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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來,熙蕾去上廁所,看到婆婆也從臥室出來,只穿了一個背心,光著肩膀,頭發凌亂著,公公還在屋里關切地喊著:“方巧珍,就穿個背心出去,會感冒的!”
熙蕾趕緊低頭走開了。心里暗笑,看來已經雨過天晴了。
熙蕾穿上外套,出了家門。春寒料峭的空氣中夾雜著一絲隱約的香味,春天已經不知不覺的來了,小區里的紫玉蘭已經開放。熙蕾哼著歌,邁著輕盈的步子,走出了大門。
婆婆在樓上的窗戶里一直追隨者熙蕾的身影,對已經起床的許斌說:“不是得了抑郁癥了嗎,我怎么看不出來,一出門就那么高興!”
許斌探頭朝外看看,笑笑:“那說明抑郁癥好了唄!”
熙蕾到了單位,才發現,手機不見了。那款手機,是諾基亞的最新款,剛買了才兩個月,要是丟了就太可惜了。翻遍手包,口袋,抽屜,也沒有找到。小鹿說:“肯定是在公交車上丟吧,現在公交車上,賊特多,像你這馬大哈,不吃一次虧,就記不住?!?/p>
熙蕾嘆口氣:“唉,才買了沒幾個月,要是丟了買新的,許斌她媽媽肯定要說我的?!?/p>
“哎呦,沒看出來,你還挺害怕你婆婆的。我說啊,他們家不是條件好嗎,你上班這么遠,讓他們給你買一輛車,也就不用這么辛苦擠車,也不會給小偷機會了。”
“做夢吧!”熙蕾苦笑一下:“手機丟了也就罷了,上面還存著那么多號碼呢!”
“對了,你拿我電話給你手機打一個試試,看看開機著沒,和小偷商量一下,把卡還你。”
熙蕾一打電話,竟然通了,是個女聲,是婆婆的聲音:“誰啊?”
熙蕾驚喜地叫道:“媽,手機在家啊,我還以為丟了呢!在家就好!”
電話那邊婆婆還在數落:“成天丟三落四的。我在你枕頭底下發現的?!?/p>
小鹿在一邊笑起來:“你啊,真是個馬大哈!”
虛驚一場,還好,手機沒丟,一切擔心都是多余的。不過,想起婆婆剛才的話,熙蕾心里又不悅起來,她說手機在熙蕾枕頭底下發現的,那就說明,婆婆又進她屋子了,不僅進了,還連枕頭都翻過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熙蕾說起早上忘帶手機以為被偷的事,婆婆故意吞吞吐吐神神秘秘地說:“中午,還有個男人給你打電話呢!”
許斌抬起頭,狐疑地望著熙蕾。熙蕾一臉茫然,問:“沒說是誰嗎,可能是讀者?”
“說是你的同學。是個男的?!逼牌庞种厣炅艘槐?。
許斌馬上找來熙蕾的電話翻開通話記錄看,婆婆也湊到旁邊指點:“就是這個電話,這個,區號021的。”
許斌陰陽怪氣地說:“哎呦,還是上海的。誰啊!”
“我也不知道。”熙蕾雖然嘴上說不知道,心里已經隱隱想起來,那個在心里已經模糊的影子。如果沒有猜錯,那應該是熙蕾的大學同學周強打來的。他們曾經是大學里大家最看好的一對,卻一直只在友誼和暗戀的門外搖擺,靦腆的周強遲遲沒有表白,矜持的熙蕾也就止步不前。大學畢業后,只好黯然分手,各奔前程,周強去了上海。很長一段時間,周強的影子都在熙蕾的心里揮之不去,如果說,暗戀也是一種戀愛方式的話,周強應該算是熙蕾的初戀。
這個不期而至的電話,讓熙蕾的心,還是莫名的跳快了一拍。
許斌警覺地追問:“是誰?。俊比缓笥洲D頭問媽媽:“都說什么了?”
“說找葉熙蕾,我說她不在,他又問我是哪一位,我是是她媽媽,他馬上很驚喜地叫我阿姨,說讓熙蕾回來給他回電話。最后我說,我是熙蕾的婆婆,他有點不相信,很震驚,問,熙蕾什么時候結婚了?怎么這么早就結婚了。最后我就把電話掛了。”
聽完婆婆的描述,熙蕾幾乎已經可以確定,就是周強。
而許斌,已經按耐不住心里的妒火,抓起手機指著熙蕾喊:“誰啊?到底是誰?”
“我怎么知道是誰?”
“打過去?打過去?!?/p>
一向溫和充當和事老的公公這次什么也沒說,吃完飯轉身去了書房。
熙蕾心里一下子亂了,最后想想,反正和周強也沒什么,打過去就打過去。她撥通了電話,許斌和婆婆一直很認真地在旁邊聽。
電話接通。真的是周強。還是那么低沉而磁性的聲音:“熙蕾,是你嗎?”
“是我,你是?”熙蕾已經聽出來,但在許斌和婆婆面前,還裝作沒聽出來。
“是我啊,周強,你聽不出來了。”
“噢!”熙蕾做恍然大悟狀:“是你啊,你好嗎,老同學!”
“我很好,你呢?”
“我也不錯,在一家雜志社上班?!?/p>
那邊沉默了片刻,又問:“你結婚了?今天接電話的是誰???你真的結婚了!”
熙蕾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是啊,接電話的是我婆婆啊!”
那邊又沉默了一下,說:“祝你幸福啊!”
“謝謝!”
電話掛斷了。
婆婆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是那種仿佛抓住了別人把柄的得意的笑。
電話的內容,大家都一字不漏地聽完了。雖然沒有什么異樣,可是許斌可以斷定是和熙蕾有過情感糾葛的。飯桌上,許斌隱忍著,沒有爆發。
洗碗的時候,聽到婆婆在客廳小聲給兒子說:“你怎么不管管呢,一聽就有問題,要不然聽到她結婚了,怎么那么情緒激動。我這兒子,怎么這么傻,她和你之前,談過沒有啊,是不是處女啊,我給你說,漂亮的女孩子,那方面都比較隨便!”
許斌噓了一聲,示意媽媽小聲一點。母子倆還在嘀嘀咕咕說什么,聲音太小,聽不清了。
2
晚上,許斌進屋來,也沒有發火,。熙蕾正趴在床上寫日記。許斌拿起放在床頭的手機,說:“從明天開始,手機你不要用了?!?/p>
“憑什么?”
“我怕你被人拐走了。我怕那小子再給你打電話,看看,剛才打電話時,小臉緋紅的樣子,像一個淫蕩的花癡?!?/p>
熙蕾忍不住挺高了聲音,把書往旁邊一扔:“你說話怎么這么難聽啊!誰淫蕩啊,你怎么這么流氓!”
“說吧,他是誰,初戀?舊情人?我一聽,關系肯定不一般?!?/p>
“許斌,別這樣,他真的只是大學同學,沒什么的?!?/p>
“你怎么證明你們沒什么。”
“我說沒什么酒沒什么,要怎么證明?”
“那就照我說的辦,手機從今天起,先別用了。要是沒什么,就不會再打電話了,要是有什么,估計還會再打給你的?!?/p>
許斌將手機裝進自己公文包,熙蕾下來床,和許斌搶起來。許斌一甩手,熙蕾跌坐在床上。
“心虛了,搶什么啊!看來我媽媽說的辦法還挺好的?!?/p>
熙蕾愣怔在那里,半天沒說話。原來,母子倆剛才在外面嘀咕半天,就是想怎么對付她。
熙蕾將枕頭狠狠地扔向許斌,歇斯底里地叫道:“你長沒長腦子?。俊?/p>
一夜無話。
冰涼的淚順著臉頰一直流到耳朵里。熙蕾想起記憶中已經模糊的那個身影,在那一刻,在腦海中,越來越清晰。周強依然是那么高大,那么靦腆,見到女生會臉紅,羞澀一笑,看的熙蕾失魂落魄。可是他那么帥氣,又才華橫溢,一個理工科的學軟件開發的男生,寫出的詩歌也是纏mian悱惻:
不寫詩的時候
我就在你的窗口歌唱
我想
你無法拒絕陽光
照耀你深閉的窗
春去秋來
即使你不能回報我一縷芬芳
但至少
我想
你行云流水的秀發
你溫潤如玉的纖手
終會在我的口中
成為千古絕唱
熙蕾在心里默念著周強曾經在校報上寫過的詩歌,這首詩,熙蕾在記憶猶新,已經是爛熟于心。可是,那些青澀而繽紛的青春已經過去了,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