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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塵水江湖

番外春水樓

當我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座無人的山谷,山風凜冽,吹落谷口山峰上常年的積雪。山嵐浮云間雪花簌簌飄落,在陽光的照射下通通變成了金色。而谷中卻還是夏天的模樣,雪落下來又化為金色的雨。我就這樣躺著看著雪化作雨絲撲面而來,吹在臉上有一種微微的刺痛。我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身邊有一把鋒利的劍,上面有隱隱約約的兩個字,流光,也許那是我從前的名字。

四肢百骸傳來巨大的痛楚,連我自己也微微驚訝從那山巔摔下竟然沒有死去。只是喪失了記憶,不過這和死亡又有何區別?

路上傳來了踩踏松枝的聲音,沒想到這樣的山谷中還有人,心中燃起一絲喜悅,頭輕輕轉動,看到了一雙黑色的皂鞋······

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個山洞中,火光明滅間我看到了他。三十歲左右的樣子,棱角分明的臉,應該是個明朗狂傲的男子,卻有著歷盡滄桑般沉重深邃的眼神。

“你救了我?”

“嗯”聲音有著與年齡不符沙啞。

“你是誰,為什么在這里?”

“我叫溯時”也許是長久不與人說話,他顯出一些不習慣。“你呢?”

“我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當我醒來時身邊有一把叫流光的劍,也許我的名字就叫流光。”

“流光,流光···”聽到流光的字眼,溯時很明顯地顫抖了一下,我從他的眼神中發現一種異樣的光。我知道,他一定認識那個叫作流光的人。

忽然他抬起了手,“可以讓我摸摸你的臉么?我···是個瞎子。”一時間他的神情有一點哀傷。

一時間我有些驚異,瞎子,怎么會有這樣的眼神。不過我仍然伸過臉去,他的手刮在臉上有些微微的粗礪。而我的眼睛卻離不開他那雙幽暗深邃的黑瞳。

“原來是你啊···”仿佛太息一般的聲響。

難道他也認識我,我不是流光,那么我到底是誰?誰又是真正的流光?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關于流光關于你我的故事。”仿佛猜透了我的心思。

不知道為什么我的心中有了一點點害怕,怕驚動些什么卻有掩飾不住地好奇與興奮。

“我說的已經是十年前的舊事了。那個時候流光,錦時,還有我是師兄妹。素年最小,也最是機靈,她的笑容如溫暖的花開在人的心里。而那個時候的流光和我都是十六七歲的少年。流光的劍術很好。可是他的劍卻更好,流光只是一個代號,得到這把劍的人,就是流光。

那個時候的他夢想著作天下第一的俠客,夢想著受所有人尊敬的虛榮,也夢想著武功天下第一的虛名。不過雖然他貪圖了些虛名,不過少年輕狂也是情理之內。他也真的是重情重義俠義心腸。我們都很敬愛他。

他曾幫助朝廷清剿過倭寇,也曾經為被欺凌的小幫派討過說法,更曾為了一個承諾踏遍了萬水千山。很多武林同道都很尊敬他,很多長輩也都很器重他。就連小師妹也愛上了他,說到這里我看到他眼中莫名的痛苦···

而那個時候的我和他相比卻是那么的渺小,所有的人都拿我和他比較,所有人都認為我比不上他,連錦時也是一樣。只是我確實很努力,只是沒有人理解我。所有的光環都籠罩在他的頭上,而我卻是那么不中用。只是那時我仍然那么崇拜他,仰慕他。

直到后來我才發現,不是他的天資多么的高,也不是他多么努力。他的光彩根本不是屬于他那個人的而是屬于他那把劍——流光劍,傳說里面藏了一只魔鬼。而后來的種種也都是因為它···”

溯時沙啞低沉地訴說著,而恍然中我仿佛看到那時意氣風發的流光,看著他手舞著這柄劍。只是我并未見過他啊。鬼使神差般地打開了劍鞘,寒光凜冽的劍身上仿佛刻了些什么。

柳上春風眼,曾記少年老···細若蚊足的字卻像一柄無鋒的刀鈍入了我的心里。

我不是流光,也不是錦時,而是另一個女子,他們之間平衡的破壞者。我是素練。

在我記憶中的流光是這個樣子的。他的輪廓棱角分明,光潔中帶有涂抹不去的剛毅,眉目如墨色的深潭,有著與年齡不符的沉著。笑的時候壞壞的有一股睥睨天下的狂傲。

與他的相識是在一個初春的午后,江南的雨總是細細綿綿地飄灑。手中是薄薄的一卷詩。坐在湖邊的亭子中避雨。他是如此魯莽地闖了進來,驚掉了我手中的詩。我清楚地記得那一年我十六歲。

“你在看什么詩?”他一把搶過我的書卷。“又是這首,這么長時間也不換一首。”

“我喜歡這首啊,寫得多好啊。”

“我就是不喜歡,期期艾艾的不舒服。”他在樹枝上蕩著腿,百無聊賴的。

“你懂什么···葉下洞庭初,思君萬里余。露濃香被冷,月落錦屏虛。欲奏江南曲,貪封薊北書。書中無別意,惟悵久離居。·····”不忍說最后兩句,心中有一種抽搐地疼,隱隱的有些不吉。

“素練。”他忽然認真起來。

“嗯?”

“我讓你作天下第一俠客的夫人好不好?”

“啊?”

從那時起吧,他就開始瘋狂地練劍,瘋狂地向一名受人尊敬的俠客努力。我記得他時常向我炫耀他那柄劍。劍上有一句詩。“柳上春風眼,曾記少年老。”想是鑄劍的也是個傷心人。

他從來沒有問過我的來歷,我亦不問他的。直到我見到了他的師弟師妹們。我才知道他是隱退江湖已久的尹春水的關門弟子。當年的春水樓也是武林間一等一的大派,只不過隨著尹春水的隱退而漸漸式微。沒想到他人到晚年竟還是收了三個關門弟子。

而我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我的父親是與尹春水齊名的寂無言。只是這世間一切,生滅遷流,命運的無常又豈是我等能預知的了的。

我見到了錦時,見到了她的憤恨。也見到了溯時,見到了他的無奈。

本來我的人生與他們根本就不會有任何交集,誰讓我認識了他。連他都以為我只是個尋常人家的普通女子。更別說是他們。

錦時也是個好女孩,只是太要強。從小就被師兄弟們寵愛著。從來不知道什么叫做“得不到”吧。

那個時候天下并不安寧,他們三個要幫助義軍平亂。我便執意跟著一同前去。沒想到這一去,我們所有人的人生就此變了。

我以前一直沒有發現流光變了,變得不再像初見時意氣風發的少年,雖然以前他有些狂妄。不過那個時候卻隱隱的透出一絲陰戾。那時的我還不知道,是因為那把劍的緣故。

記得曾經父親說過,有一種兵器叫做魂印兵器,在兵器中最為強大。不過使用者如果心智不堅很容易被其中的戾氣反噬,走火入魔。

女人是善妒的,從見到錦時的第一眼起我就感覺到了她那股子敵意。不過我倒沒有在意。那一天流光在練劍,他練劍的時候從來不讓人打擾,就連看都不行。沒想到錦時瞅準了這個時間竟要找我決斗。大概沒有想到我會武功,所以她很是輕敵。我也只是鬧著玩玩。沒想到過了幾招之后事情卻愈演愈烈。

沒想到的是驚動了在林子里練劍的他。估計是在緊要關頭受了打擾,只聽一聲清嘯,見到的卻是雙眼微紅的猙獰。一時間我們都嚇傻了。他開始發狂,見人就砍。我們的武功都不及他,錦時挨他最近,受的傷最重。溯時看到她不省人事,也是瘋也似地沖上去和流光搏斗,最后竟然被他打下山崖。就是現在的這個地方。錦時的傷太重了最終也沒能活下來。而我傷了筋脈,幸虧爹爹全力救治,總算撿回一條命。不過這輩子也不能習武了。

流光被尹春水帶回去面壁思過。流光劍也重新回到尹春水的手中。后來聽爹爹說。這個流光劍中禁錮了一個非常強大的靈魂。所有用它的人都會不自覺地陷入瘋狂。

那個靈魂是誰?只有尹春水知道了。

后來我還是嫁給了流光,尹春水臨終前給我講了劍的故事。那個靈魂就是流光的母親。她的名字也叫流光。她曾經是江湖上第一狠也是第一美的女人,曾經的過往已經無人過問了,只知道她最后嫁給了天下第一的鑄劍師,那個時候她已經懷有身孕,她說她要一把自己的魂印兵器。只是誰都沒有想到最后這把劍中的是她自己的靈魂。那個孩子就是現在的流光,而孩子的父親卻是尹春水。柳上春風眼,曾記少年老。柳上的春風是他,老的卻是伊人的心。那是什么樣的情感,卻是我等無法言說的。

只是尹春水死的時候把劍托付給我,不讓流光再碰它。之后的幾年過得也是平平安安的,沒想到忽然有一天他向我要這柄劍。幾次不成竟要搶奪,原來不知道是誰告訴了他劍的秘密。不敢多想,就抱著劍逃了出來。沒想到他竟窮追不舍,這才使我墜下了這山崖。

“這么多年,你還好么?”他的聲音有些嘶啞,打斷了我紛至沓來的回憶。

“還好。我嫁給他了。”

“那,恭喜。”

“你呢,你的眼睛?”

“沒關系,被一場大雪灼傷了。”

“對不起,”

“嗯?”

“那年的事情,對不起。”

“你又有什么錯呢?他對你好么。”

“嗯,不過,以后都不會見到他吧。你知道怎么毀去一個魂印兵器么?”

“把另一個靈魂也放進去吧,一把劍可承受不住兩個靈魂的重量。”他啞啞地笑笑。

“是么?”我的心一時間從未有過如此平靜與安然。“看啊,快傍晚了。那雪花已經變成了金紅色呢,真美!”喊出后覺得失言了,他只是寬容地搖搖頭。

不過林間突兀地踏雪聲卻讓我們突然不安起來。他終是找來了么。

“我要看看你沒有流光是不是還能贏我!”溯時有一些瘋狂。握緊了他手中的配劍,那柄劍從來不曾離開他。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屈辱,所有的不甘都在這一瞬間爆發了吧。十幾年了。他曾經是那么敬愛他,可是如今他們之間總該做個了斷。

“哼。”流光冷哼了一聲。表情是目空一切的漠然。我知道他早已不是當初的他了,而我卻執著地自以為是。“吟素,把劍給我。”冷漠的不容置疑。

原來,這么多年我竟然輸給了一把劍。不想看他冰冷的眼神只是握緊了這把劍。

“你竟然不問問你妻子的死活,流光,你怎么變得如此無情。”溯時死死地盯著他。

“這是我的家事輪不到你管。”

“我忘了,你早不再是我認識的流光了。”溯時的劍清嘯著向他刺去,我沒有去看。流光只手遮擋。

我知道流光的武功,所以并沒有多大的擔心,倒是溯時盲了眼睛,劍總是失了準頭。流光也漸漸發現了這一點。

“流光,停手吧。”我擋在了他們的中間,迎著流光的掌風,我要拼一拼,到底是我了贏劍還是劍贏了我。

沒想到,我輸了。他真的無可救藥了么?書中無別意,惟悵久離居。沒想到十年前我已經料定了結局。

看到了他眼中的一絲悲痛,他楞在那里,神情有些呆滯,讓我想起了當年那個心思單純的少年。

“溯時,不知道,你說的方法是不是真的管用呢。這把劍給你,如果我不能毀了他你也一定要毀了它。”

一把劍,是不是真的承受不了兩個靈魂的重量呢?

溯時抱著斷成兩半的流光劍走了,只剩下依舊愣在原地的流光。從此江湖上再也沒有出現過流光這個名字,不論是那個人,還是,那柄劍。

如眼葉隙,年年看春光流逝,只是最后誰還會記得誰呢···

(此文原名《柳上春風眼,曾記少年老》,為舊時稿件,今放于此處,填補春水樓那一段故事······)

清茗蘭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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