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張開眼,人已經回到魔界宮殿里。
殞依舊笑得云淡風輕:“別難過了,那只是一時的痛苦,他現在還在天界活得好好的,你應該去找他,而不是在我身邊哭泣。”
我抽抽鼻子,扭過頭,快速地把眼淚抹干,再回頭時,已經是笑容滿面。
“我覺得你好奇怪,明明是焚天的敵人,可是怎么感覺一點都不像敵人,反而像朋友?”我笑著問,故意扯開話題。
殞很無奈:“沒辦法呀,有把柄在他手上。”
“什么把柄?”我睜大眼睛看著他,非常好奇。殞彈了彈我額頭,含笑道:“別以為我會告訴你。”
我撫摸著被他彈痛的額頭,傻呵呵地笑了。
他低眼看了看我手中的鳳鳴劍,突然說道:“魔界已經和天界宣戰了,現在天界正是用人之時,你有這么一把神兵,想要回到焚天身邊其實是輕而易舉的——天界或許會拒絕你這個法術差勁的丫頭,但是絕對不會拒絕一把神兵。”
我的目光移到鳳鳴劍上,咬了咬牙,把它捧到殞面前,再一次認真地問道:“你真的……不認識這把劍?”
“真的不認識。”
“真的?”
他好笑道:“你見我哪一次騙你了?”
我想了想,悶悶道:“是沒有,但就是有瞞過我……”
他笑了笑,不語。
他不認識這把劍,那真的是不認識我娘了。對了呢,我記得殞是在娘親死后,青琉發配到棲鳳山之后才繼任魔主的,那也更加不可能認識我娘了。唉,這么簡單的事,我居然沒有想到,真是笨死了。
我把手舉到他面前,道:“這東西你不收回去嗎?”
他,現在應該不會再生氣了吧?
我緊張地看著他,看到他不悅地皺起了眉頭,心一下子懸得高高的。但他還是忍著沒有發脾氣,而是壓低了聲音道:“你留著吧,戴在你手上還挺好看的。”
我忍了忍,沒敢問他這手鏈究竟有何故事,要是追問下去,那就肯定要留在這里做他小妾了,我才不要!他叫我收下,于是我就收下了。
我湊近他,嘻笑道:“殞,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呀?”
他笑笑:“不告訴你。”
“唔!”我不高興地哼了一聲,他甩手,像是趕蚊子一樣道:“你快走吧,快走吧,快去找你的焚天吧!”
“哦。”我悶悶地走了幾步,又退了回來,可憐巴巴地瞅著他,弱弱地說道:“百花露沒有了……”
他好笑地翻了一個白眼,丟了一個新的乾坤袋給我:“拿去!”
我拎走了,走了幾步,我又苦著臉回來了。
“又怎么了?”
我可憐巴巴地眨眨眼,弱弱地說:“我剛想起來了,我來魔界之前,剛和烈火吵過架……”
他又翻白眼了,推了我一把,道:“那更不關我事了,有什么話就好好去說,別等到以后失去了再后悔。”
于是我,扁著嘴巴,苦巴巴地走了。
“妖兒,下一次見面,我們就是敵人了。”
我回頭,看到他笑得溫柔,可是望著他溫柔的笑容,我的心微微一痛。我知道他說的是真的,仙魔兩界一開戰,若是仙界還接受我,那我與他再次見面的時候,我將會是以鳳凰的身份出場,那,一定對他而言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我今天走了,來日將會對不住他,可是我還是要走的。
心里酸酸地疼著,我“嗯”了一聲,不再多言,像是逃跑一樣離開了他。
***
離開魔界之后,我馬不停蹄地去了天界,也許是戰爭開始了的緣故,天界的防御增強了不少。我轉了半天,也沒有勇氣像紫璃一樣溜進去。
我沮喪地徘徊在天界邊緣,有幾次好不容易瞧見有機會偷溜進去了,卻看到路過的飛鳥先我一步闖入,然后無聲無息地消失了。那不是防御的空隙,而是故意露出的空隙引誘敵人闖入。
所以,我很沮喪。
很后悔當初在山上的時候,霖鏡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知識都塞進我腦子里的時候,我居然拒絕地學兵法,不然今天就可以輕易地找到真正的空隙溜進去了。
在我第五次嘆息的時候,有一隊天兵出現在遠方——是巡邏天兵。我趕緊扯來一朵潔云,屏住呼吸藏起了身影,等他們走過再想辦法。
然而,在天兵巡邏到我面前的時候,我認清了領頭天兵的面容。那清冷絕美的人兒不是水族的氤氳是誰?我有點不敢相信,那日她來緝拿我的時候,我以為她是執法仙人,執法仙人向來都是文神,沒想到她竟然會是一位威風凜凜的武將神。
她的厲害猶還在眼前,我縮了縮身子,躲得更深了。
可是她居然在我面前停了下來!
我心一緊,看見她冰冷的眼神直直地望向我,暗道她是不是發現我了……
“出來!”
好吧,實際上,她真的發現我了。我無奈地眨眨眼,從潔云后慢騰騰地走了出來。
“是你?”她嘴角微微勾了勾,若我沒看錯的話,那應該是勾了,可是她的眼神卻充滿了蔑視——她在嘲笑我。
但是沒關系,我也不想和她扯上太多關系,她愛怎么看我就怎么看我,我才懶得管她。
“你來做什么?”氤氳嘲笑地問:“你這個犯法仙子來這里是來伏法的嗎?”
我尷尬地笑笑,道:“不是……”
“哪來這里做什么?”她冷笑:“若我是你,一定趁著仙魔兩界開戰之時,多在人間逍遙一番,說不準,戰爭結束之后,你的仙籍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可是焚天又不在凡間了,我又怎么會留在凡間呢?我苦笑,但仍然誠懇地對她道:“現在仙魔兩界開戰了,我怎么說也是一名仙人,自然是回天庭效力了。”
“你?”她又笑了,尖銳地嘲諷道:“就憑你?”
“……”此時我再怎么不介意也有些生氣了,她這高姿態究竟是怎么來的?我見過的霓裳都沒有她這么高傲呢!
氤氳嘲諷道:“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有一把好劍就能給天庭效多大的力?你的劍好是好,只可惜配了一個垃圾!”
“你!”
“把她帶走!”氤氳命令天兵,那些天兵一上前,氣憤的我就拔出了劍,但奇怪的是,我的力量一到這些天兵的面前,便變得不堪一擊。
天兵幾乎不費任何力氣地把我擒住了。
氤氳嘲笑道:“你瞧,你的確是個垃圾!”
她抽走了我的劍,我焦急地大喊道:“把劍還我!”
她冷冷一瞥,道:“怎么可能會還你?有這把劍在,你或許還能折騰起一些浪花,可是沒了這把劍,你就什么都不是。帶走!”
我被他們帶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的確很奇怪,那一點兒都不像是牢獄,反而像女子閨房。
進去了,押著我的天兵乖順地關了門離開,我看見氤氳徑直地走入內室屏風后,屏風上拋掛起她身上的衣服,我頓時明白了——這里是氤氳的房間。
奇怪了,她不把我關進牢里,卻把我帶到她房間里來,是做什么?
不久,她出來了,鎧甲已換下,一身藍衣襯出了窈窕身材,妙不可言。我記得我與她的第一次見面,她穿的衣服雖然也是藍色,可是卻十分保守,顯然是一個古板的人。可是現在她換上的衣服極顯女子嬌態,嫵媚可人。
這身衣服,一點都不似她的風格。
氤氳似乎完全把我忽視了,她優雅從容地從我身邊走過,在梳妝臺前坐下。她把自己的束發放下,拿起白玉梳子輕柔地梳了起來。
不知怎么的,我打了一個哆嗦。她在這個時間段里精心梳妝打扮究竟是為何?
不知道她是否能在鏡子中看到她背后的我,所以我不敢動彈。縱使眼珠轉過一邊,把這個地方的每一個角落都打量了個遍,計算好了逃跑路線,我也逃不了。
因為,我被捆仙繩捆了,逃不了,而且鳳鳴劍還在她手上。
她一邊挽發髻,一邊問道:“你可知道我為何把你帶到這里?”
我無辜地眨眨眼,道:“我怎么知道?”
她道:“有你在這里,焚天自然就會過來。”
我心一動,雖然早就信了殞的話,可是在別人口中再聽到他的名字,還是忍不住牽動。她為什么要把焚天引到這里來?就算是要引,也不必梳妝打扮一番吧?打扮……我心又是一動,突然想起了上次上天之時聽到的消息——與焚天成親的是水族的氤氳!
又是一哆嗦!
我失聲問道:“你該不會是想色誘吧?”
她冷冷地哼了一聲,轉過頭來,道:“羽族的鳳凰,我恨還來不及,又怎么可能會色誘?”
不會是因愛生恨吧?我沒敢把這句話說出口,只能問其它:“你為什么要恨焚天,他做了什么對不起你的事嗎?”
她搖頭道:“沒有。”
我更奇怪了:“那你為什么要恨他?”
“羽族的鳳凰,都該死!”
意思是,我也該死了?我無奈地想到,但也一樣沒敢說出口,還是單一地問:“為什么?”
她冷笑了:“為什么?這還用問為什么嗎?我們水族與羽族之間的仇怨從上古結至今,火神祝融讓我們祖宗共工慘死不周山下,背上萬世罵名,這還用問為什么嗎?!”
是不用問為什么了,我鼓著臉瞪著眼前這怨憤的美貌女子,暗想他們水族族長霖鏡都不恨了,她怎么還在恨?還是說,水族的女子比男子更記仇?
她突然嫣然一笑:“其實鳳凰也不是不死的,你說,在他們涅槃至重生那段時間,把鳳凰蛋砸了,會怎么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