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見她總算是張口了,胤祥臉上帶著驚喜,爽朗笑道,“哪兒敢啊。”他指了指若彤探出來的小腦袋瓜,“學句話都學不好,什么亂七八糟的,讓你額娘再去跟我挑一個書案,怎么話到你嘴里全變味兒了。”
雨京問若彤,“咱去過目一下?”若彤不以為意,“碎木頭有什么好過目的?”胤祥不說話只笑嘻嘻地跟著,走了一會兒他湊過來擠了擠雨京的胳膊,“還在生氣?”
看他這嬉皮笑臉的樣兒,雨京又氣不打一處來,到底這幾天他是有沒有在反悔自己所作所為的?她沒回答,刻意躲開他幾步,眼瞅著若彤在前面跑著跑著又沒了人影,雨京這才放慢了腳步,輕聲說,“不生氣那是假的,我信你,可又心里別扭,釋然不了,也找不到不原諒的理由。”她停住,抬頭望他,“我自己也說不清,自問誰家又不是如此?阿瑪不也同樣,勤妃不也同樣?她們對你,一心跟隨,說到底,也都不是真的在找我麻煩,可我就是心里不舒坦。介意她們的存在,又不介意她們的存在,你懂不懂?”
胤祥聽了這話收斂了笑,雖然聽得有點迷糊,依舊誠懇回道,“不是很懂。可是和酒有關?日后再不碰酒,這樣可好?”
她撇嘴微微笑了笑,跟酒真的有關系嗎?見她又不說話,胤祥拉她到院子中間石凳坐下,考慮甚久,嘆息道,“你先應了我,仔細聽我幾句?”待她疑惑地點了下頭,他才放了心,“你說她們對我,無怨無悔,的確,她們恨的是你,不是我。”他頓了頓,“何以你就不一樣?為何這事出了你怨的是我,不是她們?這幾日細想下來,雖然不解,可你還就是這么不一樣。你聽我說,我雖搞不清你們女人心思,但我明白一點,她們脾氣多好,做事多體貼,不管先來后到,永遠只能為妾為側。而你,”他握住雨京的手,貼到自己胸口上,臉微微泛紅,比以往更溫柔的語調,“你不一樣。我對你和她們不一樣,我心里把你放的地界也和她們不一樣,你又懂不懂?”
雨京面頰瞬間紅了起來,放在胤祥胸口的手像是突然被燙到了一樣,她想縮回手,又被他按的更緊。雖然心中早就明了他所言,可沒想過會真的聽見他說這些話,又用這種讓人無法抗拒的聲音,她的手微微顫動了下,那顆砰砰直跳的心,就這樣從手心傳進自己身體里。
“我懂。”雨京重重點頭,大顆淚水又流出來了。
胤祥伸手細致地抹去她臉上的淚,可越抹她哭的越兇,到最后兩只手都用上了還是抹不完,他皺了皺眉,臉也凝重起來,“我最近是不是太沒事兒做了?”
“為什么?”
“閑的我都跟個婆娘一樣了,說話都女里女氣的,自己聽了都顫悠!”他說完哈哈大笑,拉起雨京的手就往回走。雨京昏昏沉沉在后面還吸著鼻子,忙問,“這是干嘛去?”
胤祥把她拉到自己身邊,猛地一把將她攔腰抱起來朝屋里走,“干點爺們兒的事兒去!”
這邊房門被他用腳帶上,那邊若彤傻了吧唧的跑到書房院子里,一回頭,阿瑪額娘都不見了,小丫頭叉著腰直嚷嚷,“都騙我,天天騙我!”
。。。。。。
五月,家里來了真正的貴客。
有人在大門口人未到聲先到,“呦,這院子挺大啊?真是院子大架子也大!”
雨京大笑著迎過去,“我說為什么這幾天眼皮一直跳呢!催債的呀?這么老遠都能追過來!”
琴香依舊不依不饒的,“你可是提醒我了,這一路上來的路費,我都記著呢,你可都得給我付了!”可臉上早就喜笑顏開成了花兒,直拉著雨京的手,沒一會兒眼淚又吧嗒吧嗒的掉,“一收到你信就過來了,路上耽擱了,都好嗎?”
“好,好。”雨京也跟著動容,眼見琴香肚子鼓出半個球,一想上一封信里說十五格格去了心里寂寞,讓他們有空過來看看,沒成想他們這么快就過來了,再看琴香一臉風塵仆仆的樣子,心里有極大的不忍,“你懷著孩子怎么還跑來?我可是罪孽深重了!”
琴香根本不在乎,回頭瞪了一眼站在馬車邊上一個勁兒傻笑的巴圖,“還不是怪他!要不早想著過來了,這幾年就沒讓人消停過。”巴圖聽了,臉一紅,抓抓腦袋不吱聲,轉身把馬車上叫喚更兇的一男一女兩個小孩抱下來。
孩子一落地就撒了歡兒的圍著院子里跑,若彤本是老老實實站在府門口看額娘又不知道在跟誰抱頭痛哭,一看碰見兩個年齡相仿的,拉著弘昌就攪合進去。
琴香問,“哪個是若彤?”雨京努努嘴,“你看呢?”琴香看了眼好生站在一邊文靜大方的依彤,點點頭,“我看啊,要是你生的,就老實不了!”兩個人站在那兒看孩子們瘋跑,聊得太高興一時都忘了進府,巴圖和老白卸了行李之后笑著過來就要做禮,雨京趕緊攔住,“你這是寒顫我呢!”
胤祥不在,琴香和巴圖頓時覺得沒了什么壓力,三個人在屋里喝茶聊天,聊的午膳過了都不知道。
琴香說,思鄉樓在江寧開到了第三家,唐四收了幾個因為大水無家可歸的難民做徒弟,這幾人也頗為盡心報答他,現在分店都是他們幾個在管著。琴香盯著所有店鋪的賬,巴圖忙著給各家店進貨,再加上巴爾思和其其格兩個小不點的出生,日子過的雖然忙碌,倒也十分充實。
扭不過他們一陣盤問,雨京三言兩語說了些這幾年的日子。琴香和巴圖無不一陣唏噓,“這可真是大起大落,一點預兆都沒有!”雨京淺笑,“真不覺得多難受,以前忙起來總見不到人,要不就是夜夜書房里點燈做事。我還樂的看他多在家里待下,更似尋常百姓家。”
巴圖畢竟還是巴圖,和雨京一間屋子待久了還是有些不自然,“公……福晉,要不你們姐妹聊著,我在這兒也是多余。”雨京只好安排老白帶著他在府里轉轉,琴香直翻白眼,“你看看,就這個樣子,上不來臺面的。”
話這么說,望著巴圖的背影眼里不是還帶著留戀?雨京拉著她看了又看,“胖了!”琴香笑嘆,“整日里把我當豬一樣喂,我可是回不去那時候的身形了。”雨京笑著問,“你看我變了沒有?”琴香盯著她,點點頭,“穩重多了,不過我就知道,你這張皮下面還是個口無遮攔的瘋丫頭!”兩個人笑做一團,最終笑出眼淚。
好久沒有這么痛快過了,也好久沒見過這么親昵不用擔心說錯話的人了,雨京干脆拉著琴香脫鞋上炕,嘰嘰喳喳你一言我一語的就這么聊了一整天。琴香聽了憐梅的事情之后拉下臉,“看你這慫樣,要是我啊,非抓著她頭發打起來不可。”雨京笑的直不起身,猛拍琴香大腿,“哎呦我說沈大小姐,大家閨秀就你這樣的?”
笑夠了琴香納悶道,“你說十三阿哥不跟著皇上出行就在家,怎么你們這幾年就這么一個格格?”
雨京臉上微微泛紅,抿嘴笑了笑,“誰說的。”
隨著她的眼神下移,琴香盯著她的肚子眨了眨眼,“真的假的呀?”她說著伸手就去摸雨京的小腹,雨京忙輕打她手,“你別碰你別碰,太醫說了,現在可是精貴著的月份呢。”
琴香撇她一眼,“這可真是,我大肚子還爬山涉水呢,您這碰都不能碰。”
“逗你玩兒呢,看你這肚量。”雨京把她手拉到自己肚子上,“這才兩個來月,一點動靜沒有。”
孕婦湊在一起就是又一番話題滿滿,琴香說了好多注意的事項,也說自己當初生孩子的時候多疼多累,生完了一看見皺巴巴的小人兒還以為不是自己的。雨京也搶著說,“我也是我也是,嚇了我一跳,哪兒來的孫猴子!”
末了琴香也有些心疼地問,“十三阿哥不在身邊,你也是夠辛苦的。”
“先別張揚啊,我還沒告訴他了。”雨京這才毫不忌諱地嘆了氣,“他那邊每次出行都四下被壓著,心里也不好受,和他說了他又回不來,干著急不是。”
琴香跟著嘆氣點頭,“沒事兒,我這不是來了,咱們倆個一起生唄。”
“誰要跟你一起生啊,那我這孩子月都不足,你少咒我。”
心里對琴香和巴圖的感激卻又多了更多。
天色一點點暗下來,兩個人說到唾沫星子大飛,口干舌燥,還一點都不覺得累。福清上茶離開的功夫,琴香小聲問,“這個丫鬟可貼心?”
雨京點點頭,“盡心盡力,沒的說。”
她又想到什么,“讓你們路上查的事情,有著落嗎?”
琴香才要說話,屋外卻有人輕輕敲了敲門,兩個人不約而同望過去,冰青一臉欣喜若狂,“香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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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壓榨的二更送上~誰做了霸王?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