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棉目光在堂中跪著的書生身上一掃,確定他并不是昨晚看到的那個干豇豆才小聲對師爺說:“師爺,我雖然是幫王胖子調查土狗的死因,不過我卻發現了另外一件事,可能跟這次案件的兇手有關。”
“哦?當真?”師爺眼睛亮了亮,想到自家老爺正為這次的案件發愁呢,沒想到陳棉一來就帶了線索,看來她還真是自家老爺的貴人。
“不過,你得先把這次的案件先給我講一遍。”
師爺想到陳棉的破案手段,倒也沒有隱瞞,便將事情的前因后果敘述了一遍。
陳棉也從他的話了解了案情的大致情況。
事情是這樣的,今早王家婦人上街買東西,結果回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家男人死在屋子里,王家媳婦驚恐之下便報了案。
而等衙門的人到達王胖子家時,看到的畫面正如王家婦人所言。巧的是在死者的身旁剛好發現一本書籍,官府的人當即斷定這書籍肯定是兇手行兇后倉皇逃走時落下的,這時剛好有人認出了書籍的出處,這便抓了那人來。
那人名喚西門正清,據說是個落榜的秀才。
陳棉一聽完師爺的敘述,當即就忍不住咧了咧唇角,果然這栽贓嫁禍的戲碼是屢見不鮮。
雖然師爺所說的看似合情合理,仔細一推敲簡直就漏洞百出。
就比如西門正清的殺人動機是什么?他真的有去過王胖子家嗎?以他文弱書生的體質是如何殺死王胖子的?
當然了,陳棉暫時沒有問,只是在師爺耳邊說了一句什么。
師爺聽完點點頭,小步走到堂上去向府尹傳話。
府尹聽了連連點頭。
下一刻,他就拍著驚堂木宣布今日的審訊到此結束,明日再審。
在眾多的‘威武’聲中,堂中的西門正清大呼著冤枉。
“想爾乃堂堂丈夫,如何能干出此等之事,冤呼冤呼!大人明見啊明見!”
不知道為什么陳棉忽然被他那出口之乎者也的調調逗笑了,竟然很自然的覺得他不可能是兇手。
離開大堂的時候,她下意識往王家婦人所跪的地方看去,巧的是對方也在看向她,只是一瞬,王家婦人的臉霎時慘白如紙!
挪開視線之前,陳棉還不忘對她露出一個詭異的笑!
這一笑又是讓王家婦人身子顫抖了幾下,差點站不起來。
陳棉隨著師爺的腳步步入后堂,剛一到,府尹就如看見了親生爹娘!
“陳老板,你可算是來了!”
陳棉心想看來自己在這大老爺心目中的地位是越來越高了,不然能讓他這么激動?
當然了,府尹也不會告訴她,自己靠著她這一個多月來鐵血的破案手段已經連連得到朝廷的褒獎,加官進爵簡直指日可待!
所以,由不得他不對她客氣。
他只是搞不懂,以陳棉的身后勢利,外加詭異的破案手段想入朝為官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但她卻沒有那么做,反而還讓自己隱瞞她的身份。
其實這對于府尹來說自然是好事,他巴不得她不公開身份,每次只拿了錢走人,這樣他就可以自然而然的將所有功勞歸結到自己身上。
當今陛下賢德,識人重才,即位不過三年,卻是人人稱頌!
這樣長此下去,甚至有超過先皇的氣勢。
這有點本事的,哪個不想大展所長?!
當然了,他不是陳棉,自然不懂陳棉的顧慮。
“陳老板,這次的案子你怎么看?”
“大概的剛剛師爺已經向我說清了,雖然我有了一些猜想,不過沒有證據,剩下的我需要去現場看看。”說到這她忙問,“對了,王胖子的尸體你們收了沒有?”
“收了收了。”府尹被她一問,忙的回答,“你也知道現在這天氣,兇手竟然已經抓到了,自然得將尸體斂了回來。”
“那可否帶我去看看?”陳棉客氣的問。
府尹一聽這話,心里甚是歡喜,忙和師爺對視一眼。
師爺跟了府尹這么多年,早已是默契萬分,立刻明白了自家老爺的意思,朝著陳棉微微弓腰做了個請的手勢。
“陳老板,這邊請。”
陳棉點點頭,不經意朝著身后的君不見望了望,心里尋思著,反正他也在生氣,那是不是表明她可以趁著他生氣的這會兒自由的做讓他更生氣的事?
幾人到了府衙的停尸間,還沒靠近幾乎就能聞到一股惡臭!
好在陳棉已經習慣這樣的場面,熟練的掏出自制口罩戴上。
倒是府尹和師爺,竟然比她還夸張,明明已經走到門口了,兩人卻沒有要進去的意思,而是眼神閃躲的朝屋內張望,伸手便是一指。
“那個就是王胖子了。”
陳棉隨著他手指所指方向看了看,正準備回頭問兩人要不要一起進去,結果就注意到兩人已經退到離她幾步遠的距離。
見狀,陳棉不由得臉上一抽。
不過,她也懶得理會,而是領了君不見進去。
走到停放王胖子的那塊木板前,陳棉戴好手套才去揭開那張蓋在上面的布。
布一揭開王胖子熟悉的面容就露在眼前,只不過跟活著的時候不同的是,此刻他的表情顯得極其猙獰!
從那放大的瞳孔可以看出他死的時候肯定特別的驚訝與不甘心!
話說,看見自己的女人被人睡了,自己還被干掉了,哪個男人能甘心?
“哎,你也是命好碰到我,不然肯定死不瞑目。”為了以示對尸體的尊敬,陳棉先是對著他拜了三下才又道,“放心好了,看在你家大黃的面子上我也一定會為了平冤昭雪,將兇手繩之以法的!”
她的話音剛落,旁邊的男人就以一種看白癡的表情望著她。
話說,如果王胖子真的命好,會被人戴了綠帽子還不知道?最后還被奸夫殺害?
而且,什么叫看在大黃的面子上?分明是看在那不菲的賞錢上!
忽略掉他鄙視的目光,陳棉開始認真的為王胖子驗尸。
他的身上一共有幾處傷口,后腦袋一道,胸口幾道,皆是致命。但導致他死因的應該還是胸口那幾道。
從傷口的形狀來看,是同一種利器所傷。
再從傷口血液的凝固程度來看,王胖子的死亡時間是在卯時,也就是早上五點到七點這個時間段。
她檢查的時候君不見也一直站在她旁邊看,聽著她篤定的說出自己的一個又一個判斷,眼中分明出現了些許的贊揚之色。
但他沒有說,只是劍眉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