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他的不懷好意,我立刻抱著蛋蛋扭過身去,避開他直勾勾的眼神。
“嗯,的確是好久不見了。”我勉強地令自己勾起嘴角,戒備地敷衍著他那看似友好的話語。
他卻還是和以前一樣,直接地戳破了我的敷衍:“你在害怕什么?怕我害你么?”
“怎么會呢?”我虛偽地笑著,回過頭去對著他,盡量地讓自己笑得甜蜜:“全天下人都有可能害我,卻只有你不會。”
他笑了:“你的嘴,是越來越甜了。”
我微笑,算是靦腆地接受了他的稱贊。
“我聽說你做了一件很大的事,把整個天界都轟動了呢……”他的語氣似乎是飯后閑聊,下一句卻變得邪魅而誘惑:“需要我幫忙么?”
我曉得他話底下的意思,頓時感到一陣涼意襲上背后,我趕緊甩了甩頭,拒絕了他的好意:“不必了。”
“天界在追殺你,凡間又沒有人有能力保護你,你為什么不選擇我呢?”他嘴里吐出一句句極具誘惑的話語:“我可以保護你,給你提供一個沒有追殺的安全之所,而且,我可以不向外公布你抱著的是什么蛋……”
那是一個極具誘惑的建議,我也信得過他的為人,可是我卻不得不多想:“你是想得到鳳凰吧?”
他呵呵地笑了,直起身體,笑得不再魅惑人,但卻爽朗得讓我無所適從:“小妖兒真的是越來越聰明了,可是你覺得你還能在這場逃避天界追殺的游戲中還能撐多久?今天若不是我救你,你可就真的玩完了。我作為你的朋友,也不和你繞那么多話了,我要你到魔界陪我,給你開的條件如剛剛才所說的那樣,給你一個安全之所,也不對外公布鳳凰的身份。我想你自己還不知道吧,鳳凰已經在天界除名了,羽族的新族長給天帝報的是焚天徹底死去的死訊。”
我忍不住咬著牙笑出聲來:“他可真狠!”
殞繼續道:“妖兒,你知道鳳凰出生的必要條件么?你若就這樣抱著它跑來跑去,他什么時候才能出生?”
他的笑容溫柔友善,根本就不像是帶有任何一點危害,可是這不帶危險的笑容卻比剛才的邪魅更容易打動我的心,讓我忍不住泄氣——我,真的不知道鳳凰該需要怎么樣的條件才能出生,而我也是第一次才真正地想這個問題,鳳凰的出生真的只是母雞孵小雞那么簡單嗎?
我抬頭正視他:“你告訴我,是什么條件?”
他笑著搖搖頭:“小妖兒,不是每一次我都會回答你的問題的。”
我知道,這一次不再是友情幫助了,而是需要付出代價的了。
“我不會入魔的。”我閉上眼睛,沉重地拒絕這致命的誘惑:“我不知道方法,我可以花上幾百年的時間去找,也許你會笑我這樣做很愚蠢,很浪費時間,但是我不想焚天重生之后會后悔。
“我在他身邊那么多年了,我比誰都還要更知道他,不管他是焚天還是烈火,他的性格變化了不少,可是卻有一點沒有改變,那就是……他的正直,他不會愿意與魔為伍的。
“所以,我不會入魔道,成為他最不屑的魔的。”
“……”他沉默許久,最后低聲道:“那你隨意吧。”
一陣溫柔的風拂過我的面容,風聲中若有若無地帶著他離去的聲音:“你終有一天會來到我身邊的。”
***
第二個找到我的老熟人會是誰?我想不到會是他,可是也不意外他會來找我。
清澗!
再次見到他的時候,我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沖上去,用鳳鳴劍狠狠地戳他幾個窟窿!
“妖兒,和我走。”清澗對我說,他一臉意氣風發,唇邊勾起的微笑似乎已經握緊天下大權。他,已經不如當年那般懦弱了,這都是用謀害兄弟的手段換來的!
我冷笑著對他說:“你以為你做了那種事,我還會再到你身邊嗎?不可能,我寧愿去死也不會到你身邊去的。”
“妖兒,別再說傻話了,難道這幾年的逃命還沒有給你長教訓?”他說話的語氣帶著唯我獨尊的氣勢,讓我聽了感到一陣陣的惡心。“妖兒,聽我的話,和我回天界去,我會稟明天帝,洗去你的罪名的。”
我忍不住大笑,笑他荒謬!
“清澗,當初稟明天帝說是我殺害了焚天的是誰?讓我無處可歸,逃亡了那么久的人又是誰!”這讓我怎么能不笑!“如果不是你,我會落到現在的這個境地?現在你還有什么臉來和我說要我和你走?”
“……”清澗沒臉再繼續提這個話題,便轉而道:“焚天現在已經浴火重生,現在的他只是一顆蛋,需要百年才能孵化。到那個時候,他破殼而出就不再是焚天,而是另外一個人了,他不會記得你,而你又要用多少年去等他長大?”
“我不知道要等多少年,反正我已經等了幾百多年了,不在乎再多等個幾百年。”
“你在自欺欺人!”他篤定地道:“都已經過去了六百年了,你等到了什么?羽族的人一樣不歡迎你,滿天諸神佛也都不認同你!你和焚天,如今在還原地踏步,等焚天破殼之后,你們根本就是退回了原點,不,甚至連原點都不是!”
他說的,我都知道。
焚天破殼即是重生,重生的他將會是另一個人,一個全新的人。可是,即使知道,我還是抱著一點希望,希望他能記得我,哪怕是一點點也好。
“妖兒,和我走吧,現在羽族已經是我的了,我會讓所有對你不滿的人全部閉嘴!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給你……”
“我想要焚天!”我截斷了他的話,“你,能給我嗎?”
他怔住了,靜靜地凝望我半天,突然仰天大笑。笑聲停了,他扯著冷笑,緊緊地盯著我,冷酷而無情:“我應該知道你是這回答的!我居然還傻傻地來求你和我走?我應該直接帶你回羽族!”
我冷笑,伸出背后的雙翅,手緊緊地捏在上面,冷笑著問他:“你以為用強,就真的能逼退我么?”
他馬上換上了一副溫柔的面容,輕聲道:“妖兒,別任性,你若是強行撕下翅膀,會死的。”
我更加笑得瘋癲:“難道你已經忘記我上一次是怎么逃出你和氤氳的追殺了么?你和氤氳聯手,恐怕都還不是我的對手,你覺得你今天真的能夠帶走我?”
那股力量我不知道是什么,可是我知道一旦我使用,就會有生命危險,可是我卻不在乎以命相搏!
也許是那記憶還很鮮明,我的話果然讓他膽怯了,在他的臉上,我重新找回了那為下者的懦弱。但是他又不愿放棄,他很快就挺直了腰板,對我道:“妖兒,你知道嗎,我成了羽族的族長,得到的,不止只是一個位置,還有力量!”他頓了頓,閉上眼,似乎很享受那得到的力量:“我從小就不明白,為什么焚天會擁有那么強大的力量,現在我終于明白了,那是因為他是族長,所以有力量繼承。現在,繼承那力量的人是我!”
聽了他的話,我仔細地打量了他,他的確比以前更具有力量了,可是那力量并不是我熟悉的鳳凰神力,那只是一種相似的力量罷了。認清了這一點,心里的不安頓時放下了。
“那,要不要和我比一比?”我輕聲道,“比比誰的力量更強?先說好,比不過的話,你的命我可就取定了!”
說完,指尖一用力,就要撕下翅膀來個拼一次同歸于盡,卻突然別人從伸手抓住手。我被人攬在懷里,眼前,清澗咬牙切齒。
我驚魂定下,抬頭一看,驚訝地叫出聲來:“殞?!”
黑發混亂地散在風中飄舞,斜長的劍眉依舊跋扈地輕挑著,增了幾分肅殺。殞面無表情地直視著面前的清澗,那萬年不動的表情似乎冷酷,又似乎在輕微地嘲笑著。
這就是殞,掌管著魔界一切的至高魔主,邪魅卻又冷酷。
殞開口了,聲音懶散卻帶著幾絲嘲笑:“清澗是么?好久不見了,聽說你現在已經是羽族族長了,對么?”
清澗握著左肩,我這才注意到,他的左肩已經滲出了大片的鮮血,想來,應該是剛才被殞打傷的。他憤怒地瞪著殞,咬牙切齒道:“魔、主——!”
殞微微一笑,似乎并沒有在意清澗的憤怒。他輕輕地挑起我的下頜,輕笑道:“羽族族長,我要帶小妖兒走了。”
“休想!”清澗憤怒地捏起法訣,地上的亂石被他刮起的風刃卷起,紛紛向我們砸來。但殞是什么人?他動都不動,就將亂石擋下了了,清澗根本沒有傷到我們分毫。
“不管怎么說,妖兒已經叛離天界,現在她只是下界的小妖,并非屬你們仙人所管,我帶走她,你有什么權力開口反對?”殞運起法訣,帶著我消失在清澗眼前,待法術施完,我們已經在魔界的皇宮里了。
殞坐在高高在上的王座上,懶懶散散地玩捏著自己的長發。
在這空曠的宮殿之中,他再一次地問到以前的問題:“小妖兒,現在的你的決定還和以前一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