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倒是解釋一下為何你下午咒云鶴師兄摔斷腿他傍晚便摔了?若不是你這個烏鴉嘴詛咒的,他會變成這樣么?”其中一個說。
我不服,昂著頭反問他:“哦,我說什么就會發生什么咯?那我說你馬上就會摔個嘴啃泥,你說有可能么?”
話音剛落,有一道白影以凌空師兄發出的箭矢的速度朝我們沖過來,嘴里嚷著:“師父來了師父來了。”
最后,那白影急剎不住直接撲倒了剛剛詰問我的童子……
呃。我摸摸鼻子,攤開手,對著已到近前的林染白聳聳肩:“我真的只是隨便說說……”
夕陽將林染白鍍上了一層金黃色,略有些刺眼,所以我并不能看清他的眼神以及表情,只聽到他很平靜的說:“你們都回去吧,都是同門,以后別聚在一起就吵吵嚷嚷的,也不小了。”
這話乍聽起來沒什么,但憑我對林染白的了解他今天透著一絲古怪,但具體什么原因我又不得而知。
那些童子慢慢散了,我也不敢待在此刻的林染白身邊,正邁著小短腿準備走掉,卻被林染白喚住了。他說:“若若,你再說件壞事情來聽聽。”
“啊?”我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
“隨便說,只要是壞的結果都可以說。”
我還愣著,被林染白盯得急了,趕緊說道:“染白師父,你今晚要失眠……”
“……我要馬上就可以看到結果的!”
“染白師父,你肚子要痛……”
“……”
“還不行嗎?”我撓撓頭,“啊,染白師父,你要打人。”
“若若,”我肩膀一沉,林染白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隱忍,“以后不要隨便說不好的事情。你……可能有預言的能力,但卻是好的不靈壞的靈。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啊……”其實我并不是很明白,我每天說那么多話,有時候說的急了,誰還去想是好話還是壞話啊。林染白現在這樣做,明明是限制我的言論自由啊!
“人前說人話,鬼前說鬼話,記住你的說話原則……若若,我有點不舒服,先走了!”我還沒反應過來,林染白身形一閃,消失了。
哎喲,不會真是肚子痛了吧?我真的只是隨便說說啊。
招搖山是沒有晚課的,我又獨自住一間,愈發覺得這長夜不好打發,于是轉回大殿準備找迷谷爺爺打發一下時間。這個時候的大殿理應空蕩蕩的,但我居然發現瑯篁坐在門檻上。
“你的腿可以受寒么?”我走過去問。
那小子在發呆,聽到我的聲音嚇了一跳,繼而沖我露出一個很傻的笑。
我坐在他旁邊,勾住他的脖子:“哎,你有啥心事,跟我說說,看我能不能幫你。”
“我能有什么心事?”他還在笑,有點假。
既然不說,我也就沒再追問,嘆了一口氣道:“可是我有心事。”
“什么?”
“師父說我說話好的不靈壞的靈。”
“舉個例子。”
“好比說,我說你的腿明天就好了,這個不可能。而我說,你喜歡我,這個就可能了……喂喂,瑯篁,你干嘛走啊,難道你也肚子痛么?我真的只這樣說了染白師父一個人啊!”
世界又安靜下來,我一下子迷茫起來,不知道該做什么。迷谷爺爺自從葉子掉光后,居然跟那些冬眠的動物一樣在這個季節整天整夜的打瞌睡,可他明明是一棵樹啊!
百無聊賴,我終于下定決心回去睡覺。可能是我聽錯了夜風的聲音,居然覺得身后迷谷爺爺在睡覺的時候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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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鶴師兄受傷后,助教的工作就全部落在凌空師兄身上了,他幫林染白維持上午課的紀律以及下午課的輔導。說白了,凌空師兄只要看著我就可以了,上午課看緊我別讓我睡覺搗亂,下午課釘牢我的射箭姿勢別讓我出錯。跟云鶴師兄比起來,他與我更合拍一點,但我可能天生不是學射箭的料子,待到招搖山的積雪頗厚的時候,我還是射不中靶心。
年關將近,招搖山上那些白衣童子陸續被他們的家人接回去,連凌空師兄也在丟給我一句別忘記訓練后走掉了。眼下,這個招搖山只剩下林染白,迷谷爺孫,小祝余,食堂的師父,我,還有瑯篁。
對的,還有瑯篁,我很好奇他為什么沒有回家。眼見著童子們住的地方空出來,我可以隨便進出,我便一腳踹開門,嚷道:“瑯篁!”
因為云鶴師兄要求嚴格,童子們的被褥都疊放整齊了才離開,整間屋子只有一床被子是散開的,我徑自走過去,一把掀開,大嚷一聲:“瑯篁!”
我預想的是這樣的場景:瑯篁在睡覺,因為穿的中衣,又被我看見,必然嚇得大叫,叫我走開。隨后我就可以笑著道:小娘子……
啊,性別反了?太猥瑣?好罷,其實我就是想開個玩笑。
可我看到的卻是另一個場景:瑯篁穿著外衣抱著自己受傷的腿大汗淋漓。
“你怎么了?”我跪在床沿問,猜想著是不是冬天到了氣溫愈發低,而他受傷的腿又受不得寒所以才變成現在這樣。但轉念一想,雪已經下了許久了,溫度早就降了,怎么只今天痛成這樣呢?
“你等著,我去喊林染白來!”
“啊!”林染白剛握住瑯篁的腿,他便痛的大叫一聲。這可不是我認識的瑯篁,他雖開不起玩笑,但吃苦這一塊還是可以的,我還是試用期那會兒他還幫我掃過地。
“染白師父,您輕點!”我急得直跺腳,差點沖過去揍林染白兩拳。
林染白不理我,表情嚴肅道:“時機到了,那邊怕是有大動作啊!瑯篁,你忍忍,說不定過了今晚一切就都好了。”
“為什么要忍啊?師父,難道你救不了他么?瑯篁,瑯篁他現在很痛啊!”
“若若!”林染白忽地喚我,那冰冷的聲音嚇了我一跳,“你太吵了,先出去!”
我從不敢惹這個時候的林染白,慢騰騰的挪出屋子,站在廊上看厚厚的積雪。不是不好奇的,林染白的弟子除了我都出身名門,瑯篁自然有來頭。我第一天見他就知道了,這招搖山上哪一個不是心高氣傲,連看我一眼都不屑,怎么瑯篁被我撲倒以及他的那條傷腿被他們那么在乎?瑯篁是誰呢,為什么腿受傷了,為什么一年過去了還沒有好呢?更重要的是,林染白剛才說那邊有大動作!莫非他們每個人身后都有一個牽扯眾多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