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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豪族

第四十三章預(yù)估沖突

這一夜,廣寧之上的浩瀚夜空中僅有幾點星光,猶如荒山小廟之?dāng)?shù)盞青燈,飄忽之際,恍然給人以伸手可摘的錯覺。

廣寧總兵府后院,有二層小樓,陳瑞瑜于樓上窗前站立,仰望星空,身后燭火微曳,襯得這位少年大人的影子飄忽不定,倒于蒼穹下那閃爍的星光遙相呼應(yīng)。

總兵府內(nèi)的親兵晚間宰了只羊,熬了一大鍋羊肉湯,將就著干糧果腹。陳瑞瑜僅喝了碗熱湯,便就上了樓。這一去,直到午夜時分,一直毫無聲息。鐵杵、鐵錘以及眾親兵們均能看到窗前陳瑞瑜的影子,卻都不敢上樓詢問。

這一幕,眾人均暗自驚奇。

鐵錘、鐵杵這兩位身形彪悍的漢子,就在后院院門處雙雙站立,手按腰刀,那一身鎧甲在微弱的燈光下泛著絲絲涼氣。

二人如今已算是有著中軍千總的虛職。盡管各人的武職尚需捷報上報之后由朝廷實授,但眼下既是在整編營伍,秦振武等人必然要有個虛職。這倒不需眾人商議,陳瑞瑜直接虛授。

秦振武、楊一志、趙天寶三人各領(lǐng)一營,按著陳瑞瑜所述目標(biāo)來論,便是游擊將軍,領(lǐng)兵沿邊墻游而擊敵。至于曹家杰,陳瑞瑜了其心愿,便是千總。那曹家杰倒也不計較,也心知不過是眼下權(quán)益之計,總要等著朝廷實授。

當(dāng)然,曹家杰盡管大大咧咧,也知道自己肚子里有什么料,真要帶兩千兵馬出戰(zhàn),也未必做得到。是以下來主動與秦振武等人交待,自己帶來的兵隨幾位挑選,且直說能耐有限,要先留在廣寧駐守,那游擊一事,自己這一營怕是要多練上一陣子才行。

這一姿態(tài)做出來,當(dāng)即得到秦振武等人的好感,都是直爽漢子,也不多客氣,幾句話之間,幾人倒都沒了初見的陌生感。

秦振武等幾營人馬,諸事自然不是一蹴而就,倒是鐵杵、鐵錘二人來得快當(dāng)。

既然作為中軍,所選自然要精。秦振武等四人一齊出面,加上鐵錘、鐵杵二人,總計也未用上兩個時辰,便先將中軍營二千人馬選定。鐵錘、鐵杵自然便就成了千總,各領(lǐng)一千人馬。

這等倉促成軍,也不算頭一次。陳瑞瑜原領(lǐng)那百多騎騎兵,自然便進入中軍營成為低層武官。鐵錘、鐵杵只吩咐一聲,便讓那些武官們?nèi)霠I管帶,二人卻仍回總兵府繼續(xù)親兵隊長的職責(zé)。

這午夜時分,兩位千總望著樓上陳瑞瑜似乎從未動過的身影,到底耐不住沉默。

“喂,你說......”鐵杵低聲道:“大人這是......”

“你操哪門子心?”鐵錘盡量壓低聲音,道:“還是多想想明日如何練兵吧。你小子活這么大也沒帶過十人以上的騎隊,別到時丟臉。”

“丟臉?”鐵杵道:“還不定是誰呢。你小子別狂,大人說過了,能不能打,得拉出去殺上幾回才算。先說好,有這機會,咱們輪著來,別仗著你先來的,便壓著咱。”

鐵錘頓時不屑,道:“瞧你他娘的說的這話?老子多讓你幾回又怎地?刀子上的功夫,可不是論次數(shù)。”

鐵杵咬了咬牙,卻抬頭瞧了瞧,到底沒罵出聲來。

正在此時,一親兵上前稟報:“白日那老頭兒求見。”

鐵錘看了看鐵杵,點點頭道:“讓他過來吧。”

“是。”

不多時,暗影里就聽幾人腳步聲傳來,趙之德打回廊處繞進后院,身后,卻跟著兩個小丫頭。

“這都啥時辰了,有何急事?”鐵錘有些不耐煩。

白日里被這死老頭堵在城外,還仰著頭啰嗦了半響,兩個門神似的大漢可沒什么好臉色。

“并非急事,”趙之德頓了下,竭力放緩語氣,道:“想著大人初來,這總兵府里雖說早收拾過了,缺的家什眼下倒也沒法子補上。想來想去,這大人身邊也沒個伺候的,便帶了兩個丫頭來。雖說粗手粗腳的,倒也還算盡心。”

趙之德對兩個壯漢,也算委曲求全了,這說話倒是費力不少。

鐵錘、鐵杵聽趙之德這么一說,偏頭去瞧了瞧那兩個丫頭,可惜夜深光暗,再加上兩個丫頭都低著頭默不作聲,只看見一綠一黃二色衣裙,相貌卻是全然不見。

“我瞧著算了吧。此為軍中,”鐵錘道:“大人也從未講究這些,你還是帶回去吧。你這份心,我稟報大人就是。”

趙之德動了動嘴唇,卻沒出聲。

“要不......”鐵杵低聲道:“先留下?問問大人再定?”

“甭添亂,要說你去說。”

“大人今晚......不是正悶著?”鐵杵道:“散散心也好?”

鐵錘轉(zhuǎn)頭瞪著鐵杵,道:“你當(dāng)是你?我說你小子就是上不得臺面。別跟我頂,想當(dāng)初在白水鋪子,那湯池子誰未去過?你可見到大人要女人了?”

鐵杵語塞,扭頭看向樓上,不在說話。

“原來大人不喜女色......”趙之德低聲嘀咕道。

鐵錘一怔,旋即像是明白什么,低聲喝道:“你這老兒,少他娘的胡亂嚼舌。信不信老子踹死你?”

趙之德愣住,不知哪句話說錯。

“快滾吧。”鐵杵低聲叫道:“別他娘的惹事。”

趙之德低頭轉(zhuǎn)身,帶著兩個丫頭去了。

“什么東西,”鐵錘還未氣消,道:“這老兒腦子里盡是污七八糟的臟貨。”

鐵杵眼珠子滴溜溜一轉(zhuǎn),湊近鐵錘,在其耳邊輕聲道:“唉,別罵人啊,我倒聽人說,有那么些人還當(dāng)真不喜女人......”

鐵錘不待聽完,屈肘一撞,正頂在鐵杵胸腹之間,兩人鎧甲相碰,發(fā)出“咔”的一聲響,倒將二人都驚住了,站著許久未動。抬頭望望,那樓上窗前,已沒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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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樓內(nèi),案幾上的燭火已燃大半,旁邊攤開一疊紙,筆擱在架上,一付粗陋的硯臺里墨汁已然凝結(jié)。

陳瑞瑜行到案幾前,拿起幾張寫滿了字的文書再次詳細(xì)看了遍。

這報捷文書,對陳瑞瑜而言,揮筆便成。但這內(nèi)容,卻是寫了兩份,到底用哪一份,陳瑞瑜思慮至今,依舊無法斷決。

廣寧大捷、救助百姓一萬、收攏散兵招募新兵一萬,這三點,兩份文書都是一致的。區(qū)別是,其中一份,卻添了袁崇煥袁大人的名字。既然要加上袁崇煥的功勞,也是有說頭的,一是奉袁大人之令行事;再則,可說是在袁大人大力扶助之下所得。

有袁大人名號的,自然要經(jīng)袁大人閱過,再行上報朝廷。這奉令與協(xié)助,功勞又是不同,寫這些時,陳瑞瑜甚至產(chǎn)生了干脆空著,隨袁大人自己去斟酌的想法。

問題是,陳瑞瑜猶豫良久,卻始終不定到底哪一種最為有利。

米糧絕對不夠,為了弄清實情,陳瑞瑜甚至讓趙之德帶著往城外田里走了一趟,看著那尚且青青的莊稼,也只能搖頭不語。這收割季節(jié),定然是半月之后,且據(jù)趙之德所言,單是這些莊稼所得,供應(yīng)全城百姓也頂多是七八分飽而已,還別說供應(yīng)軍中。

據(jù)秦振武等人查實,軍中存糧,包括曹家杰帶回來的千多石米糧,全軍若是半稀半干著吃,再去山里弄些野味的話,也頂多支撐十日。王寶帶來的糧食,怕是也就幾天的功夫就沒了。

無論如何,陳瑞瑜必須在十日內(nèi)尋到糧食的來源。

確定這一點不難,但陳瑞瑜卻糾結(jié)于,那看似最容易的來源,卻分明是將自己眼下經(jīng)營的一切拱手讓人。

這一夜,陳瑞瑜憂心忡忡,進而漸漸煩躁不安,到最后甚至頭痛欲裂,根本無法冷靜下來。

直到此時,陳瑞瑜才表現(xiàn)出與這個年齡相符的一些征兆。

打京城河畔醒來,一個人在茫然中接觸此世之人,隨后又在通州肆意張狂著使出自己根本無法辨清來歷的手段、心境,再往后,在白水鋪子時,倒是冷靜得做出某些判斷,一些基于前世、現(xiàn)世雜在一起的、冥冥之中覺得對自己有利的判斷。

而此時身在廣寧城,初步達(dá)成目標(biāo),卻被遠(yuǎn)遠(yuǎn)超出預(yù)估的實情難住。

這難處,與其說是因兵多糧匱,倒不如說是陳瑞瑜陷于何去何從的為難之境。

前面一路走得頗為順暢,這有了難處,陳瑞瑜便不能不多問自己,到底為何要來廣寧?

往深處說,這在廣寧組建新軍,不僅是秦振武等人得到領(lǐng)兵權(quán),得到朝廷實授武職的好處,更重要的,是此舉將大明朝在遼西的防御姿態(tài)狠狠的推了一把,且不說這支新軍到底對建奴能威脅到何等程度,單說朝廷的花銷,至少也能少付幾年。

按著陳瑞瑜對秦振武等人的了解,這支新軍必然會對建奴形成威脅,對朝廷是額外出現(xiàn)的戰(zhàn)力,可以說,在建奴與大明朝的對峙中,大明朝因這支新軍而提早形成優(yōu)勢。

對陳瑞瑜自己來說,正如當(dāng)初對秦振武等人講過的,不論其日后要做什么,這阻止建奴入關(guān)襲占關(guān)內(nèi),是必然的前提。這一點,不論是前世對異族改朝換代的憤恨,或是此生基于已知結(jié)局而試圖自保的手段,都是可以成立的。

另外一點,便是因那記憶中某些恍惚片段所透露的,對于領(lǐng)兵、對于軍隊所顯出的一種似早有預(yù)謀的意思。這感覺,似乎還要遠(yuǎn)遠(yuǎn)超出前面的推斷,甚至是陳瑞瑜幾乎毫不留戀的遺忘通州、帶兵出關(guān)進占廣寧的最重緣由。

這些日子盡皆處于行軍路上,陳瑞瑜倒未曾多想關(guān)于身世、關(guān)于家人的問題,今夜,卻在一陣陣的頭痛欲裂中,再次涌了出來。

很明顯,陳瑞瑜為難之處,是不想將這支新軍交給袁崇煥掌控。奇怪的是,那感覺之中,似乎對朝廷能授予自己何等職位沒多大的興趣,卻對失去這支新軍的掌控有著強烈的拒意。

眼下的態(tài)勢,若要維持軍隊,必要糧秣,而要在最短時間內(nèi)解決,則最好是尋求袁崇煥的幫助,而一旦袁崇煥插手,則最終會失去對軍隊的掌控。倒著推回去,不讓袁崇煥插手,便無法解決糧秣。

在聽了趙之德說那些莊稼頂多維持城內(nèi)百姓半飽后,陳瑞瑜便斷定,那些新募之兵之所以能大量投軍,也是因米糧之故。至于國仇家恨,反倒處于次要地位。

短期內(nèi)不解決糧秣問題......,眼下各營,必將潰亂。

作為武官,這一旦兵多了,自然不喜兵少,若說裁兵,陳瑞瑜是想都不曾想過,相信秦振武等人也不會贊同。可若新兵潰亂逃逸,怕是就連秦振武等人,也會對自己失去信心,至于會不會帶兵直接前往寧遠(yuǎn)投效袁崇煥,陳瑞瑜心里可真是沒底。

前期類似“錦記”等鋪墊,在如今的實情面前,顯然是遙不可期的伏筆。真要發(fā)揮作用,也得陳瑞瑜掌控軍隊,打通廣寧至山海關(guān)之間的關(guān)節(jié)。就是這,那袁崇煥依舊如磐石般橫亙其中,早晚仍要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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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糧便有失去掌控軍隊的威脅,而無糧,一定會失去這支新軍。

答案,似乎是擺明了的。

但陳瑞瑜遲遲不能決定,依舊放不下腦海里那古怪念頭。

這種古怪,驅(qū)使陳瑞瑜不得不再次在腦海中尋找有關(guān)身世的記憶,這一切,到底是為何?

掌控軍隊是為何?又是怎樣的家世,才會讓自己打兒時起便傳授各種技藝,且最終與軍隊相聯(lián)?

鎮(zhèn)遠(yuǎn)堡的那口深井里,果真會有消息?

真有那口井么?

抑或,只是一個夢而已?

鎮(zhèn)遠(yuǎn)堡,就在廣寧東北不足百里,若是快馬加鞭,一日可達(dá)。

但陳瑞瑜沒有更多的時間,哪怕就是一日,眼下也是必須算計的,再說,就是知道又如何?擺在面前的,仍然是糧食問題。

問題似乎又糾結(jié)在......自己能否甘為袁崇煥的驅(qū)使。

可記憶里,那袁崇煥分明有著殺毛文龍的“先例”,陳瑞瑜又怎能相信,袁崇煥最終不會對自己下手?

陳瑞瑜若是默默無聞也罷,就如在寧遠(yuǎn)城內(nèi),一個錦衣衛(wèi)刺探敵情的小人物,袁崇煥大可不必放在眼里。陳瑞瑜自信,以廣寧之兵,能立下的戰(zhàn)功絕對要多于毛文龍。但若是在袁崇煥眼皮子底下領(lǐng)兵駐守廣寧......那可比殺毛文龍還要方便。

袁大人殺人,歸根結(jié)底,是因有人不聽袁大人的號令。不管對不對,不管是否合理,殺便殺了。陳瑞瑜可不敢保證自己能事事為袁大人的馬首是瞻。

陳瑞瑜腦子里有前世的記憶,熟知大明朝今后幾年的結(jié)局,再加上對朝廷于遼東收復(fù)戰(zhàn)略上有不同想法,這注定會與袁崇煥發(fā)生沖突。袁大人可不是一個突然冒出來的陳瑞瑜所能說服的,而陳瑞瑜有著這等秘密,又怎能忍住妥協(xié)?

除非......

陳瑞瑜忽地一笑,伸手取過一分文書,略略一掃,便就著燭火點燃,看著它燒為灰燼。

蘇潛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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