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啊,居然不是銀子?我望著橫在我手心的劍。
“不喜歡?”林染白問。
我不做聲。收紅包這種事,雖然我并沒有什么經驗,但如我這般天賦異秉的小狐貍,第一次便悟出這樣的道理:你不能嫌少,不能不喜歡,即便你真的嫌少,真的不喜歡,但面上還不能表現出來,否則發紅包的人一個不高興,說不定還收回去了??傊?,給的多就是賺了,給的少只能嘆口氣,總比什么都沒有強!
林染白見我不答話,自顧自問著:“若若,你不擅長射箭你知道嗎?你的骨骼發育的并不好?!?/p>
在浮玉山時,我有個師姐的爹是給帝君挑選武將的官員,也就是管人事這一塊的,那位師姐耳熟目染便也知道挑這些武將需的看骨骼,通常被選上的,她爹總會說骨骼清奇之類的話。她曾經握著我的小胳膊說:“啊呀呀,若若,你這小身板以后怎么辦呢?”
我的骨骼,不要說什么清奇了,怕是否健全還不知道。如今,林染白提到這一處,我愣了許久。
“你的臂力不夠,所以長久以來你總是射不中靶心。但練劍就不一樣了,腕力不夠可以轉換,耍些繚亂的招式擾人耳目也是可以取勝的……”
“染白師父!”我出口大叫一聲,“投機取巧的勝利,我要來有用么?這樣……”
這樣我幽芷師父的仇誰來報?我需的變得足夠強大,需的修成上仙活得很久才行??!
林染白許是懂了我未出口的話,雙手負在身后良久,道:“倘若你連射箭的天賦都沒有,強求也是一樣的結果?!?/p>
這道理我懂,可我還是不服氣,握著手里的劍身子有些發抖。既然箭術不適合我,而劍術我又成不了大器,那么我究竟該怎么做呢?
“先練著吧,過些年,你長大些,說不定就什么都可以練了?!绷秩景装肷伪锍鲞@句安慰的話語來。
我也想不出其他的法子來,只好點點頭,最后謝他除夕之夜送我這把劍。
瑯篁得了一把造型與我的劍相似的兵器,抱在懷里很是高興。我看不下去了,揶揄他:“如今腿腳也利索了,又有了喜歡的劍,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p>
“這不是劍啊,若若。這是刀!是刀!”他說著便抽刀出鞘,那是黑夜里最亮的光芒,晃得我眼睛生疼。
“劍鞘一樣,你便以為是與你一樣的劍么?你看……”
我湊過去看,這刀與我的劍長度并無差距,直背直刃,只頭部微微彎曲。曲起手指去敲刀刃:“這么鈍,能砍斷東西么……啊……”
血涌出來,眼見著它凝結成珠,不想這刀的光芒更盛,一下將我手指上的血吸了干凈。
“啊啊啊,妖刀?。 蔽宜χ种冈诹秩景孜萃獾淖呃壬瞎砜蘩呛?。
林染白大踏步走出來,一把握住我的手,大聲喚我的名字:“若若!”
“師父,這是妖刀啊!它將我的血吸進去了!”
“胡說什么,這是斷水刀!”林染白低斥一聲。
“管它是斷水刀還是碎石刀,能吸血的就是妖刀!”
林染白許是覺得與我爭辯只是浪費口舌,并不再接話,只大力握著我的手。他掌心的溫度傳過來,我一怔,想起前幾日迷迷糊糊之中手上也一直有這樣的溫度傳遞,所以睡得很踏實。
“好了!”林染白松開我的手,“傷口不深,小心別弄開了。以后也別閑著沒事去碰刀刃!”
“哦?!蔽医柚輧鹊墓馔干戏喊椎膫谔帲偷蛻艘宦?。
“回屋睡覺去吧。”林染白揮揮手,頗有些不耐煩的意思。
我抱著劍大踏步往回走,瑯篁跟在后面一個勁的道歉。我倏地轉身:“我又沒有怪你!”
“可你剛才疼得大叫啊!”
我沖他笑:“那是刀的問題,又不管你的事……對了,林染白剛才說我的劍叫什么名字來著?我聽的不是很清楚。”
“掩日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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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自除夕那日便停了,過了元宵都沒有再下。陽光一直很好,積雪很快就化了,枯草露出來,顯得愈發荒涼。我跟瑯篁只在前幾日堆過一兩個雪人,余下的時間就只好面對面坐著發呆。
“好無聊??!”我托著腮說。
瑯篁安慰我道:“明天他們就來了?!?/p>
“他們來了有啥用,又不跟我玩。啊……”我站起來,“那凌空師兄豈不是也要來了?”
我正念叨著,視線膠在前方的一個點上,那是……
我迎著日光,看那小點一點點放大。映在我瞳仁里身形漸漸清晰起來,他還穿著招搖山上特制的白色衣袍,穿過衰草一步步靠近我所在的位置。
我這樣站著,風吹過來,暖暖的,恍惚間覺得已是春天了。最后看到那越來越清晰的臉龐,我想:春天應該快來了吧?
“凌空師兄……”我喚他的名字。
白衣的少年朝我頷首,淺笑著問道:“年過得好么?”
好與不好,其實并沒有什么一定的標準。我不知他所謂的好是每天開心的笑,還是收到很多的紅包,所謂的不好又是指什么,所以只含糊的答道:“還不錯?!?/p>
“那就好。”他面上始終帶著淺淺的笑。
我記得我還在試用期的時候,遠遠的見過他幾回,他不是愛笑的人,在所有人面前都沒有表情,但好像……不知我說出來會不會顯得太過自戀……但我卻暗地里覺得,也暗地里希望,他與我相處的時候,是常常笑的。
瑯篁許是見我愣得久了,而凌空師兄又不好這時候離開,便走近了問道:“凌空師兄,你怎么提前到了?”
“哦,師父傳信讓我提前一日來,說是要安排一些事情?!闭f罷,他擺擺手,“我先去找師父了,你們就趁著還沒有上課再好好玩一個下午吧?!?/p>
他轉身走掉了,面上拂過一陣風,我使勁嗅了嗅,轉而問瑯篁:“每個人是不是都有自己的味道?”
他顯然沒跟上我換話題的速度,看著我道:“嗯?”
“閉著眼睛,我能聞得林染白身上的味道,凌空師兄也有。他們雖然都給我風一樣的感覺,但實際上各自都有各自的味道?!?/p>
“所以呢?”
“沒什么啊,我就是隨便問問。如果每個人都有自己特定的味道,倘若有一日我只能感受卻不能看,我也可以知道誰在我身邊?!?/p>
瑯篁的眼里現出一絲驚恐,伸手要來摸我的額頭,一邊道:“若若,你沒事吧?”
我一把打開他的爪子,邁著短腿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因為陽光太好,在外面呆的久了,反倒有些昏昏入睡了。凌空師兄說的對,趁著還沒有上課,好好玩一個下午,那我還是去睡覺算了。
瑯篁扯著嗓子在我身后問:“那我是什么味道的?”
“中藥味道!”我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