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地想起方才那一團白色里并沒有凌空師兄的身形，云鶴師兄反倒滿面紅光，似是很期待。“凌空師兄怎么沒去接小師妹啊？”

“凌空師兄對這些不感興趣！”

“對噢，凌空師兄才不會這么庸俗呢，見到小師妹就涌上去。不過……”我拍拍瑯篁的肩膀，“你也很正派啊，嘖嘖，以后是個好青年！”

瑯篁身形一動，甩掉了我還搭在他肩上的手，隨即站起來，撣撣衣服的下擺：“不，我正要去接小師妹呢！”

你這只白眼狼！我心里暗罵，剛夸了你一句，現在就這副模樣！

我沒有見過招搖山上次招弟子的場面，所以并不知道與今日這般熱鬧的局面是否相似。除了凌空師兄和我之外，林染白所有的弟子都簇擁著一個或兩個小姑娘。與我身上穿著的白色衣袍相比，她們身上著的紅的青的紫的衣裙委實好看不止百倍。有幾個特別活潑的，在人群中穿梭，裙擺翻飛，像蝴蝶一樣美好。

小迷谷和小祝余也在簇擁的行列里，方才還叫嚷著不準我踩祝余草的小祝余，現在卻絲毫不在意那么多雙腳踏在他身上。

午時的日頭正好，我打了一個哈欠。看樣子下午的課是不用上了，我可以睡整整一個下午。午睡之前，我去食堂吵著大師傅給了我一碗飯菜。平日這時辰早該吃飯了，可今日人太多，要準備很多的飯菜，大師傅忙活了一上午還沒有忙完。

我剔著牙往房間走去，卻意外碰上林染白。

“若若，你過來！”林染白站在廊下朝我擺手。

我走過去，望了一眼立在他身旁的紫衣女孩子。

“這是小錦，以后你們住一間房，可好？”林染白問。

可好？我暗笑，其實你早已作了決定了，甚至帶她過來看了房間，現在還這樣問，林染白你到底多在意民主這個名聲？

“好的！”我答。

這房子是林染白的，我吃的飯菜是林染白的，整個招搖山都是林染白的，我有什么理由拒絕他的要求？再說，我根本不介意多個人一起住。不過，我又仔細打量了一下那女孩子，看似出身名門，應該沒吃過什么苦，她適應么？

果真……我嘆了一口氣，托著腮問那姑娘：“你是一個人來的么？沒像外面的那些姑娘一樣帶著丫鬟？”

那姑娘還在與被子戰斗，聽我這么問，一下子癱倒在床上：“我也想帶丫鬟的，可是我爹娘說我是時候該吃苦了。”

“那你這被子怎么辦？倘若你鋪不好，今晚可就不能睡了。”我盯著床上那裹在被套里的一跎道。

小錦有一雙明亮的眼睛，她回身望我的時候，我看見里面有閃閃的淚光，“我去叫師兄幫忙。”

說罷，她提著裙裾便跑了出去。

切！我嗤笑一聲。我就坐在你身后的方桌旁，你卻生生跑個幾百米去求師兄，姑娘，我到底是受了什么樣的思想的影響，才寧愿麻煩異性也不向女孩子求助的啊？

我起身過去，三兩下便把那被子整理好挨著墻壁放好，然后鉆進自己的被窩里開始睡午覺。至于那姑娘隨后找了誰進來幫忙又是怎樣看待我的幫忙我并不知曉也并不在意。

入夜，我因為下午睡得太飽而遲遲沒有困意，側了一下身，對上一雙幽藍的眼睛。小錦眨眨眼，很真誠的道：“謝謝你！”

“嗯？”我反應有些鈍，不知她為何突然道謝。

“謝謝你幫我鋪被子。”

“哈，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她眸子一頓，似是想起什么，最后居然坐起來，盯著我問：“你是小狐貍？”

我點頭。

“那你為何沒有一點媚態？我聽我娘說起她在青丘的姐妹，每次都說她們的媚態如何如何，所以即便她們的感情再好，我娘也不敢讓她們去我家里做客。所以，我雖沒有真的見過媚態到底是什么樣子的，但總覺得應該不是你這樣的。”

這姑娘想的還真多！我閉上眼，道：“你的感覺是對的！我不是跟狐貍一起長大的，也從沒有狐貍教過我媚態是怎樣的。”

“難怪！”小錦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趴過來問，“可你若沒有媚態又怎么吸取人類的精元來活得更久呢？”

“所以我修仙啊！”

“啊？”小錦似是很吃驚，“你真的要跟林染白修仙？你知不知道修仙這條路很難走的？我原先以為你只是為了跟他學些技藝以備不時之需呢。”

我當然知道路難走，但我卻沒有其他的辦法了。所謂媚態，于我確實是很陌生的東西。我只能一步一步，靠著林染白教的這些來修成上仙。

“睡覺吧，不早了。”我對小錦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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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一批女弟子，招搖山便熱鬧起來，處處都透著和諧，果真應了人間那些話本上寫的“男女搭配，修仙不累”的言論。每一個童子似乎都找到了要呵護的小師妹，連瑯篁都整日與小錦黏在一起。我時常望著他們的背影發笑，再吸吸鼻子，告訴自己：挺好挺好。

唯一不同的怕就是凌空師兄了，他對所有小師妹面上都是冷冷的，課堂上若是動作做的不規范，他跟對付我一樣，一腳踢在她們腳踝，或是大力拍在背上，常常弄得那些女孩子當下便開始哭啼。起初我還偷偷笑過，后來見姑娘們哭得委實可憐，便搖頭，暗道：“凌空師兄，你當每個女孩子都如我這般耐打耐罵么？”

凌空師兄嚴厲的形象一旦樹立，課下便再也沒有姑娘敢與他說話了。其實，這樣于我是相當好的，我沒有人陪，他也沒有人煩，我倆正好湊一塊兒。但，事實上，我除了課堂上與他交流外，課下并沒有任何聯系。偶爾路上遇到只說些天氣飯菜之類的空話，或者我只是望著他發許久的呆，甚至他早已走掉了都沒發覺。

我想，我可能是太緊張了。雖然“緊張”這個詞，安在我身上并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