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了David的注視，小雨回頭，看著他，笑了。然后迅速轉過身，看黑板。
那個笑，David久久回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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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怎樣的笑？”我問他。
看向窗外良久，David笑著說，“其實很平常。”
“我猜也是。”
六月的天，娃娃的臉。才一會兒功夫，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是要來一場大雨了吧？
“現在想起來，那真的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個笑容，可是那個時侯，”David不好意思地低頭無聲地笑著，“那個時侯卻覺得是驚心動魄。”
“像一縷陽光照進你陰暗的世界？”我拽文，戲謔地看著他。
“嗯。”David忽略我的戲謔，大方地點頭承認，“的確是那樣，那時候我覺得她就是一個天使，被派來拯救我的天使。”
“哇，David你好有文采，有沒有給她寫過情書？”
“情書？”David沒想到我會問這樣的問題，稍微愣了下，然后笑著回答，“還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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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David老老實實在學校待了一天，沒有逃課。
其實雨很快就停了，沒下多久，很快就出了太陽，中午的時候，地上連積水都看不到了。
可是David沒有出去，就在教室里，沒有睡覺，看著小雨的側臉。
可是小雨沒有再回頭。
“你小子該不是在發花癡吧？”
注意到他異常的同桌，打趣道，“你從上午第二節課一直看到現在了，都快放學了。”
David沒說話，看向窗外，隨口問了句：“如果我約她，她會不會答應？”
“我看難。”同桌推了推眼鏡，看向小雨，“她是外地過來的，自己住，很少參加集體活動，除非我以班長的身份命令她。”
David猛然扭頭看同桌，很吃驚，“你居然是班長？”
同桌摸摸鼻子，停下筆，看著他，沒說話。
David仔細打量起同桌，“撲哧”笑了，“文質彬彬，風度翩翩，好一個儒雅書生。”
白皙的皮膚，亞麻色的頭發，瘦削的臉，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子上架著副金絲邊的眼鏡。唇紅齒白，是個美男子吧？一臉書卷氣，卻并不呆板。
“高一都快過完了，你上過幾天課？不知道我是班長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同桌低頭不再理他，David卻不饒，繼續說著。
“那不重要吧？”
“你還是離小雨遠點吧，她那樣的女孩兒太干凈了。”
干凈？David沒想到同桌會說出這樣的話，言外之意是在說他不干凈吧？他又看向小雨，恰好小雨回頭，正對上他的眼睛，小雨沖著他莞爾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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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個同桌，現在在干嘛？”
根據David的描述，突然對他的同桌好奇起來。那個年紀，說出那樣的話，是個早熟、清醒的人吧？
“他？好像在上海，大學畢業之后進了一家外企，好像做了主管了。”David又補了一句，“好像已經結婚了。”
“喂！”我笑了。
“好吧，繼續講你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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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放學，David跟在小雨后面走著。
小雨走得不快不慢，似乎沒有察覺有人跟著她。
David手里夾著煙，一邊走一邊想，這個女孩子警覺性還真是差，如果現在跟著她的不是自己，是個壞人的話……
“我到家了，謝謝你送我回來。”
小雨突然停住，轉身對他說。小雨在笑著，陽光一樣明媚的笑著。
David愣住，原來她一直知道自己在跟著她。
“我可以請你喝杯咖啡嗎？”
David把沒抽完的半截煙扔在地上，腳尖熄滅了火星，然后抬頭問她。
“我很想答應你，可是我不能去。”
看著她，好一會兒，David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這是拒絕他了吧？是因為他一直曠課跟那些人混在一起，不是個好學生么？
David轉身走開。一步一步又一步，離她越來越遠。David一直沒有回頭，他沒有勇氣回頭。那個女孩子，已經不在原地了吧？同桌說的對，她是一個太干凈的女孩兒，他不該這樣將她純凈的世界沾上灰塵。現在這樣轉身離開不再糾纏，是對的吧？
“喂！周大偉！”
身后一個聲音在叫他。
David停住腳步，轉身，扭頭，小雨朝著他跑了過來。
“對不起，我真的不能去，我要給我外婆做飯，我外婆身體不好……”
狂喜的David把小雨抱在懷里，小雨沒有推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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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你們這算不算是一見鐘情啊？”
我想象著當時的場景，就好像偶像劇里演得一樣，帶著幾分浪漫吧？
“一見鐘情？”David低下眼簾，看著杯子里旋轉的茶葉，笑著。
“不是么？對你來說，那是你第一次看到她吧？對她來說，也是第一次注意到你吧？”
David沒接我的話茬，繼續講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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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David沒有跟龍哥他們一起去吃飯，自己一個人跑去了酒吧。
那時的David是興奮的，也是幸福的。
那個酒吧叫“零點”，是鎮上的第一家酒吧，生意很好。很多外地人也都慕名而來。
那晚David喝得差不多的時候，看到門口進來兩個人。
兩個人都是白色的頭發，短短的，左邊耳朵上帶著耳環。一男一女，男的背著一把吉他，女的也背著一把吉他。兩個人走向吧臺，David也走了過去，坐在他們身邊，看著他們。
女的先注意到了一直盯著他們的David，扭頭沖他笑笑，“小弟弟，你好。”
“小弟弟？”David對這個稱呼很是不滿。
男的也注意到了他，身體向后，探出頭來給他打招呼，“嗨，小朋友。”
David恨恨地把手里的酒一飲而盡，向他們證明，自己不是小弟弟，不是小朋友。
兩個人笑了。
男的敲敲吧臺，對調酒師說，“你們怎么可以讓未成年人進來！”
“我，……”David想辯解，卻無從辯解，他的確未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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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交談，David得知，兩個人是情侶，男的二十一歲，女的二十歲。兩個人放棄了上大學，背上吉他開始流浪，用自己的實際行動來完成自己的音樂夢想。
兩個人喝完一杯酒就走了，David想留他們多一會兒，兩個人婉拒了。
臨走的時候，女的說，“小弟弟，有緣還會再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