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林染白在屋里守著瑯篁一夜,我便在屋外守了一夜。第二天,久違的陽光光臨招搖山,將屋頂上的積雪曬到融化,我便在這滴滴答答的聲響中睜開眼睛,林染白恰在這個時候推門出來,見到我先是一愣,接著抱住我搖晃:“若若!若若!”
我對上他滿是血絲的眼,想要開口問些東西卻終究沒有問出來,那之后便是長久的昏睡。
我睡覺的時候從不做夢,幽芷師父曾說只有我這樣沒心沒肺的小狐貍才能做到睡眠質量這么高。這一次,我沒心沒肺睡了好幾日,睡到除夕那天早晨才緩緩醒來。甫一睜開眼,便看見一雙泛著藍光的眼睛。
“若若,幸好你沒死!急死我了!”瑯篁抱著我的頭大哭起來。
我回摟著他的脖子,也大哭起來:“瑯篁,你也沒死啊!”
“咳咳!”林染白大聲咳嗽起來,“怎么說話呢,你們?”
好幾日沒見林染白,發現他略有些憔悴,便抽著鼻涕喚他:“染白師父。”
他應了一聲道:“睡夠了沒有,餓了吧,有什么想吃的我去跟食堂的師父說去。”
“肉!”我舉手大叫。
“……”林染白欲言又止,看了我一眼轉身便走了。
我推開那還在我肩頭流鼻涕眼淚的瑯篁,問:“林染白有些不對勁啊,怎么啦?”
那小子明顯還不在狀態,恍惚了好久才道:“啊?哦,你生病了這么多天他一直守著你,所以可能精神不怎么好。”
“我生病了?”我指著自己的鼻子,表示不可思議。
“是啊,難道你不知道?”
“不知道……”
“真笨!”瑯篁敲了敲我的腦袋。
“你膽子肥了啊,居然敢打我!別跑!”我爬起來,手忙腳亂的套上衣服鞋子便追了出去。
咦,又下雪了啊,積雪已經這么厚了。我頓了一下,明明那一日陽光已經來了啊,啊,我到底睡了幾天啊?
“若若!”瑯篁在雪地中央等我。我腦子轉了轉,忽然指著他大叫:“你怎么可以跑了?你的腿好了?”
他得意洋洋:“好了啊,你生病的那一日早上便好了。”
怪不得呢,原來是仗著自己可以跑過我了才敢打我啊。“真好。”我笑著說。
“什么?”
“沒什么。”我搖頭,說罷,我便撲了過去,一把將他壓在雪地里。
“若若,你使壞!”
“不不不,只能說我比你聰明!”我將他的頭使勁按在積雪里,“瑯篁,我們來堆雪人吧!”
“好啊,怎么堆?”他的聲音悶悶的。
“你站好,我把雪堆在你身上,好不好?”
“……”
那一日我們在冰天雪地里玩的滿頭大汗,不遠處小祝余一直看著我們,幾次腳步都挪了挪,卻始終沒有靠過來。最后,小迷谷實在看不下去了,拉著他的手走開了,臨走時這樣評價我:“瘋丫頭!”
“呆木頭!”我朝他扔了一個雪球。
天色終于暗下來,食堂的師傅扯著嗓子喊著開飯了,瑯篁拍拍手上的積雪,過來牽我:“我們去吃年夜飯吧!”
他腿未好的時候,步子邁的不大,如今好了,長腿一伸便是很長的距離,我想踩著他的腳印走下去卻弄得自己好像在劈叉。
“為什么要踩著我的腳印走?”他回頭看著我奇怪的姿勢。
“好玩啊!”我答。
“那我邁小一點吧。”
“不要!你還是按照你的步伐走,說不定這樣我的腿能長長一點呢。”
瑯篁淺淺笑起來,握著我的手更緊了,好似生怕我這一劈叉就起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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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著面前的菜,眨眨眼睛,“染白師父,您太摳了,我明明說我要吃肉了。”
林染白不應我,反倒曲起手指敲著桌沿道:“關門關門,若若,你怎么總是不記得關門?怕夾著尾巴?”
我扶著桌子轉到他身邊,趴在他耳邊說:“師父,您是怎么發現這個秘密的?我幽芷師父說我修行不夠,尾巴藏得不深,所以我怕關門會夾著尾巴哦。”
林染白:“……”
小迷谷帶著小祝余恰在這個時候出現,我指著他們道:“關門,吃飯!”
小迷谷瞪了我一眼,但還是乖乖關了門,我笑嘻嘻沖著他道謝,轉過頭去繼續剛才的話題:“染白師父,我要吃肉,大過年居然只給我吃青菜?”
林染白不看我,擺擺手,示意其他人圍著桌子坐下來,云淡風輕的說:“你病剛好,不能吃油膩的!”
“我才沒有病,我只是睡了很多天!幽芷師父說生病的人沒有力氣,大病初愈也沒有力氣,可你看我的胳膊,我有的是力氣……”我擼袖子,給他看我的胳膊。
林染白很配合的捏捏我的胳膊,點點頭:“啊,是,挺有力氣的。那你不用吃肉了,多吃蔬菜比較好!”
“哼!”多說無益,我轉身就去開門。
先前我有說過對付林染白只能用耍無賴的方法吧?這次我還準備這么干。
“若若,你要是現在離席,就沒有壓歲紅包知道嗎?”
啥?壓歲紅包?浮玉山還沒有這規矩呢。林染白收徒已經收到發財了,居然還給我這個白吃白喝的徒弟壓歲紅包?
林染白好整以暇的舉筷,夾了第一口菜:“若是你不想要可以回去睡覺,若是想要就……”
“就坐下來吃蔬菜對不對?”我誕笑著坐在瑯篁身邊,用眼神示意他:林染白今天絕對不對勁!
瑯篁:我也看出來了。
我:是不是幾天沒睡,腦子不好使了?
瑯篁:……你說的太嚴重了……
向來有我在的飯局必然有歡聲笑語以及狼吞虎咽,但因為今晚只我一個吃青菜,心里不怎么痛快,所以并沒有活躍氣氛和表演吃貨特點的打算,于是,這一頓年夜飯吃的有些悶。最后,大師傅收拾了碗筷去洗刷,我則坐在林染白對面瞪著他看。
“想要?”林染白與我對視。
廢話,我等到現在不就是等壓歲紅包么。但面上我還是沖他笑了笑,微微點點頭:“是的,染白師父!”
林染白一下子站起來,指著我說:“若若……”
“咋啦?”
林染白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想來是被我剛剛假惺惺的樣子嚇到了,他負著手往外走:“若若,瑯篁,你們到我房間來。”
沒有迷谷的份兒?我樂了,沖小迷谷伸了一下舌頭,氣得那小子臉色鐵青,但好歹知道今天是除夕夜不能動手,只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