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吞了一口口水，佯裝為自己壯膽以說出真相，“孫大人，李公子悄悄向我求救！他說是昀璨想要害他，因為他知道太多關于昀璨的秘密，而且，而且，恭朔王和程大人都有意撮合程小姐和他，昀璨心生妒忌，非難很可能就是昀璨買通對他下手，事后又被送走或滅口……”

“住口！”昀璨粗暴地打斷我，眨眼功夫躍到了我眼前，一只手抓住我的手腕，“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說什么？”

很好，昀璨，我終于能夠有幸看到你痛苦的樣子了，你驚慌失措了是吧，你百口莫辯了是吧。我要的就是這樣，我要的就是你死！

“孫大人救命！”我用盡全身力氣掙脫，孫煌及時出手把我從昀璨手里拉了過來。

“小王爺，請您自重！”孫煌說話明顯底氣十足，眼下換成他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

我普通一聲跪倒在孫煌面前，抹著眼淚，“孫大人，錦婷斗膽說出實言，一來是為李公子鳴冤，二來也是為了求自保，錦婷只是一個弱女子，如今公然與恭朔王府作對，懇請孫大人保錦婷安全！”

孫煌客氣地扶我起身，“放心，請盡管道出實情。”

我躲在孫煌的那一邊，和昀璨保持距離，“當時李公子親口告訴我，昀璨便是朝廷通緝的要犯黑焰。昀璨要求他在外面找來幾個死士冒充黑焰犯案，為的就是給自己留有后路，當事情敗露的時候，可以有剛剛那些脫罪之詞。李公子說沒料到昀璨會如此心狠手辣，對于一直幫助他的兄弟下手，求我盡快帶他逃離昀璨魔爪。可是我一個人哪有那個本領，本想找人幫忙，可是昀璨卻說不能移動李公子。那個時候，李公子已經被他，被他，截成兩段！”

崔公公在一旁急促呼吸，顯然是被我的話驚住了，“截，截成了兩段？哎呀，簡直殘忍至極，殘忍至極！”

“趁昀璨熟睡，我本想拼了命也要背著李公子離開，可是，可是，關鍵時刻，昀璨又闖了進來，”我加快語速，以顯示自己回憶到了那可怕的一晚，恐懼和心痛之情溢于言表，“他看我偷偷跑進來，擔心李公子和我說了什么，便一把把我推倒在地，然后撲到李公子身旁，名為施救，其實……”

我嚶嚶地哭泣，斷斷續續道，“我當時嚇到，全身，全身發軟，再加上頭部受傷，等到醒來時已經回去了裂云館，得知了李公子已經，已經去世。昀璨一直逼問我李公子可有和我提起過什么，我佯裝頭部受傷，稱什么都不記得，才暫時逃過這一劫。孫大人，如果錦婷再不說出實情，恐怕等您一行人剛剛離去，錦婷就會被……”

孫煌連連嘆氣，崔公公嘴里“嘖嘖嘖”地感嘆。我瞅準時機，為自己的戲碼畫上個圓滿句號，再次普通一聲跪倒在地，“孫大人，崔公公救命啊！”

孫煌再次扶我起身，把我護在身后，語調冰冷地對恭朔王說道，“王爺，還要請小王爺隨在下走一趟，此事關系到王親權貴，是非論斷，自有陛下做主！”

恭朔王拍案而起，“也好，老夫也好久沒見陛下了，此番正好敘一敘叔侄情誼！”

孫煌做了一個慢著的手勢，“動身之前，在下還要派人搜查小王爺的裂云館，以免有什么證據不翼而飛。來人啊，搜！”看來他也怕那個年紀輕輕的帝王萬一真的礙于叔侄情誼不肯做個決定，那么只有用鐵證制造壓力，讓鈞王不得不宣判。

我偷偷觀察昀璨，他已經平靜下來，好像我初次見他時候一樣，面容似雕塑一般冷酷，一個眼神就能讓所望之人瞬間結冰。他并沒有慌張，難道說裂云館地下室的那些實驗用品都被他提前收起來了？

我游移的目光掃過一旁的程儀鶴，她也是面無表情，但是眼神里卻含著滿意的意味。我知道，她對我的表演應該是很滿意，孟家幾十口安全了。只是我，我倒不安全了。我對于她來說，馬上就會是個多余的威脅。反正大仇得報之后我也要回到國師府，到時候，她也耐何不了我。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搜尋的隊伍兩手空空地回來，“啟稟孫大人，裂云館內的確大有玄機，屬下們找到了通往地下室的入口，只是地下的石室里空無一物，顯然已經提前一步做好了應對。”

恭朔王冷笑一聲，第一個邁出闊步往玉坤殿的門外走去，“走，去見陛下！”

我和程儀鶴一人一個轎子，恭朔王和昀璨也被分開，由兩輛馬車拉著。大隊人馬顛簸了足足有一個多小時吧，才到達了目的地。

轎簾被孫煌親自掀開，他讓我和程儀鶴一起走在他的左右。眼神里全是對昀璨的提防，他擔心昀璨狗急跳墻，畢竟傳說中的黑焰可是武功了得，萬一來個突襲，兩下就除掉了我們兩個重要證人的話，那他可沒法像鈞王交代。因此，現在，孫煌真可謂是敢用生命來護我們周全。

王宮的排場讓我想起了旅游景點，還是那種大得像一座小城市的那種旅游景點。亭臺樓閣的顯然要比恭朔王府高那么一個檔次，連來來回回的太監婢女，長相都是可圈可點。也對，天天在帝王眼皮底下晃悠，如果長了一副礙眼的模樣，就有可能因為個礙眼的罪名身首異處了。

在王府里生活了這么久，有關鈞王陛下的名人軼事也是聽聞了不少，聽說這位帝王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年輕氣盛，囂張跋扈，很有暴君的潛質。但是卻有一點做得還可以，他懂得讓鈞國權勢的天平保持先對的平穩。國師派和敵對派的力量勢均力敵，雙方名義上都是忠君，其實暗地里都有些蠢蠢欲動，卻又忌憚對方不敢輕舉妄動。鈞王旭堯難道是深藏不露？等著兩派鷸蚌相爭？

見到鈞王旭堯的那一刻，我打消了這個想法。旭堯是不是暴君我看不出來，但是卻稱得上一個合格的昏君。

恭朔王一副長者愛護小輩的架勢對鈞王旭堯噓寒問暖，他竟然嘻嘻哈哈地關心起好久不見的叔叔來，完全不把旁邊候著的這些人重要人物放在眼里。

孫煌等了片刻，等到這兩位把叔侄情誼念叨了一遍又一遍，才斗膽開口破壞這和諧的氣氛，“陛下，根據程儀鶴和孟錦婷的指證，小王爺昀璨就是盜賊黑焰。”

“什么？”旭堯一下子緩不過神來，對著一旁的昀璨，“表哥，是你？”

昀璨冷笑一聲，他說出了一句讓恭朔王差點咬斷舌頭的話，“沒錯，是我。”

“璨兒！現在不是你賭氣的時候！”恭朔王咬著后槽牙盡力忍住怒火不噴發。

“父王，兒子不孝，不用父王再為我費心了。昀璨但求一死。”昀璨轉頭望著我，那表情在問，這樣你滿意了吧？

怎么回事？他竟然不為自己辯駁？也對，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還能怎樣呢？他絕望了嗎？絕望的滋味也很難受吧？我心底又涌出一股復仇的快感，暖流一般卻是燙在心頭。

旭堯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咧嘴嘿嘿笑著，“表哥，既然這樣，只好賜死了。不瞞你說，那些孤王曾經賜婚給你的妃子們，他們的親人可都不止一次來告狀了，孤王正愁沒辦法和他們交代呢，還落了個包庇王族的昏君之名。”

昀璨冷哼一聲，“如今你可以交代了，看看能不能一改昏君之名。”

旭堯想了想一拍大腿，“對了，還有孤王**那些妃子們，整天念叨著鈞國第一美男昀璨什么的，孤王還真是拿她們沒辦法，從此便好，斷了他們的念想，哈哈哈！”

恭朔王恍然大悟，瞬間便癱軟下來，原來鈞王早就對昀璨不滿，自己縱然是再努力也是枉然。只是這唯一的兒子，兒子啊！

我和程儀鶴大概都沒想到，以證人的身份來了王宮，見了鈞王旭堯，可是卻連個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如此簡單，昀璨的死罪便定下了。

旭堯磕著瓜子，悠閑地翹著二郎腿，含糊不清地說道，“那就三天后吧，三天后行絞刑，不，還是斬首吧。表哥，伱意下如何？”

昀璨云淡風輕，好像是在談論別人的事情一樣，“隨便吧，無所謂了。”

孫煌上前一步，“陛下，程儀鶴和孟錦婷知情不報，她們該如何定罪論罰？”

旭堯從剛剛就一直用色迷迷的眼光偷瞄我和程儀鶴，現在他大大方方用色迷迷的眼睛望著我們，“這兩位美女一定是迫于表哥的淫威，才不敢冒然道出實情，也是表哥惡行下的受害者嘛，無罪無罪。”

程儀鶴率先跪謝王恩，我雖然慢了半拍，還是像模像樣地跪倒在地。

耳邊是鈞王旭堯難聽的淫笑聲，抬眼望見的是恭朔王瞬間蒼老的臉。我不敢看昀璨，只是用尖尖的指甲在手臂上偷偷地劃下了深深的一道。頓時，一團熱乎乎的液體把衣袖粘在了皮膚上，我感覺不到疼，只有麻痹，逃避。

昀璨，終于要死了！

昀璨要死了？

沒錯，還是我害死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