”她又牽起我,手里傳來的溫度是真實的,我們成功了嗎?她若明月般美麗的面容和黑色長發,是月神的象征,可她的額前,沒有滿月砂記。
“走啊!”見我愣著,她催促了句。
被她硬拽出小屋時,外面一群人,已經等了許久。那么,我們是真的成功了?
紫羅像只紫色的蝴蝶,朝人群而去。
“靜婆婆!白師父,柏老,杜老……”她一個個甜甜的叫,剩下的不認識的,就沖他們微笑。
忽然覺得好疲累,一陣暈眩。
“怎么了?”淵皇子扶住我。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累得慌。”紫羅與人群敘舊的時候,我眼前的景色愈發晃得厲害。
“我先送你回房休息。”淵皇子也覺著有些不對,將我抱起往小屋而去,空中傳來響動,獸王帶了樊良立在空中,淵皇子停下來。
獸王就這樣,立在空中,看地上的紫羅,許久許久,有淚從紫羅眼里洶涌而出,我心里一陣疼。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殿下,好辛苦……”艱難的對淵皇子說出這句話,眼前一黑……
眼好沉,耳旁斷斷續續傳來一些聲音,卻醒不過來。
“婆婆,她這究竟是怎么了?”殿下的聲音,含著焦慮。
“老身也不知道,殿下,你先別急,白師父他們已經在想辦法了。”靜婆婆說。
“怎么會這樣,連獸王都不知道為何。”殿下真的焦急,連獸王也請來給我看過了嗎,那他與紫羅一定已經和好了,這很好,可是,我好辛苦。
紫雪國如今已經安全,所以,我可以安下心來,好好睡一會,只是睡著了,還能醒嗎?
手被溫暖的握起,久久不放,是誰?
淵皇子,是你嗎?你的手一直很溫暖。
或者,是你,冥澈……
好累好累,好累……
“水月……水月……”
“水月!”
張開眼睛,紫羅甜美的對我笑。
“我就知道能叫醒你,”她說,我想坐起來,渾身無力。
“我睡了多久?”我問她,見她仔細思索。
“3日了。”她說,我驚訝著怎么睡了那么久。
揉揉額頭坐起身,感覺生命正在如流水般,流出我的身體。
“他們都在想法子,別怕,啊。”紫羅抓住我的手說。
“我不怕。”此刻,連對紫羅笑都讓我十分疲累,從來未有過這樣的感覺,到底是怎么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去與獸王說幾句話就回來陪你。”紫羅說,輕快的跳了出去。我實在無力,躺回床上,不一會,就聽見淵皇子與師父的聲音,還有靜婆婆。
“婆婆,尋到原因了嗎?”淵皇子問。
“唉……”靜婆婆長嘆口氣,我聽見他們進了門,這無奈的嘆氣聲讓人有些驚慌,難道我沒有救了?我閉上眼睛,假裝仍然昏迷。
“究竟有何難言之隱?”師父問。
靜婆婆過了許久才開口。
“老身不愿參與到這紅塵俗世,偏偏要來讓老身為難。此事老身已經明了,殿下,你仰頭看這夜空,又圓又大的月總無私灑下清麗的光。如果,天上有兩個月,那一個明亮了,另一個便只能暗淡下去,甚至,消失……”
“婆婆,您的意思是……”
“老身什么意思都沒有,兩位殿下,你們作出任何選擇,老身都只會盡力做好分內事,其他的,老身不便干預。”
兩位殿下?!
師父忽然叫了聲:“紫羅!”
我睜開眼,見紫羅站在門前,緊緊拽著衣角,聽見師父叫,她轉身就跑,師父追了出去。
“你醒了?”淵皇子上前來扶起我,靜婆婆安然坐到石椅上。
“婆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情……”
我還未問完,靜婆婆將我的話打斷,“公主!老身無權選擇,倒是兩位殿下,需權衡利弊。”
冥澈又回來了嗎?我看向窗外,漆黑一片。以冥澈的個性,如果知道我與紫羅之間只能活一個,他……
“殿下,扶我出去!”我急忙對淵皇子說,就掙扎著想下床,可全身無一點力氣。
“我不許你們傷害紫羅。”喊出這句話,花盡我所有的力氣,眼前又是一黑。
空曠的湖面,月神安然臥在眼前。
“水月,許久不見了。”她優雅轉頭,看著我笑。
我坐下來,對她說:“你收回你的力量吧,我不想做你的化身。我要讓紫羅能幸福的活下去。”
“呵呵,水月,你果然配的上金暉的選擇,他這樣的神,才能讓我愛到瘋狂。”
“什么意思?”我有些疑惑。
月神款款起身,走到我身前,用冰冷的手撫過我的臉側,我忽然覺得寒氣逼人。
“水月,紫羅不能活下去,你死了,蒼生就沒有機會了。”她說,又伸出手,月神弓從她手中顯現,她撫著長弓,眼里忽然充滿殺意,“雖然蒼生對我來說,沒有意義,可是,你死了,就沒有人能幫我殺凌淵,我一定要讓金暉輸,一定要讓他輸,哈哈哈——哈哈哈——”
瘋子!
我起身撞開她,搶過她手里的月神弓,拉起靈箭對準她。她輕輕笑笑說:“水月,你殺不了我。”
“我當然殺不了你,我的靈力被蠱后封住,我知道,你們之間一定有什么恩怨,但你不僅僅會輸給金暉,你還會輸給蠱后,她說得對,你根本誰都報復不了。”我將月神弓扔在她身前,見她眼里涌上憤怒,沒有風,她的長發和衣衫卻狂亂飛舞,眸子變成深深的血紅色。她開口吼出來時,聲音來自四面八方,我捂著耳朵也不能抵擋聲音傳入腦海。
“我不能輸!我不能輸!所以,你不能死,你是應劫而生的那一個,是金暉選出來最完美的,所以,紫羅必須死!”
“不行!不行!”我大叫一聲,醒過來,見淵皇子的眼,心疼的看著我。
“紫羅呢?”我抓住他的手問。
“她沒事。”淵皇子簡單的答,身子依舊沒有力氣,所以淵皇子應該沒有撒謊。
“如果早知道救了紫羅,會是這樣……”他握著我的手緊了些,將額頭抵到我的手上。
“殿下!”恩雅出現在門前,我縮回淵皇子握著的手,見她窘迫的說:“殿下,白師父讓您到他那里,現在大家都在,要商議下此事如何處理。”
淵皇子囑咐我好生休息,隨恩雅一起離開。
我斜靠到床頭,撩起手上的衣衫,見到腕間清晰的脈絡。自己真的虛弱得幾近透明,或許很快,我就會消失在這世間。
“水月……”紫羅進來,眼睛紅紅的。
我對她笑笑,叫她坐到身旁。
“別哭!”我抬手擦去她臉上的淚,這樣美好的人,叫我如何忍心搶奪她生的權利。
“水月,我不知道事情會是這樣。”
“誰都不能預料事情會是怎樣的。”我笑著看她,希望她不要這么難過。
“這個,是我求恩雅配制的,能補些靈氣。”她從懷中掏出一粒藥丸,通體晶瑩,發出幽幽寒光。我從紫羅眼中看到一絲內疚,瞬間明白。
心里沒有一絲怨恨,她愛獸王,她肯定還想與獸王和樊良享盡天倫之樂。而我,除了一次又一次的傷害身邊的人,其他,什么都沒有。只希望,過程不要太痛苦,或許,一切都結束之后,還能見到楚塵,他冰涼的指尖和儒雅的笑容,讓我想念了很久很久。
“紫羅,你與獸王已經冰釋前嫌了嗎?”我接過她手里的藥丸,平靜的問,見她點點頭,淚又涌出來。
“好好珍惜,獸王其實不壞,他只是除了你,再不在乎其他。”我又說,她短短應了聲,別過臉。
“一會,幫我跟淵皇子說一聲,對不起……”我對紫羅說。
冥澈,對不起。我在心里默默的念,然后將藥丸送到嘴旁,紫羅忽然推落手中的藥丸,驚叫一聲:“別吃!”
我驚訝的看了她,她放開聲音哭出來。
“水月,是我不配,終于明白為什么光明之神會選中你,因為這世間只有你才是最純凈,最無私的,是月最燦爛的時候。那樣的淡然,那樣的善良,紫羅做不到,我那么任性,那么自私,連愛的方式都是錯的,我根本不配跟你搶奪這個生的權利。”
“紫羅,你很好……”我想勸慰她。
“我不好!我不好!”她嘶聲喊著,忽然,撿起地上的藥丸跑了出去。
“紫羅,紫羅,不要做傻事。”心里擔憂起來,急忙從床上翻下,現在連站起身的力氣都沒有,好容易扶著墻來到門前,紫羅的身影已經消失。
“殿下!”我喊了聲,他們到底是在何處商議事情,“殿下!”將聲音提高些,可喊出來時聲音卻還是很輕。
眼前的景物,晃得厲害,終于扶不住時,軟軟滑下,卻靠在一個熟悉的胸膛上。
“冥澈,快去追紫羅。”我對他說,眼前什么都看不清楚。
“冥澈,我很想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