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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房緣

第二十七章處處有親人

孫梅母子走后,阿熊失魂落魄,惘然若失,飯也吃不香,覺也睡不著,度日如年。一個月后的星期日下午,阿熊沒事干,吃了飯后和衣躺在床上蒙頭大睡。忽聽樓下敲門聲,小虎在喊:老伯伯,我們回來啦。難道是幻覺幻聽,也許是夢,他繼續蒙頭睡,可敲門聲及喊聲越來越響,這是真的,千真萬確,他一喜忙起身

沖下樓,打開大門,只見小虎抱著父親的骨灰盒,他驚喜地叫:老伯伯,我們回來啦。阿熊忙不迭地說:我日夜盼望,回來就好,免得我牽腸掛肚。孫梅懷中抱著一個傷痕累累,卻有堅強眼神的三歲女孩。阿熊與孫梅對視了一下……阿熊已在電視上看到許多悲慘景頭,已清楚事情的嚴重牲,也沒問。小女孩叫小英,孫梅教她叫過老伯伯,阿熊邊應邊接過,一手抱著小英,一手摸著小虎的頭說:多一個人多一份熱鬧,我侄子侄女雙全啦!進了屋小虎問:老伯伯,我爸爸的骨灰盒放在哪兒?阿熊放下小英,然后把廳堂長臺上出空說:就放在這長臺上吧。孫梅卻說:不行,不行,這廳堂是房西出入的公共地方,他們見了骨灰盒會懼怕的,還是放在我房間中吧。孫梅想打開自己的房門,可一摸自己的口袋竟沒有鑰匙,她這時才想起,到了四川后忙得焦頭爛額,加上失魂落魄,鑰匙已早丟得不知去向。她急問:大哥,你有我房的鑰匙嗎?阿熊苦苦一笑說:你把我當作了什么人,我怎么會藏有你房的鑰匙呢?孫梅粲然一笑說:哪怎么辦?意料之外小虎卻說:媽,不要急,我有鑰匙。阿熊忙接過小虎手中的骨灰盒,秀芬催促:小虎快把鑰匙挖出來啊。小虎卻說:走時,我本想把鑰匙交給老伯伯,可一想老伯伯從不踏進咱們的房,于是就把鑰匙交給了隔壁的姐姐,要她常給我們開開窗,通通風,并常曬曬被子,曬曬衣服,避免發霉,姐姐還沒下班,要到她下班后才會有鑰匙。孫梅聽后高興得摟過小虎夸:媽沒想到的你卻想到了,能為媽分擔憂愁了。小虎粲然一笑。阿熊把骨灰盒放到了長臺上,然后問:小虎,你們急著趕路,一定還沒吃飯吧。小虎說:確實還沒吃飯,我已餓得發慌了。小英也附和:我也餓。阿熊說:那我去買客飯吧。孫梅卻說:不,還是你去買面,我來燒水,不到一支煙的功夫就能吃了,既省錢還實惠。阿熊就急急趕去買面。

吃過面后,倆小孩有了活力,小虎帶著妹妹玩,倆人坐在客廳,孫梅邊流淚邊講著家鄉的災情奇聞,著重講著感人事跡——

白樂瀟是一位12歲的女孩。地震發生時,她的胳膊被教室的門卡住,為了讓后面的同學跑出教室,她忍住疼痛自己把胳膊拽斷了。同學得救了,她卻從此失去了一條手臂。這位舍己救人的小姑娘,人們把她稱為“小英雄“。

人民教師譚千秋。那一天,他跟平常一樣,早早的起來,準時到學校,跟平時一樣,出現在講臺上,就著粉筆在黑板上發起熟悉的聲音開開始了跟平常一樣的生活,只是,當他發現課桌在搖晃的時候,大聲的要同學們趕快跑出去,不要拿任何東西跑出去,只是,那致命的幾秒中,哪里容得了所有的學生都能跑出去,在教學樓要坍塌的瞬間,他把離他最近的四個同學,塞在桌子底下,然后,俯在桌子上,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去保護孩子們的性命,當救援人們找到他們時,四個孩子平安無事,只是,譚老師的后腦,因為被巨大的石塊砸中,整個已經凹下去了,這是一個偉大的老師,一個真正的人民教師。

偉大的母愛。搶救人員發現她的時候,她已經死了,是被垮塌下來的房子壓死的,透過那一堆廢墟的間隙可以看到她死亡的姿勢,雙膝跪著,整個上身向前匍匐著,雙手扶著地支撐著身體,有些象古人行跪拜禮,只是身體被壓的變形了,看上去有些詭異。救援人員從廢墟的空隙伸手進去確認了她已經死亡,又在沖著廢墟喊了幾聲,用撬棍在在磚頭上敲了幾下,里面沒有任何回應,當人群走到下一個建筑物的時候,救援隊長忽然往回跑,邊跑變喊“快過來”。他又來到她的尸體前,費力的把手伸進女人的身子底下摸索,他摸了幾下高聲的喊“有人,有個孩子,還活著”。抱出來的時候,他還安靜的睡著,他熟睡的臉讓所有在場的人感到很溫暖。隨行的醫生過來解開被子準備做些檢查,發現有一部手機塞在被子里,醫生下意識的看了下手機屏幕,發現屏幕上是一條已經寫好的短信“親愛的寶貝,如果你能活著,一定要記住我愛你”,看慣了生離死別的醫生卻在這一刻落淚了,手機傳遞著,每個看到短信的人都落淚了。

敬禮娃娃朗錚。在地震發生十余小時后,一位滿臉是血的男孩從廢墟中被救出。就在武警官兵準備把他轉移到安全地帶時,他艱難地舉起還能動彈的右手,虛弱而又標準地敬了一個少先隊隊禮。擔架上的小男孩不忘向援救他的官兵叔叔敬禮感恩的舉動,讓無數的人深受感動。

廢墟里她還在讀書。“清清,那個美麗好學的女孩,你們看見沒有?”在救助現場,鎣華鎮中學初一一班班主任陳全紅一直關心著一個名叫鄧清清的女孩子:在她心中,這個貧困家庭里的小女孩,常在回家路上打著手電筒看書。當鄧清清這個堅強的女孩被武警官兵救出來時,還在廢墟里面打著手電筒看書。她說,“下面一片漆黑,我怕。我又冷又餓,只能靠看書緩解心中的害怕!”她的誠實讓聽者無不流淚,陳全紅一下子摟住鄧清清淚流滿面:“好孩子,只要你能活著出來,就比什么都好。”

一塊水泥板倒下來,壓在XX市XX中學初三學生向孝廉的身上。這位13歲的小姑娘醒來后,模糊中看到縫隙外邊有亮光,接著再次昏迷。此時,一個聲音喚醒了她,是同學馬健。“我哭著對他說,馬健你別走,等我死了再走吧。馬健說,‘我不會走的,你是班上年紀最小的,也是生命力最旺盛的,你一定要堅持住。’”馬健一邊喊著“堅持,堅持!”一邊瘋了似地用雙手刨著水泥碎塊。大約4個小時后,小孝廉終于被刨了出來,而馬健的雙手已經血肉模糊。面對巨大的災難,埋在廢墟下的孩子,在等待救援的同時,也在用勇氣和堅毅,傳遞著生的信心。

講著講著孫梅已泣不成聲,阿熊也流淚滿面。接著孫梅就講到自己家——

我回家后見娘家及婆家二家的屋已全部震塌,沒見到一個親人,由于遇難者太多,災區火葬場很多手續已簡化,一般都是遇難者的遺體送到火葬場后由公安部門對其拍照,DAN鑒定、編號、存擋之后就進行了火化,來不及火化的就把尸體掩埋,我化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認到了二家人的骨灰盒,為今后祭掃便利,我把他們全葬在了一個墓地。可是還有一個三歲的侄女的骨灰盒沒找到,我四處打聽,一個僥幸活著的老鄉告訴我,他親眼目賭了動人的一幕——

解放軍隱隱聽到了小孩的哭聲,于是急忙在廢墟中刨,刨出來的場面令人驚駭,二位老人腳著地,身子一個一面伏在一張吃飯用的堅固的自制的樹板飯桌上,用人體搭起了拱橋保護,倆位老人已壓死僵硬,可桌子及桌子下的小女孩卻安然無恙,小女孩只是受了輕傷及餓壞嚇壞了,被解放軍救走了。

——我聽后淚雨謗沱,是倆位老人救了孫女,我情不自禁喊了出來,你們是英雄爺爺奶奶。我哭不出聲,流干了淚。后來我在醫院找到了侄女,我雖然從未見過侄女,但弟弟早已在電話中告訴我,侄女左嘴角有一顆美人痣,今年春節還寄來了她的照片。見面后我與小虎故意不作聲,天生有血緣關系,她打量了一會我倆后,叫我姑姑,叫小虎哥哥。我與小虎悲中現笑。我抱起她問:咱們從未見過面,你怎么會認識我們?她淺淺一笑說:爺爺奶奶及爸媽一直念叨你們,家中還有你們的照片,我常常看,我當然認識。侄女在康復之中,我邊服侍邊等待了二十天后才把基本康復的侄女接了出來。父母,你們還保全了孫家的一個根,老天還留給了我一個親人,撫養她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當地政府聽說我在宜城有固定工作,才同意我的申請,把侄女交給了我撫養。我提出要遷三人的戶口,為了減輕災區壓力,鎮派出所把我與兒子及侄女三人的戶口全遷給了我。你給我的一萬元錢沒有用,我捐給了災區。

講完,孫梅一陣酸楚,伏在臺上大哭:我已無家可歸,今后我們三人怎么過?我的命苦啊。

阿熊情不自禁站了出來,走到孫梅身旁,拍著她的肩,安慰:別哭,別哭,怕啥,還有我呢,今后這里就是你的家,我幫你一起養倆個孩子。

真的?孫梅的哭嘎然而止,猛地抬起了頭。

真的!阿熊斬釘截鐵答。

孫梅吃了定心丸,指著丈夫的骨灰盒說:我要把丈夫的骨灰安葬在宜城,陪伴我,我心中才踏實,所以帶了來。阿熊贊: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做得對。

白天倆人去上班。學校已放暑假,老師得知,小虎是回災區老家而耽誤了升級考試,于是利用暑假給他補課后再補考,小虎還得去上學,小英沒人帶,村中一個老太太主動要求免費帶小英還供飯。處處有親人,孫梅感激涕零。

多了一個孩子,多了熱鬧,多了歡樂,阿熊從未有過這種快樂,他一早就去送孩子,一下班就去接孩子,四人過得很和諧。

王中一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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