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阿哥剛邁進十五格格的院子，看十五妹和蕓墨正往外走，后面的宮女打著傘遮雪，“怎么樣了？”
十五格格笑著說，“十四哥你這天天來，她不醒也不行了。一早就醒了，也讓太醫看過了，換了藥剛睡著。”
十四阿哥大大的一個笑，“我過去瞅瞅。”又看還在行禮的蕓墨，“行了起來吧，你們這是去哪兒？”
“回十四阿哥，民女正要隨格格去德妃娘娘那邊通報。”
十四阿哥欠身讓出個位子，又伸出胳膊攔住，“還是甭去了，那邊正熱鬧著。十三哥他們過來行禮剛完事，奉先殿現在都是人。”轉頭看著十五格格，“今兒不是時候。”
十五格格稍微有點不樂意，但還是笑著，“我們也想過去看看新福晉啊，十四哥要不一起？”
十四阿哥皺著眉沒說話。
“十四阿哥不如帶雨京出來院子轉轉？民女怕她又自己跑出來。”蕓墨笑著問。
“行行，那你們走吧。”十四阿哥趕緊點點頭笑著走了。
十五格格抬頭看著蕓墨，“還是蕓墨心思細。我還真打算給十三哥傳個話，怕十四哥跟著去了又吵起來。”
蕓墨陪著笑，“十五格格多心了，十四阿哥不會去的。”十四阿哥剛才眼里的神情表現的無疑，一看就知道他根本沒想過去湊熱鬧。
“蕓墨要是能多待幾天就好了，這宮里說得上話的姑娘沒幾個。”十五格格拉起她的手往外走，“哪天你再讓四哥要走了，我真怕院子里突然就冷清了。”
蕓墨一愣，“格格這是……說的哪兒的話。”
十五格格現在對蕓墨也沒什么忌諱，“四哥當初特別關照我要好好對你。怕你進宮不習慣，那段日子來了好幾次，光是打點后院的擺設，說是越像你府上的樣子越好。你也知道四哥這個人，平日里這些事情他怎么會上手。十三哥還取笑他，他都笑著也不著急。我反正是頭一次看見四哥這么上心一個姑娘，還盼著你進宮想看看模樣。”
蕓墨咽口唾沫，“民女沒有想過這些……”她已經快要不記得四阿哥那深情的眼神了，更別說她早就改了初衷把他拋到腦后了。
十五格格還是笑著，“真想多留你們段日子。我院子里從來沒像現在這么熱鬧過。幾個哥哥過來雖然是找你們倆，順帶每次都帶些小禮物給我。我也算沾了你們的光。”
蕓墨趕緊搖搖頭，“格格別這么說，是我們打擾了您的日子。”
“一開始很不習慣雨京的大嗓門，現在一天聽不見她喊幾句渾身都不舒服了。”
兩個人都笑了，踩在雪地上的腳印一步步越來越緊湊。遠遠已經能聽見敲鑼打鼓的聲音，蕓墨心里一緊，十三阿哥的好日子就在前面了。她只大概知道十三阿哥大起大落的命運，卻從來也沒上心過到底誰是他的妻室。現在再想想毛躁的雨京，到底歷史上有沒有這么一個人？別在還沒出來就在宮里早被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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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阿哥一進院子就看見雨京靠在門邊兩眼無神的向外望著，“你怎么跑出來了？”幾步過去拉起她的胳膊就往炕上帶，一摸到雨京身上的涼氣有點火了，“大冷天的不想活了是吧！”
雨京被十四阿哥拉的生疼，皺著眉也沒力氣跟他喊，只能讓他一雙大手拽回炕上，又被蓋上被子。
十四阿哥上下打量雨京，“哪里還疼？太醫說什么了？不是讓你歇著么，亂跑什么啊！”
屋里藥味刺鼻，怎么睡得著，剛涂了藥，渾身粘乎乎的難受，這才剛起身又被拉回來，雨京嘆口氣，“你別嚷嚷了，吵得我腦袋疼。”
胤禎一愣，聲音頓時輕柔了多，“你還哪里疼？”
雨京抬起手捶下胸口，“這里。”
胤禎順著一望，臉突然紅了，“這幫畜生，逮哪兒哪兒踢。”
雨京也懶得跟他解釋。知道最近十四阿哥讓皇上賞了一個宅子，從阿哥所搬出去了，又聽十五格格說也給他指了婚，“你今天不是好日子么？”口氣酸的不行。
“……我沒有。”胤禎干咳了一聲，臉上有點尷尬，“日子還在選……”
“怎么他就不用再選選了。”雨京翻身背朝著十四阿哥，鼻子一酸，眼淚又順著臉留到枕頭上。
胤禎皺著眉想了一會兒，“都是宗人府的主意。”
又聽見雨京弱弱的一聲冷笑。
胤禎想到那天晚上宣召的時候兩個人聽見自己名字都愣在地上，跟著十二哥一起謝恩之后轉頭看十三哥臉深深的埋下，一臉只剩疲憊。再抬頭看那幾個秀女，都低著頭也分不清誰是誰。回去的路上十哥過來跟他們道喜，只記得十三哥笑著說，“弟弟我真是有福氣。”
那略帶凄涼的口氣胤禎好幾天也忘不掉。
嘆了口氣，想安慰雨京，又不知道怎么解釋，看她小肩膀一上一下的抽噎，心里也跟著難受起來，“你好好把病養好了再說。”
聽見雨京小聲的哭聲，“我好想回家。”
“我去幫你求皇阿瑪行不行？”胤禎一臉的心疼。
“我想回鄂爾多斯，我想五哥哥……”
“那我帶你回去。”胤禎提高了嗓門，“我還沒去過鄂爾多斯了，我也想看看你五哥哥到底是誰。”
“他不叫我走。”雨京轉過頭，“胤祥叫我不要走。”
十四阿哥一聽，又看著滿臉都是淚眼睛泛紅的雨京，心里說不出的一股火就上來，狠狠拍著炕沿，“你怎么就非要聽他的？！”
雨京扶著身子坐起來，眼神里透著無奈，“那我聽誰的，我額娘現在都不理我。”
十四阿哥一把抱住雨京，“你聽我的！”
雨京嚇的一愣，趕緊伸手要推開他，卻被胤禎死死的抱著，自己也沒有多少力氣掙扎，只是哭的更傷心，“你放手。”
“你聽我的！”胤禎不停的重復著，“你以后都聽我的！”
雨京被抱的有點喘不上氣，身上的傷口也被擠壓的疼的不行，閉著眼睛，“你放手行不行？”
又突然一愣，怎么十四阿哥身上這個味道……這么熟悉？
“你……你……你是不是……”雨京開始拼命的搖擺自己的身體想要掙脫胤禎的一雙臂膀。
“我是喜歡你。”胤禎低吼出聲，“我從科爾沁的時候就看上你了！”又用力抓緊雨京的袍子，“你為什么就不沖我笑笑？你怎么就看上十三哥的？我哪里比不上十三哥了？他騎馬還沒我快了！”
雨京哭出聲，“好疼！”
胤禎這才送了手勁，又扶著雨京的肩膀著急的問，“哪里疼？”
“你是不是瘋了？”雨京一邊哭一邊往后挪動身體，“你……”
胤禎咬著牙，“我先看上你的，十三哥根本也不喜歡你。你上趕著他干嘛？”
雨京那句‘你胡說’就在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來。她突然第一次不想再提胤祥反駁，不想為胤祥再說一句好話。但是又不想在十四阿哥面前真的敗下陣，承認胤祥心里也許根本沒有自己，“你別忘了，”雨京瞪著他挑起嘴角，“今天是他，過兩天就是你。”
胤禎自然明白雨京說的是什么，眼神也黯淡下來，“可是我連她看都沒看一眼，更不會帶著她滿京城轉悠……”
“誰？”
“那個溫蕙啊。”胤禎撓撓頭，“我倒現在都不知道她長什么樣兒。”又撇了眼雨京，“我也不想看。”
“誰帶著誰轉悠？”
胤禎看雨京的眼睛瞪的老大，心里倒有點犯嘀咕，“昨個兒十三哥他們去普度寺一起祈福……”
雨京伸手擦去眼角的淚水，拉著胤禎的衣袖，“你去求皇上讓我走吧。我求求你了。”
“那，你出了宮，還見不見我？”
“還有什么好見的？”雨京眼神空洞，“我要回鄂爾多斯。”
“我陪你一起去！”胤禎輕輕環抱住雨京，怕又弄疼了她，“反正你眼睛也好了，我們去普惠寺拜菩薩。”
他怎么會知道普惠寺？雨京狠狠的怔住。那時候眼睛蒙著布條的時候，真的是他來換的藥？那他不就是……
“你……”雨京晃神的問，“是你？”
“你以為呢。”胤禎的聲音在雨京耳邊越來越輕，嘴唇滑過她的耳垂，又漸漸往下移。
雨京腦袋完全放了空，只覺得耳邊一陣瘙癢，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眼睛卻還是睜的老大，還沒反應過來，胤禎已經吻到她脖頸，她猛地一縮，“你別……”
使不上力氣，雨京用頭夾住一邊脖子，胤禎的頭又撇去另外一邊，雨京帶著哭腔，“你干什么啊。”
胤禎應聲停住，但還是沒有松手，把頭靠在雨京肩膀上，舒出一口氣，“我早就想這樣了。”
只感覺雨京身體開始漸漸顫抖起來，聽見她的聲音微弱帶著一絲恐懼。
“……祥。”
胤禎抬起頭轉過身，十三哥身著一身亮藍色的蟒袍，鼻尖上蓄了幾滴汗珠，袍子上面縫的五彩云隨著他的呼吸飄擺不定。
胤祥的笑容凝固在臉上，驚愕的盯著炕上的兩個人。一向溫文爾雅的臉如今額頭青筋外冒，嘴角狠的往下一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