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像重新注入了活力一般，突然煥發了精神，跑了出去。我知道，以她王后的能力，把太醫們拘禁起來為昀璨診治，等到成功之后是殺人滅口也好，是重賞封口也好，她總會有她的辦法的，而且太后對她應該也夠信任。現在聶承溪不在，保護昀璨的事只能靠洛璃了，我自認為我自己沒那個能力。

我和太后都被洛璃從房間里勸了出來，洛璃說她要親自守護著昏迷不醒的昀璨，要我去和太后解釋，那個深坑到底是因何緣故存在。

面對太后傷心又氣憤的氣場，我卻只能把罪過都往自己身上攬，我必須這樣，才能讓洛璃滿意，洛璃滿意了，才會把昀璨的身份掩藏起來，護他周全。反正太醫們說昀璨現在已經沒有什么大礙，毒性散去只是時間問題。眼下，如果我說錯一句話，不等于又把昀璨推向了鬼門關嗎？

“太后，莫如該死，那個深坑是莫如找人布置的，莫如聽說毒物可以煉制毒藥。”我想，國師的女兒會煉毒也不是什么怪事吧。

太后卻被我氣得直結巴，“你，你，要毒死誰？”

我急忙不甘愿地跪下，“太后，莫如沒有想要毒死誰，莫如只是想自保，毒藥是用來防身的！”

太后眉毛一橫，“你知不知道，你犯的是死罪？你仗著懷有身孕，竟然如此放肆，你是不是以為本宮治不了你？”

我一直搖頭，“莫如知嘴，太后饒命啊！”

“哼，饒命？本宮會饒你一命，放心，你會好好得活到臨盆那一天！那天之后，你就是難產而死的莫貴妃，你的孩子永遠都不會知道你的存在，他會以為洛璃才是他的親娘！”

我咬著牙齒，心里憤恨得真想一腳把這個老女人踢飛，但是眼下，為了讓昀璨安全過關，我唯有忍！

洛璃款款從屋子里走出來，“母后，陛下已經沒什么大礙，您早點回去休息吧，這里有洛璃守著就好。”

太后狠狠剜了我一眼，拂袖離去。

洛璃很有氣勢地站在我面前，“希望你說到做到，馬上帶著你肚子里的孩子消失，否則，太后一發狠，你還是要命喪王宮。”

我冷笑一聲，果然，洛璃容不得我的孩子，也難怪，哪個女人不想養自己的孩子，而是替情敵養孩子呢？

“好，我今晚就消失。我相信你也會說到做到。”

我剛要轉身離去，洛璃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慢著，相思紅豆真的有效嗎？”

我心里一緊，她還記著這茬呢，“我騙你的，相思紅豆只能吃一次，一次維持一年，一年之后，他便再也愛不上你。我爹以為我一年之內會坐上王后的位置，所以給了我相思紅豆，你若是想要他愛你一生一世，還是等一年之期過后，你們好好相處吧。”

洛璃半信半疑地看著我，我嘆了口氣繼續道，“你也不必把他舍身對我的事情看得太重，那是相思紅豆的功效而已。我走了，我說到做到，你放心，我消失。”

這一次洛璃沒有再攔住我，我一路走回了自己的啟瑄閣。我萬萬沒想到，啟瑄閣里，我的房間中，有一個我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在等著我。

推門進房，暗淡的空間里伸出了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巴。

“別怕，是我。”

我轉頭一望，借著月色，我像重回過去一般，又看見了那張長久以來讓我魂牽夢系的臉。

是莫傾！

我一把抓開莫傾的手，“你，你完全好了？”然后還不等莫傾回答，我一下子撲進了他的懷里。

緊緊被莫傾抱了兩秒鐘，我突然又把他推開。因為我想到了昀璨，我真是個該死的女人！

莫傾似乎體會到了我的矛盾心情，“我明白，他那樣對你，我的確做不到，你心里有他，是應該的。我也應該為你們祝福，畢竟，你是我妹妹。”

我沒想到莫傾會這么說，“你甘愿讓我跟了昀璨？”

莫傾痛苦地搖頭，“莫如，別傻了，你我是兄妹，沒可能的。要不是因為這樣，我當初也不會忍心不和你相認，任憑爹把一個假冒的我擺在你面前，他說只有這樣，你才會死心。”

“你說什么？”我不自禁地提高分貝，又讓莫傾捂住了嘴巴。

“還記得你在國師府院子里睡著的那晚嗎？其實那個時候我就在你身邊，那個假冒我的怪物想要傷害你的時候，也是我放出暗器保護你，其實，那陣子我一直都在你身邊。”

我再次扒開莫傾的手，流著淚望著他，“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一直不出來相見？戰羽說什么你就信什么嗎？我根本不是他女兒，我們根本不是兄妹！”

莫傾無奈地搖搖頭，“如兒，別傻了。莫說我是你的兄長，就算我不是，我也不值得你這樣。幾日之前，我被爹派進宮中打探情勢，我就一直跟在你身邊。洛璃把你推下去的時候，我就在樹上面，我還在遲疑要不要冒險去救你的時候，昀璨已經跟著跳了下去。捫心自問，我做不到他那樣，我能做的，只有甩一根繩子下去救你們上來，再放出暗器解救昀璨。”

莫傾這一番話出了口，我整個人癱坐在地上，這算什么？為我長久以來對他的感情畫上一個句號嗎？這個男人，原來根本就不是我可以托付終生的人，昀璨才是！一直以來我的憂郁、糾結和矛盾全是枉然嗎？

“你認為我該和昀璨在一起嗎？”我無力地問。

莫傾搖搖頭，“爹是不會允許的，我們和昀璨本就是勢不兩立，更何況他現在占了先機，居然頂替了旭堯，做了帝王。”

我頹然抬頭，“哼，他憑什么不允許，他是你爹，可不是我爹，我實話告訴你吧，我根本不是莫如，我也不過是個頂替莫如的人，我真正的名字叫柳眉！真正的莫如現在在哪里根本沒人知道！”

我觀察著莫傾的表情，他從不相信到懷疑，然后到驚訝，最后仍然是淡然，“如兒，我知道你一直恨爹沒有把你留在身邊，但是爹畢竟是爹……”

“不要再說了！你口口聲聲說你對我不如昀璨，可是我又不可能和昀璨在一起，你到底想怎么樣？”我忍不住憤怒，憤怒是因為莫傾打碎了我對他的期望，長久以來我的想念傷心都是白費，他沒有昀璨那樣愛我，甚至可以看著我一直傷心都不現身解釋，更是因為我和昀璨也被莫傾、戰羽還有洛璃截斷了未來。

莫傾抓住了我的手，斬釘截鐵地說，“我要你跟我回去，反正你也答應了洛璃會消失。爹現在需要你遠嫁封國！”

我驚得下巴都快掉了下來，“什么？他當我是什么？嫁來嫁去，我是物件嗎？是他權利爭奪利用的武器？等一下，封國，他和封國又有什么關系，封國不是鈞國的敵人嗎？”

“放心，我會和你一同去封國，前幾日我剛從那里回來，那邊已經打點好了，接下來，爹需要用你去表示誠意，再來，你也可以時刻監視封國合作的誠心。”莫傾說這話的時候很痛苦，但是他還是說了出來。

他已經不是我之前認識的莫傾了，他被戰羽洗腦了嗎？我不敢置信地搖晃著莫傾，“莫傾，你怎么可以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和我都淪為戰羽的工具！你怎么可以？好吧，就算你甘愿，我不甘愿，你是他兒子，我不是他女兒啊！”